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的最后果然是要做这个吧？”
“蠢…蠢货维利蒂雅，这才不是约会呢！明明是你这家伙逼我的！”
两只纤细的小手十指相扣在一起，少女看着少女，一位妩媚，一位娇羞。
很难想象，就在几十分钟前，她们还闹得不可开交。
……
少女们一路玩乐，逛了几小时的街，从琳琅满目的精品店到香气四溢的点心铺，从静谧的书屋到喧闹的街头艺人表演区。
把弗里西亚城里值得一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时间也接近傍晚，作为金发少女经历的第一次的"约会"而言，这一天已经很快乐了。
阿维莉安娜穿着那身学院风的制服，起初还浑身不自在，但也逐渐适应了。
……不，有件事果然还是没法适应。
“来，阿维莉安娜，尝尝这个，可丽饼哦～”维利蒂雅的语气带着点哄孩子的亲昵，手里稳稳托着一份新鲜出炉、散发着诱人甜香的可丽饼。
“这种异国风味的小吃，想来也就只有弗里西亚这么繁荣的城市才有了呢～”
“我才不需要你来问，我自己想吃的话不会自己去买吗！”
“因为阿维莉安娜不是一直说不喜欢这种平民食物吗？嘛，虽然它的历史对你来说可能确实有点难以接受就是了。”
维利蒂雅不为所动，反而又向前逼近一步——就像听不懂她的话一样啊……
看着那双漂亮的手，阿维莉安娜却一脸慌忙的向后退后了几步。
她的性格一直都很别扭，不用家中其他人透露出厌烦或害怕的情绪，光是她自己回味起来就再清楚不过了。
喜欢的东西即使难如登天，也叫人必须要拿到手，不感兴趣的东西哪怕再好，别人给她也不想要，甚至反过来想要惩罚那些恬不知耻的家伙。
放在普通女孩子身上无非是恃宠而骄的小女孩罢了，粗暴点来说，打一顿就好。
但偏偏，她是克莱斯特家的独生女，受爷爷宠爱的小公主。
“所以说，这种平民才吃的东西我就是不喜欢……要是被人看见，传出去会被那些小姐们背地里笑死的！”
“不是有我陪你一起吗？而且奈尔和瑞雅也尝过，都说不错呢。”维利蒂雅耐着性子，对于这只不成熟的小金毛，她清楚地知道有些时候得甚至劝上个两三遍。
话说到这里，金发小姐也已准备"勉强"答应面前这位大小姐的请求。
一想到平时茶话会的主角、冷傲的科罗夫拉特家大小姐、那位娇纵跋扈的维利蒂雅如今这么积极的为自己献上殷勤，而自己只是因此花了点钱，她就感到一阵快意。
相比起药水带来的生理性快感，这种独享大小姐宠爱的机会实在难得，带来的精神快乐或许还要更让自己心情舒畅。
虽然这种宠爱有点像父母对孩子。
虽然还有一个伊菈瑞雅在一边一起享受。但她是私生子，不应该被承认是贵族，所以把她像往常一样当成空气也OK。
连续在心中打上好几个补丁，但还是弥补不了伊菈瑞雅作为她心中那根刺带来的不爽。
她再次准备嘲讽一下那家伙。
“哈？”她嗤笑一声，眼神轻蔑地扫过旁边的伊菈瑞雅，“卷心菜容克的女儿、肮脏的私生子，这种组……”
还没等她说完，她的脸上就挨了一记不轻不重的巴掌。
那一刹那，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
因为维利蒂雅有收着力，疼痛感并不算大，但对从小娇生惯养的阿维莉安娜，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打。
她的小口微张，比起愤怒，迷茫和委屈更多占据了她的内心。
她的确忘了把"肮脏"、"私生子"这几个词藏好，但也只想过最多会受到几句恼人的说教，却从来没想过会直接挨维利蒂雅的打。
只是，对维利蒂雅来说，她心底的烦躁早已累积不下了。
同样的点心给伊菈瑞雅，小家伙只会甜甜地说着“姐姐最好啦～”，欢天喜地地接下；
给瑞吉奈尔，那只傲娇的红毛猫会先嘴硬说不稀罕，但只要自己作势收回，立刻就会扑上来咬一口，含糊不清地宣布所有权。
总之，都非常可爱。
唯独对上阿维莉安娜，大部分的小花招就都失效了。必须耐着性子，一遍遍去哄，去劝，否则这孩子真能因为傲气把自己"饿死"。
“我说过的吧？”维利蒂雅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怎么骂我都随你。但瑞雅，还有瑞吉奈尔，不行。”
憋屈的阿维莉安娜猛地扭过头，想用眼神表达愤怒。
然而，视线撞上的却是在维利蒂雅背后，伊菈瑞雅那张正朝她挥手、笑得无比灿烂的脸庞。
心中怒火瞬间窜起，取代了本来还在的任何一丝惧意。
“既然你这么喜欢她！”阿维莉安娜的声音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尖锐，指向伊菈瑞雅。
“干脆把这个什么鬼可丽饼给她吃好了！管我干什么啊？！”
听上去有些自暴自弃的话语，却是阿维莉安娜的心声。
‘因为我知道你是拉不下面子说自己想要，所以半强迫地带着你尝试’——这种心思，维利蒂雅当然不能宣之于口。
她看着眼前这个付钱时爽快得惊人、此刻却别扭到极点的金发少女，心中的烦躁如同被点燃的干草，迅速蔓延开来。
耐心终于耗尽。斟酌的温和字句被冰冷的、带着不耐烦的气话取代：
“因为瑞雅不喜欢吃。”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阿维莉安娜身上。她猛地僵住，难以置信地看向维利蒂雅。
那双总是带着点戏谑或淡漠的紫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疏离。
“你……”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酸涩感瞬间涌上眼眶。强烈的羞耻和愤怒淹没了她。药剂带来的那种扭曲的快乐感，此刻也仿佛被这冰冷的现实冻结，只剩下尖锐的痛楚。
不是因为脸上淡淡的疼痛，而是因为一种被彻底否定的、刻苦铭心的刺痛。
她之前有多憧憬面前的少女，如今被她否定带来的恨意就有多重。
“我……不是那个意思。”没有预料到眼前少女的反应会如此之大，同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多么难听的维利蒂雅也逐渐慌了神，她一只手拉住了阿维莉安娜的衣袖。
这个自诩成熟的孩子，也无非是用看电影的方式，多了一段属于"他"而不属于她的记忆罢了，此刻的慌乱，更是将她的软弱暴露无遗。
“呵……”一声短促的、带着颤抖的冷笑从她唇边溢出。她猛地甩开维利蒂雅的手，力道之大，让维利蒂雅都踉跄了一下。
“维利蒂雅，”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破碎的冷静，“如果你真把我当作可以平起平坐的对象……就别再用那种假惺惺的怜悯姿态对我。”
“告诉我吧……求你了，”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绝望的恳求，“告诉我你之前所有的‘好意’，都只是为了麻痹我，好在关键时刻瓦解我的斗志……你其实是将我看作宿敌的，对吗？”
“不。”混乱的局面中，维利蒂雅反而感到一种奇异的冷静。
她面对着眼前言语中夹杂着歇斯底里的金发大小姐，斟字酌句，试图剖白自己的心意。
我必须考虑这会不会是我此生仅有的机会。
立下Flag的少女，在阿维莉安娜那混合着不耐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的眼神中，缓缓开口：“我从未将你视为死对头……或者说，我其实……”
“停下吧，”阿维莉安娜的声音疲惫地打断她，“别说了……”
“我其实很喜欢你，阿维莉安娜。”
阿维莉安娜没有脸红。她的眼神中只闪过一丝了然。傍晚的凉风掠过，卷起两位少女丝绢般的长发，在空中纠缠、飞舞。
“而你的这份‘喜欢’，”她轻声说，冰冷中带着讥讽的语气，是少有的理智地说出的话，“还比不上一个来到你家不过月余的‘妹妹’呢。”
撂下这句话，阿维莉安娜决绝地转身，融入了渐浓的暮色与匆匆的人流，只留下一个迅速消失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