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热水已经放了大半，热气蒸腾，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白色雾气中，带着暖融融的湿意。
维利蒂雅看着裹在浴巾里、像只受惊小鹿般的阿维莉安娜，又看了看同样狼狈的自己。
“水放好了，”她轻声说，“你先去泡吧，暖和一下。”
“不要……”阿维莉安娜立刻摇头，声音闷闷的从浴巾里传来，“……你先去。”
“你更需要。”
“我……那我跟你一起……”
阿维莉安娜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蚊子哼哼，但意思却异常清晰。
维利蒂雅愣住了。
“一起……？”
这个提议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期。
“我…不想承你的人情。”
“…先泡澡而已，这算什么人情。”
“不行就是不行。”
阿维莉安娜异常坚定。
她边说着，还打了个寒颤，又裹紧了身上的浴巾，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维利蒂雅哑然失声。
虽然她大概率知道面前人是装的。
“真是，败给你了。”
她无奈地扶额，最终只能妥协。
“那就一起吧。”
阿维莉安娜微微张口，似是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维利蒂雅瞪了一眼，连忙收声答应下来。
那眼神的意思大抵是——
再傲娇就把你丢进去。
维利蒂雅率先走进浴室，玉足踏入水中，试了试水温，温热适中。
她背对着门口，解开裹在身上的浴巾，迅速滑入宽大的浴缸中，温热的水流瞬间包裹住冰冷的身体，让她舒服地发出一声轻叹。
身体沉入水中，只露出肩膀和头，黑色的长发被扎了起来。相比之前，更添了一分可爱。
阿维莉安娜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走进来。
氤氲的雾气模糊了视线，但维利蒂雅那在水中若隐若现的优美轮廓依旧让她心跳加速。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解开浴巾，也小心翼翼地滑入浴缸的另一端。
温暖的水流包裹住身体的瞬间，阿维莉安娜也满足地叹息出声。
两人各自占据浴缸的一端，中间隔着蒸腾的雾气，水面下是模糊的剪影。一时间，浴室里只剩下哗哗的水声和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气氛微妙而安静。
阿维莉安娜偷偷抬眼，透过朦胧的水汽看向对面的维利蒂雅。
对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白皙的脸颊被热气熏染出淡淡的粉色，平日里的清冷疏离似乎被这温热的雾气软化了不少。
阿维莉安娜舒服地轻叹一口浊气，她将下巴轻轻搁在浴缸边缘，也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份久违的宁静和……只属于她们两人的、带着水汽的温暖。
窗外的雨声依旧，但在这个小小的、雾气弥漫的空间里，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们两人。
慢慢地，阿维莉安娜也有些耐不住这过于安静的空气。她轻轻拨动了一下水面，发出细微的哗啦声，打破了沉默。
“维利蒂雅……”
她的声音带着水汽浸润后的软糯。
“嗯？”
维利蒂雅没有睁眼，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那声音在水汽中显得有些低沉。
“我头发扎起来后，也很可爱吧。”
阿维莉安娜没话找话。
“你想夸我头发扎起来很可爱？”
“什么时候说了？！你太自恋了吧。”
“因为你说的是「也」。”
维利蒂雅的眼睫微微动了一下，依旧没睁眼。
“啊啊，是这样没错啦，那你快点睁眼，也看看我的嘛。”
阿维莉安娜则有些气呼呼的。
“不行。”
“为什么？”
“非礼勿视。”
金发少女愣了一下，小脸唰地红了。
她似乎也意识到两人此刻正泡着澡。
而在小小的浴缸中，虽说有雾气遮拦，可要是真有心，轻易便可看清对方的全身。
“…嗯，非礼勿视……”
她喃喃道。
刚才，听到维利蒂雅的话后，她下意识地往下瞄了一眼。
那是自己难及的胸怀啊。
她也不想看了。
又为了遮掩刚才尴尬的话题，她又开口。
“说起来，我的头发…就总是乱翘……”
“早上起来……特别难打理……”
阿维莉安娜小声嘟囔着，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向着一旁的少女抱怨。
“那是因为你睡相不好。”
维利蒂雅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这语气似乎过于熟稔了，微微抿了抿唇。
阿维莉安娜愣了一下，便又炸毛了。
“才不是！我睡相可好了！况且你怎么知道？我又没和你一起睡过！”
维利蒂雅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没再反驳。她当然知道阿维莉安娜的睡相——小时候还为所欲为的时候，她刻意把两小只凑在一起，看过她们的睡颜。
顺便一说，另外一只红毛小猫虽然平时好动，睡觉时却很安稳，这点她前几天才品鉴过。
短暂的沉默后，阿维莉安娜似乎又找到了新话题。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很奇怪吗？”
这次从浴缸另一边那边传来的声音带着犹豫和困惑。
“奇怪？”
“嗯，我刚才，还恨不得咬死你……”
阿维莉安娜点了点头，下巴在水面点出小小的涟漪。
她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睁开眼，瞟向维利蒂雅颈侧——那里，似乎还能隐约看到一个浅浅的、已经快要消失的牙印轮廓。
维利蒂雅也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拂过颈侧那个位置，带来一阵微痒的触感。她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咬脖子是坏习惯。”
“哦……”阿维莉安娜有些心虚地应了一声，将半张脸埋进水里，吐出一串小小的气泡。
“不过，能被阿维莉安娜这样的美少女咬，倒也不错。”
“咕噜噜噜……哈……变态！”
“诶？我说错了吗？”
“美少女这点是对的，其他都不对！”
“呵呵呵，好吧。”
维利蒂雅轻笑出声。
或许是温暖的水流让人放松，或许是维利蒂雅的调笑让人安心，阿维莉安娜也逐渐开始吐露心声。
“不过，维利蒂雅。”
“你…也很漂亮……”
“比…比所有人都漂亮……”
那目光顺着维利蒂雅优美的颈部线条滑下，落在她精致的锁骨上，然后又像被烫到般迅速移开，脸颊更红了。
“比你还漂亮吗？”
“那，那肯定还是远远不如的。”
阿维莉安娜的话语中明显底气不足。
不过更多的还是一种迷糊感。
维利蒂雅倒是没多想。
“……而且，你皮肤……好白，像月光一样呢。”
“眼睛是紫色的，像宝石一样……”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含糊的嘟囔，“……好想……摸一摸……”
“阿维莉安娜，你泡晕了。”
她无奈地开口，试图打断她。
“才没有……”
阿维莉安娜小声反驳，但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她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将脸蛋又往水中埋进去了些许，像只害羞的鸵鸟。
维利蒂雅忍不住睁开眼睛，看着她那副模样，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清晰的笑意。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
“笨蛋……”
她低声说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被水声淹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