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赢君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半句回去。
她心里门儿清,主子先前特意给了许知意那般体面,以许知意的性子,断不会甘心被林薇薇当众拿捏。
可这话她偏偏不能说。
自打听说“断仇人政治生命”的赌注,赢君心里早就有了盘算,若是此刻点破许知意的心思,保不齐大小姐会临时改主意,倒不如把这点小心思藏得严实些,安安静静等着看最终结果。
等赢君把话说完,秦筱指尖轻轻转着高脚杯,缓缓摇了摇头,嘴角却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那我偏要赌,她会一言不发地离开。”
赢君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服气:“大小姐倒是自信得很,不过我也没觉得自己会输。”
“那就拭目以待。”
秦筱语气淡淡,显然没把这场赌注的输赢放在心上。
就连她方才提起的、关于赢君仇人的所谓“黑料”,眼下其实也压根没有。
但眼下没有,不代表将来不会有。她端起杯子抿了口香槟,心里暗忖:政客这行当,哪有干干净净没黑料的?只要肯查,就不信挖不出半点东西。
两人这边悠哉悠哉地聊着天,宴会厅另一头,今晚真正的焦点人物许知意,已经和那位“最佳女配角”林薇薇撞了个正着。
“林薇薇,好久不见了。”
许知意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几分释然的放松。这段日子,她尝遍了人情冷暖,见惯了世态炎凉,此刻遇上曾经关系要好的朋友,紧绷许久的神经总算松了些,连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可林薇薇的回应,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许大小姐啊,真是好久不见呢。”
她刻意捏着嗓子,学电视剧里那些尖酸刻薄的后妈说话,尾音还故意往上挑,可偏偏学得四不像,既没了那股子阴狠,反倒添了几分滑稽。
不远处的秦筱本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听见这话直接没绷住,刚喝进嘴里的草莓汁“噗”地一下全喷了出来,溅在身前的餐布上。
一旁的赢君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从手包里掏出纸巾,快步上前给秦筱擦拭嘴角和衣襟,还不忘低声叮嘱:“大小姐,您慢点儿,仔细呛着。”
秦筱一边咳一边憋笑,心里直犯嘀咕:小说里写得再刻薄的语气,放到现实里居然这么搞笑?这哪儿是尖酸啊,分明是没找准戏路的喜剧效果,实在是绷不住。
另一边的许知意,也没听出林薇薇话里的恶意,反倒皱着眉关切地看着她:“你这……是嗓子不舒服吗?”
在她看来,林薇薇的语调实在太奇怪了,不像是故意装腔作势,反倒像是喉咙出了问题,连说话都变了调。
林薇薇自己也愣住了,方才那股子莫名的好胜心一上来,就下意识学了电视剧里的腔调,此刻被许知意这么一问,反倒有些手足无措,只能硬着头皮掩饰:“我身体没问题,谢谢你关心。倒是你,离开了许家以后,过得还好吗?”
“原来你也听说我的事了。”
许知意的声音低了下去,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裙摆。这段时间,她见多了旁人的反应:要么是明面上假惺惺地同情,背地里却毫无波澜;要么连表面的体面都懒得维持,直接当众嘲笑。
毕竟那些年纪轻轻的富家子弟,养气功夫还不到家,对着不如自己的人,根本做不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圆滑。
可这世上,偏有人能把“体面”装得滴水不漏,比如秦宣仪。在外人眼里,她永远是如沐春风的女强人,手下的人提起她,无不称赞一句“温柔善良、体恤下属”。
可只有真正在她身边做事的人才知道,这份“温柔”全是精心打造的人设,秦宣仪的高压手段,只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才懂。
那些觉得秦宣仪脾气好的手下,不过是还没资格让她动怒罢了。能踏进秦宣仪会议室、参与会议的,起码也是公司中层,普通职工连见她一面都难,更别说让她为自己费神发火。
所以啊,别再天真地以为“大领导都是好人,中层全是混蛋”。这个世界的规则远比想象中现实,连挨骂都是有“阶级”的。
你不够资格,连让领导对你发脾气的价值都没有。
孩子们,还是得多努力些。只有站得更高,才能看清更多真相,也才能拥有不被轻易轻视的底气。
“系统,你这给的什么破剧本?全是坑!”
秦筱盯着眼前的闹剧,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原著里的林薇薇明明是个见人下菜碟的尖酸小人,嘴毒得能扎人,结果你看她刚才那表现,我都没绷住笑场,许知意更是直接把她当嗓子不舒服的傻子看,这哪能打击到许知意?反而像在演喜剧!要是她们两个在这里玩上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朋友游戏,那连我也是小丑了!”
“这、这个……我也不知道啊!”系统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干脆摆烂般“摊了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问你也白问,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有你这样猪队友真是我的幸运。”
“宿主太客气了。”
系统没听出来秦筱的挖苦,还以为对方是在夸奖自己,不好意思的挠脸。
这蠢货!
秦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再继续跟系统掰扯,目光重新落回宴会厅中央。
那边的林薇薇,显然也被自己刚才那番“东施效颦”的操作气笑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正琢磨着怎么找回场子,再放几句狠话刺刺许知意。
可没等她开口,一道带着轻蔑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语气里的优越感几乎要溢出来:“哟,这不是林薇薇和许知意吗?一个是刚冒头的暴发户女儿,一个是……哦不对,得改口了。”
说话的女人穿着一身珠光宝气的高定礼服,裙摆上的水钻晃得人眼晕,她故意顿了顿,眼神扫过许知意时满是鄙夷:“现在哪还称得上‘千金’啊,顶多算是块没人在意的破铜烂铁,扔在路边都没人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