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是妈妈的女儿哦。”
秦宣仪给自己倒了杯水，指尖轻轻摩挲着青瓷茶杯的边缘，语调温柔得像浸了温水。
可那尾音里藏着的笃定，却让这句话成了无需辩驳的定论。
无论是族谱上清晰记载的血缘，还是法律文书上盖着的朱红印章，都将这份关系钉得牢固无比。
秦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裙摆。
母亲的话听着理所当然，可不知为何，那平缓的语气里总像裹着一层她读不懂的暗流，让她心头莫名发紧，仿佛这句话背后还藏着没说透的深意，正悄无声息地绕着她的脚踝往上缠。
“你和妈妈是一样的人呢。”秦宣仪抬眼，目光落在女儿微蹙的眉头上，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妈妈年轻的时候，也为了你的父亲，做过很多旁人不懂的事。”
她看得太清楚了。
秦筱对许知意的在意，绝不是“欣赏”两个字能轻飘飘概括的。
那丫头提起许知意时，眼里亮起来的光，说话时不自觉放软的语气，甚至连提到许家困境时的焦虑，都藏着远超“朋友”的分量。
背后一定有更复杂的缘由，或许是心动，或许是执念，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但秦宣仪没打算拐弯抹角地试探。
眼前的人是她的女儿，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她向来喜欢直来直去。
毕竟，敢欺骗妈妈的坏孩子，是要受惩罚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依赖：“妈妈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小小了哦。”
说这话时，秦宣仪的眼底有一抹极淡的红色光芒一闪而过，快得像错觉。
秦筱正低头琢磨母亲话里的意思，完全没注意到这转瞬即逝的异样。
若是她看见了，再结合之前在剧情里读到的线索。
那些关于秦宣仪如何不动声色地扫清障碍、如何让背叛者无声消失的细节，恐怕会瞬间明白，为什么这个看似温婉的女人，会是比四个女主角加起来还可怕的大反派。
“好吧，既然妈妈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和你说实话。”
秦筱抬起头，脸上挤出一抹讨好的笑，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我是对她有一点喜欢啦，不过真的只有一点点哦，远远比不上喜欢妈妈的。”
她这话其实半真半假，更多是为了哄秦宣仪开心。
毕竟接下来她要提的请求，大概率需要母亲点头，先顺着母亲的心意说，总能少些阻碍。
可秦筱不知道，就是这句带着敷衍的话，在无形中救了她一把。
秦宣仪从来不是不能接受女儿有恋人，她真正不能容忍的，是有人能抢走女儿对她的在意。
别说恋人，就算以后秦筱有了孩子，那个孩子的地位，也必须排在她这个母亲后面，这才是理所当然的。
女儿必须永远把妈妈放在第一位，必须永远最爱自己，这是秦宣仪心里不可动摇的底线。
“那当然了，我们小小当然要永远喜欢妈妈才可以哦。”听到满意的答案，秦宣仪脸上的笑意真切了些，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算是默认了女儿的“坦诚”。
秦筱见母亲心情好转，知道时机到了。她深吸一口气，故意放低了声音，语气里添了几分低落，像是在诉说一个棘手的难题。
“不过妈妈，我之前把手里的钱都投进许家的那些工厂了，可就算这样，能带来的利润还是远远不够复兴许家的。想创造更大的利润，或许……或许还要想办法提升一下生产力才行。”
她说这话时，目光紧紧盯着母亲的表情，生怕对方一口拒绝。
却没发现，不远处的苏白正屏住呼吸，将母女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苏白的心情此刻乱得像一团缠在一起的线，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该吃谁的醋。
秦宣仪是她曾经放在心尖上爱过的人，那些年为了靠近对方，她做过多少傻事，自己都数不清。
而秦筱是她现在爱着的人，是秦筱一点点把她从过去的执念里拉出来，让她重新体会到心动的感觉。
可说是“曾经”，苏白也没法否认，自己对秦宣仪至今仍有好感。
若是现在有机会能靠近对方，能和她再说上几句话，甚至能一亲芳泽，她恐怕也舍不得拒绝。
当初是在秦筱的有意无意引导下，她才慢慢把感情转移到了秦筱身上。
可现在看着秦筱和秦宣仪坐在一起，母女俩低声交谈，语气亲昵得像没有任何人能插足，苏白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着，空落落的，总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局外人。
她忍不住想起之前看过的那些电视剧剧情。
通常情况下，像她这样和一对母女都有着特殊感情的人，本该是被两人争抢的主角，是剧情围绕着转的中心。
可现在呢？
秦宣仪眼里只有女儿，秦筱眼里要么是许知意，要么是哄母亲，从头到尾，压根没人正眼搭理过她。这种落差，让苏白心里又酸又涩，连呼吸都觉得有些不畅快。
她静静听着不远处母子二人的对话，尤其是秦筱提起“许知意”时那不自觉放软的语气，就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她心底最后一丝侥幸。
晚宴上那些关于秦筱对许知意格外上心的传闻，并非旁人捕风捉影的虚言，而是确有其事。
苏白想起自己和秦筱相处时的画面。每次见面，秦筱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玩世不恭，眼神里藏着几分狡黠，仿佛什么事都没放在心上。
那种随性又带着点轻佻的模样，让苏白很难相信，秦筱对那个素未谋面的许知意，会是真的动了心。
她忍不住在心里揣测，或许在秦筱眼里，许知意也不过是个新鲜有趣的玩物，就像她以前也会追逐一下看起来耀眼的东西，到手也就失去兴趣。
不过是一时兴起，图个好玩罢了。毕竟秦筱向来如此，对什么都带着点浅尝辄止的兴致，从未见她对谁或什么事，真正投入过深到放不下的感情。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苏白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又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涩意。
她望着秦筱微微低头和秦宣仪说话的侧脸，连自己都分不清，此刻更希望秦筱对许知意是认真的，还是真的如她所想，只是当作一场消遣。
“生产力吗？”
秦宣仪的声音打断了苏白的思绪，也让秦筱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秦宣仪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表面的茶叶，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这丫头一开口提“生产力”，她就知道，这丫头是想打她手里那些资源的主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