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袂翻飞间，莫然足尖已轻触白玉铺就的地面，落地时悄无声息，宛若一片雪花融于宫殿小院的青石板上。
院角那株桃花树正缀着点点殷红，花瓣上凝着的水珠，在廊下宫灯的暖光里泛着细碎的银光。
此时的萧立小短腿还在踉跄着找平衡，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被周遭雕梁画栋的景致晃得发懵，竟没看清前方人影。
下一秒，他便像头撒欢的小牛犊，带着孩童特有的莽撞，直直撞了过去。
预想中的坚硬触感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裹着暖香的柔软——那是他日思夜想的、属于娘亲的味道，像冬日里捂在手心的棉花糖，甜得让人安心。
“唔……”萧立揉了揉鼻尖，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
他猛地从莫然垂落的衣摆间抬起头，小小的身子还陷在那片温暖里，视线缓缓上移，撞进了一双盛满星光的眼眸。
那张脸，是他每晚梦里都会梦到的模样，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凝波，连唇边的弧度都温柔得恰到好处。
“娘亲！娘亲！”
惊喜瞬间炸开，萧立圆乎乎的小脸蛋涨得通红，原本微微抿着的嘴巴一下弯成了月牙，连带着那双大眼睛也眯成了两道可爱的弧线。
他手脚并用地张开，像只攀援的小猴子，肉乎乎的手掌抓着莫然的衣袖，小短腿蹬着地面，
恨不得立刻缠上这“高耸如玉龙雪山”的怀抱，把这三年的思念都揉进娘亲的温暖里。
莫然看着扑过来的小团子，眼底的清冷瞬间化为柔波。
她轻轻屈膝，高挑丰满的身姿缓缓蹲下，双臂自然张开，稳稳接住了扑进怀里的儿子。
指尖触到孩童温热的脊背，她声音放得极柔，像春风拂过湖面：“立儿乖，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娘亲？”
“想！超级想！”萧立把脸埋在莫然颈间，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冷香与暖意，小胖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襟，仿佛怕一松手娘亲就会消失。
他仰起头，把圆滚滚的脸蛋凑到莫然面前，趁她不注意，飞快地张开小嘴，在她脸颊上轻轻咬了一口——软乎乎的，带着奶香的触感，让他满足地哼唧了一声，
“立儿每天晚上都梦到娘亲，梦到娘亲给立儿讲故事。”
脸颊上传来一丝湿软的痒意，莫然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莞尔。
她低头，在萧立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指尖轻轻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娘亲也想立儿，每天都想。”
“娘、娘亲？！”
一旁的白玉早已看得呆住，惊呼声卡在喉咙里，半天没能完全发出。
他僵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术，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连一旁的手指都微微发颤。
师尊……师尊竟然有孩子？
那个清冷出尘、宛若九天仙子的师尊，不仅有了孩子，此刻还抱着这个孩童笑得那般温柔……
莫然察觉到白玉的震惊，抱着萧立缓缓起身，转头看向他时，眼底仍带着未散的暖意：“白玉，这是我的儿子，萧立。”
白玉的目光落在萧立身上——那孩童正搂着师尊白皙的脖颈，
软乎乎的脸蛋贴着师尊清冷美艳的侧脸，小嘴巴还在轻轻蹭着师尊的脸颊，
偶尔张开小嘴，用小小的牙齿轻轻咬一下那细腻的皮肉，模样亲昵得让他心头巨震。
“哈、哈哈……没想到……师尊竟然有孩子了……”
白玉勉强牵起嘴角，想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他终于明白，为何总觉得师尊对待自己似乎格外温和，甚至偶尔会流露出“母爱泛滥”的模样，
原来，是因为她早已是一位母亲啊！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里炸得嗡嗡作响。
莫然没再在意白玉的失神，抬手指了指小院左侧的厢房：“好了，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等会儿我让小青来给你收拾。”
那厢房看着朴素，实则内里宽敞，修炼室里设着聚灵阵，洗浴室引着温泉水，连日常用的丹炉与典籍都一应俱全。
白玉定了定神，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对着莫然躬身行礼，声音还有些发飘：“好的，师尊。”
莫然微微点头，指尖凝出一道月色的灵力，化作传音飞向远处。
片刻后，她便抱着萧立转身，缓缓走入卧室之中。
山上修仙无岁月，三年转瞬即逝。
因上次王朝收供任务圆满完成，宗门特批两年内不再派发任务，
而这一年，莫然仅用了半个月，便寻到了任务所需的妖兽，利落斩杀后，轻松完成了宗门的考核。
转眼便到了岁年除夕。
仙山之上，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落在青瓦上、桃枝上，也落在院中的石桌上。
几个与萧立在学堂中耍得好的孩童正围着石桌堆雪人，雪球滚得越来越大，连带着欢声笑语也飘满了整个小院。
“砰砰砰——”
夜幕渐深，远处忽然传来阵阵轰鸣。
无数烟花从仙山各处升起，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有的化作漫天星雨，有的凝作展翅的凤凰，还有的拼成了“岁除安康”的字样。
姹紫嫣红的光芒映亮了整片夜空，也映在了莫然的眼眸里。
她站在廊下，身旁依偎着已经长高了些的萧立，不远处的白玉正仰头看着烟花，唇边带着难得的轻松笑意；
小青端着刚温好的仙酿走来，眉眼弯弯地唤她“夫人”；
小银则蹲在雪地里，对着烟花发出“嗷呜嗷呜”的兴奋叫声；
而师尊的身影，也在烟花的光芒里，温和地落在她的视线中。
“娘亲娘亲，你看！那个凤凰好漂亮！”萧立拉着莫然的手，小手指着夜空中绽放的烟花，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光。
“师尊，这烟花比去年的更精致了。”白玉转头，看向莫然，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夫人，快尝尝这花酿，是刚从酒窖里取出来的，温得正好。”
小青将酒杯递到莫然面前，笑容温婉。
“嗷呜！”小银也凑了过来，用脑袋蹭了蹭莫然的衣角，像是在分享这份喜悦。
“然然，”师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温和的笑意，“这岁除，倒是比往年热闹多了。”
莫然握着儿子的手，接过小青递来的酒杯，看着眼前的众人，听着耳边的欢声笑语，再望向夜空中绚烂的烟花，唇边的笑意渐渐加深。
这仙门岁月，因有了牵挂之人，便多了几分人间的暖意，也多了几分值得珍藏的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