留给秦筱纠结的时间转瞬即逝,黑色的豪车平稳地停在独栋别墅前。
驾驶座的司机动作麻利地解开安全带,几乎是踩着刹车声就推门下了车。
晚一秒,开车门这活儿就得被赢君抢了去。
果然,他刚绕到后座车门旁,赢君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眼神里还带着几分的从容。
司机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暗自腹诽。
这位爷一天天的是没事干吗?卷天卷地连司机的活都要抢!
我这要是因为工作不到位被开除,高低得让赢君赔我三个月工资!再说了,职场讲究一个“一个萝卜一个坑”。
就算想在秦小姐面前表忠心,也犯不着把别人的饭碗往炼魂幡里拽吧?
抱怨归抱怨,司机还是识趣地退到一旁。
车门打开,秦筱踩着银色细高跟走下车,一袭墨色丝绒长裙勾勒出纤细的腰线,裙摆上绣着的暗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她微微颔首,示意赢君跟上,两人并肩踏上铺着红绒地毯的台阶,推开了那扇雕花鎏金大门。
屋内早已是衣香鬓影的景象,悠扬的华尔兹舞曲在挑高的客厅里流转,穿燕尾服的男士、着晚礼服的女士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手中端着香槟杯低声交谈,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上流社会的精致与疏离。
秦筱目光扫过全场,结合脑海里的记忆与赢君提前整理好的资料,对在场的人很快有了清晰的认知。
就像旧时官服的规制,文官衣上绣禽、武官袍上纹兽,能踏进这场晚宴的,哪一个不是衣冠禽兽?
她刚在侍者手中接过一杯香槟,三道身影就一前一后地围了上来,脸上堆着近乎谄媚的笑容。
“秦小姐,真是太好了!自从上次商会见过您一面,我就一直盼着能再和您聊聊,今天可算得偿所愿了!”第一个开口的是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西装袖口别着的宝石袖扣闪得人眼晕。
紧接着,一个梳着油亮背头的年轻男人上前一步,微微弯腰做出邀请的姿势,语气带着刻意的温柔:“秦小姐,不知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请您跳一支舞?”
最后说话的是个身材微胖的男人,眼神总不自觉地往秦筱领口瞟,语气里藏着不加掩饰的轻佻:“秦小姐,我前阵子去外国考察,淘到了不少有意思的古董玩意儿,您要是感兴趣,改明儿去我家里坐坐,我好好给您展示展示?”
秦筱握着香槟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冷冽的目光扫过三人。
她的记性一向好,尤其是对这种“自带标签”的人,更是印象深刻。
这三位,说好听点是“各有特色”,说难听点,就是“年纪轻轻却活得油腻又龌龊”。
她心里飞快地将三人的底细过了一遍。
第一个八字胡,家里的公司上个月刚遭遇融资滑铁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而秦家一向有“资助困境企业且不求回报”的名声,他凑上来,无非是想打秦家资金的主意,算是三人里最“安分”的一个。
至于那个邀舞的油头男,在圈子里的名声早就烂透了。
仗着家里有点小钱,总喜欢在跳交际舞时故意揩女伴的油,摸个腰、碰个手都是常事。
不过他也算识时务,只敢招惹身份比自家低的女士,面对真正有背景的名媛,连靠近都不敢,所以至今没闹出什么大动静,顶多是被人背后骂几句:有牛子没脑子。
也不知道今天是犯了什么病,居然还来邀请自己。
最过分的是最后这个微胖男人。如果说前两个只是坏心思,那他就是实打实的恶人。
圈子里早有传闻,他总以品鉴藏品,合作洽谈为借口,把那些涉世未深的富家小姐骗到家里,然后强迫对方做苟且之事。
按理说,这种人渣早就该被送进监狱吃牢饭,可谁让他投了个好胎。
他父亲是特别检查局的局长,手握实权,权限大到能压下所有负面消息。每次有人想告他,最后都会被他父亲以证据不足,恶意诽谤,甚至政治迫害为由压下去。
活脱脱一副堂下何人,敢状告本官之子的嚣张姿态。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靠山,他的胆子越来越大,如今竟然敢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了。
秦筱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三人,红唇轻启,只吐出三个字:“扔出去。”
她向来不理解那些电视剧里的主角。
明明有能力解决麻烦,却偏要和反派扯着嗓子互喷,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
在她看来,一切口头批判都比不上物理批判来得直接,对付这种龌龊东西,打一顿、扔出去,让他们彻底没脸,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赢君早就等着这句话了,他甚至没等三人反应过来,就对着不远处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抬了抬下巴。那两个保镖是秦家专门请来的,身手利落,执行力极强,立刻快步上前,两人架起一个人,像拖死鸡一样往外拖。
“哎!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秦小姐,你不能这么做!我可是来谈合作的!”
“我爸是特别检查局局长!你们敢动我,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三人的惨叫声、威胁声在客厅里炸开,原本优雅的氛围瞬间被打破,不少人停下交谈,好奇地往这边看。秦筱却像是没听见、没看见一样,抬手理了理裙摆,将手中的香槟轻轻放在旁边的托盘上,眼神依旧冷得像冰:“继续。”
赢君会意,朝保镖递了个“不用手下留情”的眼神,随后上前一步,挡在秦筱身前,将那些探究的目光悉数挡下,声音低沉而有力:“秦小姐,这边请,主人家在楼上等您。”
秦筱点点头,踩着高跟鞋,目不斜视地从混乱的人群旁走过,仿佛刚才被扔出去的,不过是三只碍眼的苍蝇而已。
对秦筱而言,刚才把那三人扔出去的插曲,不过是抬手拂去衣襟上几粒灰尘般的“小意外”。
她甚至没再多看一眼门口的方向,目光已经重新落回场内的人群中,仿佛刚才的争执、惨叫都从未发生过。
可在场的其他客人却完全不是这个心态。
当那三个被架着往外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时,客厅里原本悠扬的舞曲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交杯换盏的低语声瞬间弱了下去,不少人端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眼神里满是惊愕与忌惮,下意识地互相交换着眼神。
要知道,那三人即便在这满是权贵的晚宴上,也绝非无足轻重的角色。
八字胡的家族虽遇困境,却也是深耕本地多年的实业世家,人脉盘根错节。
油头男背后的资本虽不算顶尖,却靠着和几位地产大亨的合作,在商圈里也有几分话语权。
最关键的是那位微胖男人,她父亲他父亲可是手握监察大权的特别检查局局长,寻常人别说动他一根手指头,就连跟他起争执都要掂量三分。
可秦筱倒好,连一句周旋的话都没有,只轻飘飘吐出“扔出去”三个字,就把这三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像垃圾一样拖了出去,连带着他们的威胁与体面,都被碾得粉碎。
这份干脆利落的强硬,哪里是不给面子,简直是根本没把那三人背后的势力放在眼里。
有人悄悄缩了缩脖子,暗自庆幸刚才没因为好奇凑上去搭话;也有人端着香槟的手指紧了紧,心里重新掂量起秦家的底气。
能让秦筱如此有恃无恐,恐怕秦家的实力,比外界传言的还要深不可测。一时间,客厅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所有人看秦筱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不敢小觑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