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筱脸上的伪装被一语戳破，那层精心维持的温和假面瞬间碎裂。
她索性不再费力遮掩，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往椅背上一靠，挑眉看向对面的姬缅柔，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甘与疑惑。
“我自问演技不算差，入行这么久，应付过形形色色的人，从来没被人这么直接点破过，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话音落下，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脑海里早已急不可耐地呼唤起系统。
“这人是不是开了什么外挂？之前那些老狐狸都被我骗得团团转，怎么偏偏栽在她手里？”
系统的回应带着明显的慌张，电子音都透着几分无措：“宿主，我也不清楚啊！这世界的情报我反复核对过，绝对没有读心术、共情眼这类特殊能力！拯救局对世界参数的分类向来严格，不可能因为情报失误影响你攻略女主的。”
秦筱眉心紧蹙，不是世界规则出了纰漏，难道真的是姬缅柔仅凭自己的观察力发现的？这未免也太离谱了。
对面的姬缅柔见她坦然承认，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既不显得张扬，又带着几分了然的温柔。
“其实我能发现，纯属巧合啦。”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秦筱脸上，认真地补充道：“说真的，你的演技已经称得上完美了。我这些年见过不少演员，既有天赋异禀的新生代，也有深耕行业多年的前辈，但像你这样挑不出半点瑕疵的演技，我还是头一次见。
“不过也正因为太完美了，我才隐约觉得不对劲。”
“什么意思？”
秦筱心头一沉，语气里多了几分警惕。
“难道因为我演得好，反而成了装出来的证据？”
“也可以这么说吧。”
姬缅柔端起桌上的水杯，轻轻喝了一口，指尖摩挲着杯壁，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你演得太‘标准’了，标准到有些刻意。其实这种情况，我以前只在刚入行的新人身上见过——”
“你说什么？”
秦筱猛地打断她，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她的演技可是系统精心打磨、经过无数次实战验证的看家本领，如今居然被拿来和青涩的新人相提并论，这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
姬缅柔察觉到她的不悦，连忙摆手补充。
“抱歉，这个比喻可能不太准确，你别往心里去。那些新人自然远达不到你的水准，我想说的是那种‘刻意’的程度。你看，该眨眼的时候精准眨眼，连眼睫颤动的幅度都刚刚好；该微笑的时候，嘴角上扬的角度不多一分也不少一毫，仿佛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了精准计算。”
她放下水杯，目光愈发认真。
“可人就没有那么多‘标准’。人不是设定好程序的机械，疲惫时会不自觉地耷拉眼皮，开心时笑容可能会歪到一边，紧张时说话会带点颤音——这些细微的、不完美的小破绽，才是真实的样子。但在你身上，我从来没见过这些。你永远保持着最得体的状态，完美得像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却少了点鲜活的人气。”
说到这里，她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所以我才会怀疑你是在‘表演’。如果这些真的是你无师自通的本事，那你真的是个难得的天才。你有没有想过正经学表演？我认识几家靠谱的经纪公司和资深导师，以你的底子，稍微打磨一下，绝对能在演艺圈闯出一片天。这么好的天赋，埋没了实在太可惜了。”
姬缅柔说这话时，眼底满是真切的惋惜与期待。她在演艺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已练就一双识人的慧眼，秦筱的天赋让她忍不住动了培育之心。
若是能亲手将这样一位璞玉打磨成器，说不定用不了多久，自己保持多年的“最年轻影帝”头衔就要易主了。
一想到能亲手造就一个新的传奇，姬缅柔的眼神就愈发明亮，语气也多了几分恳切：“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机会难得，别浪费了这么好的天赋。”
“我吗？”
秦筱听到姬缅柔的提议，眼底刚泛起的一丝光亮瞬间黯淡下去，像是被乌云遮住的星辰。
她垂了垂眼睫，指尖轻轻绞着衣角，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遗憾。
“对不起呀，其实我真的很想答应你，想想以后说不定能和你同台演出，那简直像做梦一样。可实在没办法，我的身份不允许我从事演艺行业，真的很抱歉。”
“这样啊。”
姬缅柔轻轻应了一声，没有追问缘由。
她在演艺圈见多了身不由己，这世界上的无奈与不幸本就多如牛毛，眼前这女孩年纪看着不大，却有这般炉火纯青的演技，说不定正是被生活磋磨出来的伪装。
或许她背后藏着什么难以言说的过往，才让她连追逐梦想的自由都没有。
秦筱暗自松了口气，庆幸自己今天特意选了一身极为低调的穿搭。
都是商场里随处可见的款式，没有半点定制服饰的精致与贵气。
以姬缅柔的眼力，若是穿了平日里的定制款，恐怕一眼就能看出她非富即贵的出身，到时候再找借口就难了。
沉默了片刻，秦筱抬眼看向姬缅柔，脸颊微微泛红，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忐忑：“那……你还愿意帮我签个名吗？”
说完这话，她就有些后悔了。
自己刚拒绝了偶像的好意，现在又主动要签名，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眼神里满是小心翼翼的期待，生怕看到对方露出为难的神色。
“当然可以啊，这有什么问题。”
姬缅柔闻言，立刻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语气自然又亲切。
她其实不算擅长和粉丝打交道，一开始入行只是单纯热爱演戏，根本不在乎外界的评价。
直到后来接触了越来越多真心喜欢自己的粉丝，感受到那些毫无保留的喜爱与支持，才慢慢学会了珍惜这份羁绊。
所以只要遇到粉丝索要签名，只要时间允许，她几乎从未拒绝过。
“你想让我签在哪里？”
姬缅柔抬手晃了晃一直别在口袋里的签字笔。
那是她特意为了应对粉丝签名准备的，笔身纤细，方便随身携带。
秦筱抿了抿唇，略一思索，缓缓将身上的棉质衬衫领口向下拉了拉，露出一截细腻雪白、线条优美的脖颈。她微微抬着下巴，眼神亮晶晶地看向姬缅柔，小声说道：“那就……签在这里，可以吗？”
姬缅柔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明显愣了几秒。
她看着秦筱脖颈上细腻得几乎看不到毛孔的肌肤，又看了看女孩带着几分期待的眼神，一时间有些迟疑：“这里……真的行吗？”
“可以的可以的！”秦筱连忙点头，生怕她反悔，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的笃定。
“那好吧。”姬缅柔无奈地笑了笑，对方这副小心翼翼又满眼期待的样子，实在让她不忍心拒绝。
其实比这更狂热的粉丝她也见过，之前甚至有女孩子要求她签在吊带裙的肩带上，只不过当时那露出来的大片肌肤让她实在不好意思多看，最终还是婉拒了。
眼前这个女孩只是要求签在脖颈处，倒也不算过分。
姬缅柔起身走到秦筱身边，微微俯身，握着笔的手刚要在那片雪白的肌肤上落下，目光却不经意间瞥见了领口下方、被布料半遮半掩的几道淡红色痕迹。
那是之前被花映月掐住脖子留下的印记，秦筱特意没有用遮瑕遮盖，甚至故意在拉领口时露出了一部分。
她清楚记得原著里对姬缅柔的描写。
善良是刻在她骨子里的底色，说好听点是共情力强，说直白点就是“爱多管闲事”。
对于有天赋又处境可怜的人，姬缅柔向来忍不住想要伸手相助，哪怕不能收为徒弟，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对方陷入困境。
果然，姬缅柔的动作瞬间停住了，眼神里的温和被惊讶与心疼取代。
她伸出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几道痕迹，声音带着几分急促的关切：“你这脖子上的印子，是怎么回事？”
“是、是摔的……”
秦筱眼神闪烁了一下，说话都变得磕磕绊绊，一副被突然发现秘密的慌乱模样。
她心里却异常平静：现在的演技确实还不够完美，会被姬缅柔看出刻意，但没关系。
你能看穿我在表演，可你永远猜不透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这怎么可能是摔的！”
姬缅柔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眼底的心疼更甚。
她看着秦筱娇小的身形，再联想到她之前拒绝入行的理由，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这痕迹分明是手指掐出来的，边缘还带着清晰的指节印，怎么看都和“摔的”沾不上边。
她放轻了声音，语气里满是认真的笃定：“这明明就是被人掐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