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一段时间才平静下来。
我坐在附近一块平坦的巨石上，调整好姿势。我已经把最坏的一面展现给拉皮斯了，所以根本没有资格再摆出一副卖弄的样子，但今天我想认真一点。我有一个重要的商业提案。
听到我的请求，拉碧丝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事儿太细微了，如果不是我拥有能够感知对方情绪的能力，我根本察觉不到。
“您有兴趣贷款吗？”
“没错。”
肯库斯卡商会也兼作银行。有时魔王需要紧急资金，他们就会借钱给他们。
连续半个月不停地开采矿石之后，我意识到了一件事。照这样下去，被冒险者的斧头砍死也是理所当然的。
一天2金？就算我百日不休息，也只能赚200金。
200金币，我连雇个最低级的傀儡都雇不起，连个哥布林都雇不起。我挥舞着镐子把自己的骨头磨成粉末，才勉强雇得起个哥布林。我怎么靠着一个傀儡和两个哥布林守护我的地下城呢？
“我不能。”
冒险者们正在寻找地下城。里夫的队伍变得对我充满敌意，让我感到不安。
随时都有小队入侵我的地下城也没什么奇怪的。我可不能就这样悠闲地等着挖矿攒钱。
我以为借一大笔钱，慢慢还利息会更好。说实话，我自信自己能还清贷款，而不仅仅是利息。
然而，拉碧丝却表示拒绝。
“丹塔利亚先生，很多魔王都从我们公司借钱。其中，有不少魔王只能勉强还清利息。这不仅是因为利息每月都在上涨，还因为他们地下城的利润也不稳定。”
拉皮斯摇了摇头。她粉红色的头发左右飘动。
“副本最大的收益，恰恰是那些前来入侵的冒险者，这本身就很矛盾。冒险者越强，收益就越大。实力强大的冒险者必然拥有精良的装备和道具，而魔王们又能从他们手中夺取这些东西。相比之下，那些只接收低质量冒险者的副本，几乎不会有任何收益。”
“……”
“最重要的是，这家公司会不会借给你一大笔钱？肯卡斯卡公司是个唯利是图的地方。这个组织冷酷无情，连其他恶魔都感到震惊。”
拉碧斯再次强调道。
“如果没有利润保障，就算是魔王借钱，也会被坚决拒绝。请恕我无礼，但塔林爵士，魔王的级别是由其可信度决定的。问题是，当您的级别还是F级时，肯库斯卡商会对您的信任程度如何，但塔林爵士。”
“你可能是对的。”
“这家公司不仅旗下拥有庞大的军事单位，而且资金充足，可以雇佣更多人。对于不偿还利息的魔王，他们毫不留情。过去他们甚至还威胁过一些人，甚至动用过武力。”
她压低了声音。
“有一次，二十五级魔王格拉西亚·拉博拉斯阁下借了一笔债，七十年都未还利息，库恩库斯卡商会便调集了多达三十六支魔族大军，攻入了格拉西亚·拉博拉斯阁下的地下城。魔王的怪物部队被全歼，最终格拉西亚·拉博拉斯阁下不得不偿还七十年积压的利息。结果，他的地下城破产了。”
拉皮斯轻轻叹了口气。
这就是肯库斯卡商行的实力。这也是这家商行在过去三千年里能够成为恶魔大陆最伟大商行的原因。但塔利安先生，我不是以商行员工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恶魔的身份劝告您。不要贸然向商行借钱。
我能感受到对方的诚意。
这丫头真觉得我的请求蠢透了。她才不是冷血无情呢。要说有什么用，骗我贷款倒是挺好她个人的。
虽然借出一小笔钱来诱骗魔王对公司来说很有利，但拉皮斯仅仅因为不想欺骗我，就无视了她的评估和她所在公司的利润。
她用清晰的声音继续说道。
“耐心点。现在可能有点难，但如果您能慢慢攒钱，用一两个世纪，丹塔利亚爵士，我相信您一定能找到一座很棒的地下城。”
青金石。面容冷峻，语气冷淡，行事也十分务实的恶魔。
然而，与她的外表不同，她内心是纯洁的，她静静地闪耀着纯洁的信条。
我进一步向这位 提出了请求。
“如果我有一个肯定会成功的商业计划书怎么办？”
“……”
她茫然地看着我。
“当然，我们公司不会吝惜投资。当然，前提是丹尼尔爵士碰巧有一个可靠的商业点子。”
不过，你很可能不知道，这就是她在字里行间所说的。
我轻轻一笑。
“流行。”
“……？”
拉皮斯皱起了眉头。
“你是什么意思？”
很好。我成功吸引她的注意了。
“一切就从这里开始。”我心里低声说道。
“演技，启动。”
一排通知出现在我面前。
「演技已启动。」「根据你的智力值和魅力值，你的技能将获得额外效果。」「幸运骰子已从你手中滑落！对方怀疑你陈述的概率‘略微’降低了。」
通过新手引导后，我获得了演技技能。这技能真的能提升我的演技。
有固定的几率可以‘稍微、有点、相当、非常’降低对方的怀疑度，但由于我的智力和政治数据都很差，最多只能稍微降低一点。
似乎我被赋予的技能类型取决于我在教程期间采取的行动。
如果我是强行通过新手引导的话，大概会得到“千耐”或者“熟练军团长”之类的技能，如果是自己制定策略、自己计划的动作通过新手引导的话，大概会得到“长枪效率”或者“八进制符号”之类的技能。
比如“千钧一发”这个技能，可以长时间提升角色力量140%，也是我的英雄在“地下城攻击”中拥有的技能。
另一方面，八进制符号不仅能将角色所在的小队变成潜行小队，还能提升小队成员25%的力量和防御。总而言之，这两个技能都被称为超强技能。
相比之下，演技简直垃圾。
首先，它和战斗没有直接关系。副本攻略最重要的当然是战斗。从这方面来说，演技已经不及格了。而且，它根本就无法完全蒙骗对方！“有点”也好，“相当”也好，都是主观相对的说法。
说到底，技能为什么重要？就是因为技能总能发挥出可靠的效果。技能的效果总是可预测的，所以人们可以预判在某个时间点使用技能会发生什么，从而更好地规划。
这是一种不可靠的技能，你不知道它何时能发挥作用、效果如何？
我根本笑不出来。要是能稍微提高点属性就好了。
曾经有人在地下城攻略的粉丝网站上问过关于“演技”之类的技能。他们不明白这些技能的存在意义。它不会降低敌方部队的智力，而且地下城攻略又没有独立的政治或外交系统……
我认为他们可能只是名义上添加了这些技能，这样他们就可以拥有 255 种技能。
说实话，我之前也不知道“演技”到底是干什么的。我甚至都忘了游戏里还有这个技能。连我这种地下城冒险的狂热粉都不熟悉的垃圾技能。演技。
“嗯，它可能和蚂蚁爪子下的泥土一样有用。”
我只是因为这个技能看起来与情况相关才使用它。不多不少。
我为了说服拉皮斯继续说道。
“两个月内，一场疫情将席卷整个人类大陆。”
拉碧丝似乎没太听懂我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她的困惑传达给了我。
“……是疫情吗？”
“一种名为黑死病的瘟疫。帝国历1505年，也就是今年夏天，将发生一场史无前例的伤亡。”
这不是谎言，这是《地下城攻略》的世界设定。
主角开始以英雄身份四处奔波的那一年，也就是玩家开始游戏的那一年，是帝国历1515年，而黑死病席卷整个大陆的时间，恰好是在这之前的十年。
始于大陆北端的疫病，瞬间蔓延至整个大陆，短短数年内，包括人类、精灵等种族在内的大陆人口，便有20%消亡。
该说雪上加霜……？接下来是大歉收。整整十年都歉收。本该耕作的人被感染，地下水也遭到污染，根本就不可能有好收成。大陆上所有种族都陷入了痛苦之中。
并且他们都把责任推到魔王身上。
他们宣称魔王是引发瘟疫和饥荒的元凶。
当然，这并非事实；然而，由于这个世界的人们拥有中世纪水平的智力，他们真诚地相信这些指控是真的。他们之所以怀疑，也因为恶魔遭受的痛苦相对较少。恶魔天生免疫系统强大，因为它们诞生于以环境极其恶劣而闻名的恶魔大陆。然而，这背后却隐藏着一个精心设计的逻辑：这种疾病对恶魔无害，因为它们是传播者。
人类得出结论：为了防止人类灭绝，他们必须驱逐地面上的所有魔王。
“征服地牢！”
冒险的时代。一个只要能挥舞长矛的人就会聚集在地下城周围的新时代已经到来。
这就是《地下城攻略》的背景故事。主角童年时因为魔王掠夺村庄而失去了父母，因此比任何人都更憎恨魔王。虽然随着剧情推进，真相逐渐明了，这份憎恨也逐渐消散……嗯，现在不谈这个。虽然是游戏，但世界观设定得比较阴暗，正因为如此，它才吸引了大批粉丝。
无论如何，重要的事实是：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治愈黑死病的方法。
这种植物被称为黑药草，但你可以把它看作是一种比我原来的世界里能找到的沙参更稀有的药草。换句话说，它们没那么稀有。（原文注：沙参）
然而，在疫情爆发初期，人们发现黑色草药可以治愈疾病后，便开始疯狂采集黑色草药，导致其种子变得稀少。
后来，黑药草在全国范围内得到了管理和种植，但为时已晚。这就像用耙子把水推上山一样。种植量与病人数量相比简直是天文数字。最终，黑药草的数量在一个世纪内急剧减少了一半。
“误解、无知和紧迫感共同导致了历史上最大的悲剧。”
我觉得这很残忍……但当我意识到自己恰好被扔到了1505年时，我欣喜若狂。我高兴得用那条好腿跑来跑去。
因为我可以利用这种情况。
“一场史无前例的流行病即将席卷整个大陆。黑色草药正是这种疾病的解药。这是只有我知道的信息！”
世界上谁能想象到这样的事情？
这些生长在山腰上的黑色药草，对普通疾病毫无疗效，质地坚硬，甚至无法用作食材。这种毫无用处、甚至无法用作香料的植物，却成为了历史上最严重流行病的唯一解药。
黑药草是一种在黑死病开始蔓延之前没有名字的野草。人们意识到它对黑死病有效后，就开始称之为黑药草。而且，人们是在黑死病蔓延整个大陆几年后才发现黑药草的功效。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现在囤积黑色药草，那么我将能够获得难以想象的利润。”
这绝对是一件残忍的事。我采集的每一株黑色药草，原本都能救人一命。
虽然我的思维、言语和行为举止可能与我世界里的人一样，但我比游戏中的角色更珍惜自己，也更珍惜我的傀儡和哥布林。我可不会好心地让一些素不相识的人错失开发地下城的机会。
“我知道这种蔓延的流行病的治疗方法是什么。如果我现在垄断了这种治疗方法，那么以后我就能赚取巨额利润。”
我们互相问答了一会儿。
我怎么确定疫情会蔓延？我怎么知道治疗方法是什么？诸如此类的问题。我只是把我掌握的信息充实了一下，然后适时地撒了谎。
那么，你会如何反应呢？
“……”
湛蓝的双眼直视着我，柔软的嘴唇终于张开。
“我很抱歉，但我仍然做不到。”
拉碧丝的眼中没有丝毫犹豫。我得到的是坚决的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