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忙活大半天了,快回去好好歇着吧。”
秦筱揉了揉有些发沉的太阳穴,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却依旧难掩温和。
赢君微微颔首,眼眸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应声答道。
“好,那我就回自己的房间了,小姐若有任何吩咐,随时唤我。”
不同于秦家其他的护卫,赢君作为秦筱贴身的保镖,在这座占地广阔的秦宅里,拥有一间专属的房间。
房间虽不算奢华,却一应俱全,足见秦筱对她的宠爱。
待转身走远,秦筱的脚步声渐渐远离,赢君拐进走廊尽头的僻静角落。
她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四下无人窥探,才缓缓抬起手,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暗纹的素色绢帕,轻轻掩住檀口。
指尖极快地在舌底一捻,再抬起来时,指腹间已多了一根微卷的、泛着浅棕色的细毛。
她盯着那根毛发,眉头微蹙,眸中闪过一丝凝重,随即又快速敛去。
还好,并未被任何人察觉……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根毛发收起来,这才若无其事地朝着自己的宿舍走去。
这边打发走了赢君,秦筱只觉得浑身的倦意如同潮水般涌来。
方才一番折腾,身心都得到了极致的满足,此刻四肢百骸都透着股慵懒的松弛感。
她踢掉脚上的软鞋,任由自己重重倒在铺着锦缎软垫的大床上,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熏香气息。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就这么安安稳稳地睡上一天。
秦筱刚沾到柔软的床榻,还没来得及将被子掖实,房门便被人轻轻推开,带着一阵微凉的风。
有人走了进来,没敲过一声门。
她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昏暗中映出的是苏白熟悉的身影。
秦筱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脑海里飞快掠过系统面板上的数值。
苏白对她的好感度,早已稳稳停在了一百的满值。
于她而言,这个好感度拉满、再也无法提供任何额外价值的人,就像空气般可有可无。
她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眼皮一合,便打算无视对方的存在,继续沉入未醒的睡意中。
苏白显然也清楚自己在秦筱心中的分量,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动作放得极缓,生怕惊扰了她。
她不再奢求秦筱能特别对待自己,更不指望自己全心全意的爱能获得对等的回应。
于她而言,只要秦筱不明确将她赶出门,只要还能这样近距离地守在她身边,哪怕只是看着她熟睡的侧脸,哪怕始终得不到一丝回应,便已足够。
她就那样安静地站在床沿,静静的看着秦筱。
秦筱似乎从未将我的存在放在心上,不过苏白并不觉得难过,愿赌服输,她觉得自己能稳稳的停在深渊前,不会掉下去,可这一切不过是她自己骗自己的借口。
如果真的要细数这段关系里的遗憾,或许就是,她再也不愿意触碰我了。
指尖相触的温度、拥抱时的暖意,那些曾经不算罕见的亲昵,如今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苏白看得真切,在她终于挣脱心底所有的顾虑与挣扎,毫无保留地爱上秦筱的那个瞬间,秦筱眼底一闪而过的变化,分明是察觉到了她心意的彻底转变。
就像她最初隐隐不安时所想的那样,当她毫无保留地交出自己全部的爱,将整颗心捧到秦筱面前时,这份炽热的感情反而成了对方厌倦的理由。
秦筱,再也不渴望她了。
就连从前的人与狗狗的亲昵小游戏,她也懒得再陪自己玩一次。
自己算个什么呢?
不过是她生命里可有可无的尘埃,又凭什么、有什么价值,能让她停下脚步,回头多看自己一眼?
姬缅柔。
这个名字在苏白心底沉沉落下。这个月里,她已不止一次接触过这个人。
秦筱最新锁定的目标,那个能让秦筱暂且分神的存在。
或许,这就是她唯一的契机。
她可以收起所有的不甘与委屈,全力配合秦筱,帮她拿下姬缅柔。
苏白近乎执拗地告诉自己,在攻略姬缅柔的这段路上,秦筱总会有需要她的地方,总会不得不把眼光投向自己。
不需要太多,只要能让她的目光短暂停留,只要能让自己还留在她的视野里,这样就足够了。
那就这样等待吧。
等秦筱从漫长的安眠中醒来,等她主动靠近,再好好向她说明自己的价值,告诉她,自己还有用,还能陪在她身边。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角,何钟情看着手机里弹出的消息,眉头死死拧在了一起。
这是她新老板花映月的最新命令。
要她亲自把秦筱坑害许知意的证据,送到许知意本人手里。
“这种事你不会自己做吗?”何钟情对着屏幕低声咒骂,语气里满是不耐与憋屈,“非得找我来当这个出头鸟?”
一次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一次次替人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这次她不打算再窝囊下去了。
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她绝不肯轻易应下。
可花映月向来不是好说话的主,消息几乎是秒回,带着不容置喙的威胁:“你不做?行啊。那我就去告诉秦筱,咱俩也彻底闹掰了。到时候秦家的报复,你自己扛着就行。”
短短一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何钟情头上,让她刚燃起的反抗之心瞬间凉了大半,却也更添了几分不甘的怨怼。
她当初是真的以为,花映月会是个值得追随的好老板。
花映月找上门,一边抛出诱人的利益诱饵,说会给何家牵线搭桥,促成好几桩能盘活家族生意的合作,一边又暗含威胁,暗示若不顺着她的意思来,她的压力随时会落在何家头上。
半是被利益蛊惑,半是被现实裹挟,她终究还是松了口,答应了花映月的条件,满心期待着能借此为家族谋得新的发展。
可她万万没料到,这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答应合作后,花映月当初承诺的那些有利于何家的生意合作,一次都没有兑现过,连半点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仿佛从未说过那些话。
反倒是威胁,成了对方挂在嘴边的家常便饭。“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让秦筱亲自对付你”“别想着耍花样,秦家要收拾何家,易如反掌”。
诸如此类的话,花映月说得越来越直白,越来越肆无忌惮。
到了后来,对方连最基本的伪装都懒得维持了,那副“空手套白狼”的嘴脸暴露无遗,明晃晃地告诉她:我就是骗你入局,就是让你白白为我做事,你又能拿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