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数日的暴风雪终于停了。
清晨,苍狼角余部被一层纯净的银白覆盖,阳光毫无阻碍地倾泻而下,雪地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擦亮。屋檐上的冰棱融化,滴答滴答地坠落在石阶上,清脆如铃。
李胤推开石屋的门,刺骨的寒意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清冽的空气,带着雪后特有的干净气息。他深吸一口气,额角的小角微微颤动,感知着风的方向——今日的风,不再狂暴,而是带着一丝温和的流动,像是某种无声的邀请。
演武场上的积雪被清理出一片空地,月伦早已站在中央,长矛插在身旁,双臂抱胸,饱满的胸脯在阳光下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她今天没有穿厚重的皮袄,只套了一件贴身的短打皮甲,肩部和腰腹裸露在外,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小麦色光泽。她的额角弯刀般的小角在日光下闪烁着锋利的寒芒,嘴角挂着张扬的笑意。
“风雪停了,可别告诉我你的骨头也冻懒了!”
李胤活动了下肩膀,血脉中的力量在四肢百骸流淌,比往日更加顺畅。这几日的风雪磨砺,让他的感知和爆发力都有了质的提升。他抓起练习用的木矛,大步走向月伦。
“今天练什么?”
“实战。”月伦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光会躲可不行,得学会‘抢攻’!”
话音未落,她猛地抄起长矛,矛尖如毒蛇吐信,直刺李胤咽喉!
李胤瞳孔一缩,身体几乎是本能地侧滑,木矛横挡,勉强架住这一击。但月伦的攻势连绵不绝,矛影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每一击都带着凌厉的破风声。
“太慢了!”月伦低喝,矛杆横扫,狠狠抽向李胤腰侧。
李胤咬牙,魔族血脉的力量在肌肉中爆发,他不再一味防守,而是猛然前踏,木矛斜挑,直取月伦握矛的手腕!
月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意更浓。她手腕一翻,矛杆回旋,格开李胤的攻势,但李胤的下一招已经接踵而至——他借着前冲的势头,身体猛地一矮,木矛自下而上,如毒龙出洞,直挑月伦胸口!
这一下又快又狠,月伦仓促后撤,但矛尖仍擦过她皮甲的肩带,坚韧的皮绳应声而断!
“啪!”
肩带断裂,皮甲的一侧瞬间松垮,月伦饱满的胸脯几乎要弹跳而出,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但半边肩膀和锁骨已经裸露在阳光下,肌肤泛着微微的红晕。
两人同时僵住。
李胤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这一挑竟真能得手,更没想到会直接挑断月伦的肩带。月伦也怔了一瞬,随即大笑起来,豪爽的笑声在空旷的演武场上回荡。
“好小子!这一手够刁钻!”她非但不恼,反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进步不小啊!”
她单手按住松垮的皮甲,另一只手仍握着长矛,丝毫没有羞涩的意思,反而挺了挺胸,挑衅般地看着李胤:“怎么?看傻了?要不要再试试能不能挑断另一边?”
李胤耳根一热,连忙移开视线,但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月伦的反应让他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涌起一股微妙的成就感——他终于能在实战中逼退她,甚至让她吃了个小亏。
“再来!”他握紧木矛,战意更盛。
月伦大笑,索性一把扯下破损的皮甲,只穿着一件贴身的短衫,饱满的曲线在阳光下展露无遗。她重新摆好架势,矛尖直指李胤:“这次可不会让你得手了!”
两人再次交锋,矛影交错,雪沫飞溅。李胤的攻势比之前更加凌厉,魔族血脉的力量在阳光下似乎更加活跃,他的每一次突刺、格挡都带着精准的预判和爆发力。月伦的眼中闪过赞赏,但手上的攻势却丝毫不减,两人在雪地上腾挪闪转,战得酣畅淋漓。
——直到一道清冷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演武场边缘,慕容明夷静静地伫立着,素白的裘袍在阳光下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她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黑瞳深不见底,目光落在李胤和月伦交缠的身影上,尤其是在月伦那裸露的肩膀和锁骨上停留了一瞬。
她的表情依旧平静,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银针,针尖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李胤察觉到她的视线,动作微微一滞,月伦抓住机会,矛杆横扫,狠狠抽在他的小腿上,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分心可是大忌!”月伦得意地笑道。
李胤揉了揉小腿,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明夷的方向。明夷已经转身离去,背影如雪原上的孤鹤,清冷而疏离。
——她看到了。
李胤心里莫名一紧。
——而且,她似乎……不太高兴?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理解正确。明夷的情绪向来深藏不露,但那一瞬的针尖寒芒,却像是某种无声的警告。
月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明夷离去的背影,挑了挑眉:“哟,你家那位‘女先生’来监工了?”
李胤轻咳一声,没有接话。
月伦却笑得更加促狭,故意凑近,压低声音道:“怎么?怕她吃醋?”
李胤瞪了她一眼,月伦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啦,今天就到这!你进步很快,再过几天,说不定真能赢我。”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皮甲,随意地搭在肩上,裸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转身大步离去,背影飒爽如风。
李胤站在原地,望着明夷离去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木矛,心里莫名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到底……是不是生气了?
阳光依旧明媚,雪地反射的光芒刺得他微微眯起眼。
——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在意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