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模糊的承诺似乎并不能完全安抚此刻情绪激动的伊菈瑞雅。
她埋在维利蒂雅臂弯里的脑袋摇了摇，声音带着更浓的哭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执拗：“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姐姐明明……明明对那个克莱……”
“瑞雅！”维利蒂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严厉，打断了妹妹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
她不能让她在这种情绪失控的状态下，把阿维莉安娜的名字和那些不堪的猜测说出来。餐厅里还有莉莲在呢！
伊菈瑞雅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惊得身体一僵，猛地抬起头。那双玫瑰色的眼眸中，水汽瞬间凝聚，泪珠滚落下来，混合着委屈和被“背叛”的痛楚。
“姐姐……凶我……”她抽噎着，小脸瞬间垮了下来，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姐姐为了她……凶我……”
维利蒂雅看着妹妹瞬间泪如雨下的小脸，心中一阵刺痛，但更多的是无奈和疲惫。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语气重了，但伊菈瑞雅此刻的状态，让她不得不强硬打断。
“瑞雅，”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静，但依旧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不要胡思乱想。我和阿维莉安娜只是朋友，就像你以后进入学院后也一定会有自己的朋友一样。”
“至于刚才……”她顿了顿，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妹妹脸颊上的泪珠，动作中带着歉意，“姐姐不是凶你，只是不想听你说那些没有根据的话。这很不礼貌，也不像我的瑞雅。”
天可怜见，年芳十三的维利蒂雅大小姐如今已开始焦头烂额于究竟如何安慰小孩，而且，这小只还是因为嫉妒自己和阿维莉安娜之间的关系才哭泣的。
她更加无从下手。
伊菈瑞雅抽噎着，泪眼朦胧地看着维利蒂雅。姐姐的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擦过她冰凉的脸颊，那份熟悉的温柔让她心中的委屈稍稍平复了一些。她咬着下唇，倔强地不说话，只是眼泪还在无声地流淌。
就在这时，一直如同背景般沉默的莉莲适时地走了过来。她手中拿着一条干净的、浸过温水的柔软毛巾。
“大小姐，让我先帮二小姐擦擦脸吧？二小姐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情绪有些激动。”
莉莲的声音温和而平静，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只要不牵扯到过于私密的话题，她就永远都是那个完美的女仆长。
她并没有直接介入姐妹间的争执，而是巧妙地提供了一个台阶。
维利蒂雅感激地看了莉莲一眼，点了点头：“麻烦你了，莉莲。”
莉莲走上前，动作轻柔地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伊菈瑞雅哭花的小脸。她的动作熟练而细致，那是一种母性的包容感。
“二小姐乖，不哭了哦。”
莉莲轻柔地哄着孩子。
“大小姐最疼您了，怎么会凶您呢？只是担心您说错话，惹人笑话罢了。”
她一边擦拭，一边用眼神示意维利蒂雅。
维利蒂雅会意，立刻顺着莉莲的话，放柔了声音：“是啊，瑞雅。姐姐怎么会凶你呢？只是担心你。哭花了脸就不漂亮了。我们瑞雅可是最漂亮的小淑女。”
她伸出手，再次揉了揉妹妹的发顶，语气带着哄劝：“好了，好了，从今往后，姐姐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在莉莲温柔的擦拭和维利蒂雅刻意放软的哄劝下，伊菈瑞雅激烈的情绪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她虽然还在小声抽噎，但眼泪已经止住了。她任由莉莲擦拭着脸颊，目光却依旧带着一丝委屈和控诉，看着维利蒂雅。
“那……姐姐……”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姐姐答应瑞雅，成年礼那天划船的时候……只带瑞雅一个人去……好不好？”
“瑞雅，”她斟酌着开口，“那个仪式……按照传统，可能需要几位亲人一起……”
她到没那么在乎那个所谓的仪式，但凡是涉及它的记忆却都有些模糊，实在有些诡异。
只有她们两个人的话……她自己还好，但她不想让伊菈瑞雅冒这个险。
科罗夫拉特伯爵再不靠谱，他也是成年人，更是两人的父亲，真出了什么事，也会保护好瑞雅才是。
“就要姐姐和瑞雅！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嘛，姐姐～”她开始撒娇，试图用这种方式达到目的。
维利蒂雅感到一阵头疼。她看向莉莲，莉莲也微微蹙眉，显然也觉得这个要求不妥。
“二小姐，”莉莲轻声劝道，“那湖心仪式……据说需要血脉相连的亲人共同祈福才有效呢。伯爵大人……”
“不要父亲！”伊菈瑞雅的声音尖锐起来，“他从来都不在乎姐姐！他只会让姐姐难过！我不要他参加姐姐的成年礼！”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刺破了餐厅里勉强维持的平静，也精准地戳中了维利蒂雅心中的隐痛。
维利蒂雅的身体瞬间僵硬，脸色也微微发白。
“瑞雅！”莉莲的声音带着一丝严厉的警告，“不可以这样说伯爵大人！”
伊菈瑞雅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看到维利蒂雅的脸色，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更深的委屈淹没。
她猛地从维利蒂雅的怀中钻了出来，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餐厅。
“瑞雅！”维利蒂雅下意识地起身想追。
“大小姐，”莉莲轻轻拦住了她，摇了摇头，“让二小姐自己冷静一下吧。她现在情绪激动，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维利蒂雅看着妹妹消失在餐厅门口的背影，脚步顿在原地。她疲惫地坐回椅子上，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阳光依旧明媚，甜点的香气依旧诱人，但餐厅里的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她跟阿维莉安娜学坏了啊……”维利蒂雅自言自语道。
莉莲默默地收拾着桌上的盘子，动作轻缓。她看着维利蒂雅疲惫的侧脸，眼中充满了心疼。
“大小姐……”她轻声开口，带着一丝犹豫，“二小姐她……对您的依赖……似乎……有些过于强烈了。”
维利蒂雅闭了闭眼，没有回答。
她愈发感觉到自己心中结的别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