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有吗？”秦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了，我还特意想着，要是能带着小白一起去，路上也能有个伴儿。既然小白你没这个意愿，那就算了吧，不勉强。”
秦筱将苏白眼底那点藏不住的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
无非是担心自己转头对别人上心，怕这份独有的关注被分走罢了。
她心里暗自觉得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心里打着算盘。
眼下苏白的好感度还没刷到顶，这会儿多给点甜头、多纵容几分，往后才能让她更离不开自己。
等那好感度真满了一百点……
秦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到时候，这个人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弃之如敝履便是。
“不，我没有不愿意。”
苏白几乎是立刻就改了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坚定。
她必须去看看，那个叫许知意的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秦筱这般另眼相看。
换做秦家其他任何人，若是能得到秦筱这样的特殊对待，怕是早就受宠若惊、感恩戴德地知足了。
可她苏白不一样，她和秦筱之间早已越过界限，有过那么多次肌肤相亲的缠绵，怎么甘心就这么把秦筱拱手让给别人？
更何况，骨子里的高傲让她不屑于将许知意放在眼里，她始终觉得，这世上没几个人能比得上自己，许知意自然也不例外。
“小白还真是不坦诚。
”秦筱被她这直白的改口逗笑，语气带着几分娇嗔的亲昵，伸手轻轻刮了下她的脸颊。
“既然想去，那咱们就一起去。不过——”
她话锋一转，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点小得意。
“我刚才特意让赢君多拿了一份早餐，小白居然没猜出来那是给谁准备的吗？真是个小笨蛋！”
苏白垂着眼，没接话，只是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角。
秦筱这点坏心眼，她早就领教过无数次了。
明明心里打着各种主意，却总爱装出一副天真可爱、不谙世事的模样，对着人笑的时候甜得像蜜，可一旦翻了脸，就冷得像冰，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让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这份清醒的认知，让她心里泛起一阵涩意，却又偏偏挣脱不开。
“走吧，车上还能坐一位。”秦筱率先迈开脚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从容。
苏白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衣角，心里还在琢磨着方才关于许知意的事。
刚走到屋外，便看见赢君站在车旁，臂弯里稳妥地抱着几份包装精致的早餐，显然已等候多时。
赢君抬眼瞥见苏白也跟了下来，眼神微微一顿，随即了然地垂下眼帘。
原来方才特意多准备的第四份早餐，是为苏白留的。
而不远处，那个名叫知语的女孩正站在车边，原本还算平和的脸色此刻沉得厉害，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苏白，眼底的敌意几乎要溢出来，像极了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
秦筱察觉到知语的异样，侧过头看她，语气带着几分随意的关切。
“怎么了，知语？脸色这么难看，是哪里不舒服？”
“我……”
知语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卡住了。
她的目光依旧胶着在苏白身上，心里像是被两种情绪反复拉扯。
一边是对苏白的强烈敌意，不满对方总能轻易出现在大小姐身边；另一边却又忍不住生出几分羡慕，甚至带着点不甘的委屈。
凭什么呢？
知语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
苏白有什么特殊的吗，她甚至偶尔还会惹大小姐不快！
可即便如此，大小姐待她依旧带着旁人没有的纵容和偏爱。
这份连自己都求而不得的特殊对待，苏白却好像轻易就能拥有，这让她怎么能不嫉妒？
秦筱刚走近，目光便落在知语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对方只穿了件单薄的针织开衫，领口还松松垮垮地挂着，冷风一吹，肩头都下意识地往回缩，她语气里当即掺了点责怪，更多的却是藏不住的关切。
“怎么在外面等着？还穿这么少，清晨的风多凉，也不怕冻着自己。”
知语被这声问得心头一暖，原本因苏白而起的委屈似乎都淡了些，她下意识攥紧了衣角，声音放得轻柔。
“想着大小姐今天要出门，我早早就起来了，就想来送您一程，怕错过您出发的时间。”
“这样啊。”
秦筱听完，眼底掠过一丝暖意，语气也软了几分。
“知语倒是有心了。”
她没再多问别的，也没提让知语上车的话。
车里的位置本就只多留了苏白的那一个，没必要多费口舌。
停顿了两秒，秦筱抬手拉了拉车门，回头对知语叮嘱道。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也别在这儿站着了，快点回屋子里去，别真冻感冒了。”
“好的，大小姐。”
知语低声应着，指尖却悄悄掐了掐掌心。
其实她方才站在这儿，心里还存着一丝微弱的期待，盼着秦筱能随口问一句“要不要一起”，可直到此刻，那点期待也彻底落了空。
看着秦筱和苏白先后上了车，黑色轿车的车窗缓缓升起，知语才慢吞吞地转过身往回走。
每走几步，她都忍不住回头望一眼，直到车子的影子彻底消失在路口，才怅然地收回目光，拢了拢身上单薄的开衫，踩着冰凉的石板路回了屋。
赢君坐在驾驶座上，指尖刚划过手机屏幕确认地址，便侧过头看向后座的秦筱，语气恭敬又稳妥。
“大小姐，许小姐已经把见面的地址发过来了，您看我们现在就直接过去吗？”
“嗯，直接去。”
秦筱应得干脆，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细致，“开快点，路上别耽搁，别让早餐凉了。我可不想让我的许姐姐吃冷掉的东西。”
“许姐姐”三个字，像是带着轻微的重量，轻轻落在车厢里。
苏白坐在另一侧，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裤子的褶皱，头垂得更低了些，连眼帘都不敢抬。
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乱糟糟的思绪缠在一起。
秦筱这话，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吧？
特意强调她和许知意之间这样亲昵的称呼，是想让自己明白，她们俩的关系本就很好，更是在暗示自己该乖乖接受，不该有多余的心思吗？
车厢里一时没了别的声音，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轻微响动，衬得她心里的那点酸涩，愈发清晰起来。
许家老宅藏在城郊的僻静地段，沿途绕过好几片错落的树林，车子才终于停在雕花铁门外。尽管赢君一路上已经尽量加快了车速，可车厢里的早餐还是不可避免地凉透了，指尖触到餐盒外壁，只剩一点微弱的余温。
赢君率先下车，动作利落地上前为秦筱拉开后座车门，待秦筱出来后，又快步绕到另一侧，想帮苏白开门。
可她的手刚碰到车门把手，便见苏白已经自己推开车门，动作干脆地跳了下来，显然没打算领这份情。
秦筱抬眼望向眼前的宅子，青瓦白墙层层叠叠，庭院深深望不见尽头，连门口两侧的石狮子都透着股厚重的气派，她忍不住轻声感慨。
“好大的房子，比我现在住的地方还要宽敞几分。”
“确实呢。”
赢君顺着她的话接道，目光扫过宅子外墙精心修补过的痕迹，语气里多了几分敬佩。
“不过从这宅子也能看出许家以前的实力，更能看出许小姐的韧性——许家这些年起起落落，甚至破产了，可她还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一点点撑着，努力想让家族好起来。”
“你很尊敬她？
”秦筱闻言，语气微微一挑，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不以为然。
“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若不是这次有我们秦家的合作兜底，谁知道她这点能力，到底能不能真的让许家复兴。”
“大小姐说的对。”
赢君立刻应和，心里却悄悄犯嘀咕。
刚才大小姐提到许知意时，语气里明明还带着几分期待，怎么转眼就变了口风？
前后态度反差这么大，倒像是脑子里住着两个想法截然不同的人。
不过这些疑惑她只敢藏在心里，面上依旧是一副恭敬顺从的模样。
不管大小姐说什么，她只要顺着话头应和就好，毕竟对她而言，绝对的忠诚比探究缘由更重要。
秦筱方才那番话，说时语气随意，像是只是随口点评两句，可落在苏白耳里，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搅乱了她原本沉郁的心思。
她悄悄抬眼，飞快瞥了秦筱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心里的那点因“许姐姐”而起的不愉快，竟悄悄消减了几分。
或许……
秦筱并没有真的把许知意放在心上？
刚才的亲昵称呼，说不定只是客套？
苏白忍不住在心里琢磨起来，连指尖紧绷的力道都松了些，一丝微弱的庆幸悄悄冒了头。
她哪里知道，这正是秦筱的手段。
她不会把话说满，也从不会让对方一直沉溺在某种情绪里。
先是用一句亲昵的“许姐姐”让苏白心生警惕，压下她的傲气；紧接着又用一句不以为然的点评，给她递去一点希望的甜头。
秦筱心里门儿清，对付苏白这类心思敏感又带着点傲气的人，就得是“一巴掌再给一块糖”。
若是一直纵容，她们难免会恃宠而骄，渐渐没了分寸；可若是一味打压，又会把人推得太远。只有这样时紧时松、忽冷忽热，才能让她们始终揣着心思，乖乖留在自己身边，不敢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