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殿下此次前来度假，是为了安抚您病弱的身心，但请您适可而止。”
“但是你看，我赚了很多钱……”
“这没什么好夸耀的。”
拉皮斯怒视着我。我不由自主地立正站好。
“魔王怎么可能跟一群赌徒混在一起，还骗他们的钱？这只会损害殿下的名誉，根本不可能带来任何好处。”
我没有借口。她并没有因为赌博本身不好而批评我，而是警告我赌博会损害我的名誉。她说得对。
“假设丹塔利亚大人将来落得个不好的下场。到时候，人们会批评殿下，说您是因为赌博成瘾才落得这般下场。就算您成功了，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人们会说您只是在赌博时运气好而已。”
“啊。”
她完全正确。
“你赚了多少钱？”
“约、约四千金。”
“……赢了不少啊。”
拉皮斯看起来有点厌烦了。
她建议我捐3000金币给人民。我怎么能拒绝呢？我听从了她，慷慨地捐了3000金币给一家孤儿院。出乎意料的是，我捐钱的时候并不犹豫。也许是因为我也觉得用状态窗口来骗那些赌徒的钱太便宜了。尼夫尔海姆的人民因为我的捐献而更加喜欢我了。
逃离赌场后，我又开始在尼福尔海姆四处游荡，甚至还去了上次沃弗特带我去的那个恶魔红灯区。
露台上站着许多不同种族的女人，招呼着来往的行人，但当一个哥布林女人用尖细的声音喊道：“哦，亲爱的魔王殿下！请来这里休息吧！”时……我就不解释了。我确实知道有些变态魔王不分种族，享受着与所有种族的肉体欢愉。比如十二级魔王西特里，就以其独特的性取向而闻名，喜欢同时与不同种族的人发生关系。
就这样，我的休息时间过去了。魔王们聚集的日子终于到了。
“今天我不能破例。你必须穿这件衣服。”
“不，我不想。穿那种衣服？我宁愿咬着舌头去死。”
“这种颜色最近在魔界很流行。总的来说，但丁大人对你的着装要求太高了。虽然建议你不要太在意自己的外表，但在这种场合，还是得保持最低限度的礼仪。”
我和拉皮斯来到一家精品店，店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服装。在琳琅满目的服装中，拉皮斯特意挑了一件象牙色的外套。她让我把它套在一件粉色背心外面。
象牙色外套配粉色背心！拉皮斯的审美观真该好好琢磨琢磨。这在当时怎么可能流行呢？这装扮在洛可可时期的艺术作品里，应该只有古怪的贵族才会穿吧？
“我宁愿穿像你一样干净的西装。”
“我穿的这身黑色西装是平民穿的，不是魔王应该穿的。”
拉皮丝语气严肃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固执。虽然在原本的世界里，我经常穿嬉皮服，但对这种花里胡哨、毫无意义的花哨衣服却十分反感。它们几乎让我感到恶心。
“坦白说，丹塔利亚爵士的穿衣品味很差。”
“……”
不会吧！不是我品味低劣，是这个时代品味低劣！
“总之，协调的事交给我吧。首先，我会选好你的衣服颜色，然后给你今晚的舞伴少女送封信。通常情况下，男士会和女士们穿同样的服装，但魔王们除外。”
“嗯？合伙人？”
“聚会第一天有舞会。魔王殿下当然要护送一位少女。”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
“嘿嘿，我跳舞跳得真糟糕。还有你说的舞伴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才能找到舞伴呢？”
“您不必担心。舞会只不过是例行公事，实际上更像是一场宴会。跳舞在一定程度上是自愿的。您的舞伴也不用担心。肯库斯卡公司已经为殿下安排了一批合适的女士。”
拉碧丝随即掏出一卷卷轴，仿佛是为这一刻特意准备的。卷轴上记录着各个女子的个人信息。她逐一记下名字，并简单介绍了她们。
“我推荐这个人。她是毒液地狱大公爵的女儿。虽然丹塔利安爵士的地位略逊于一位大公爵尊贵女儿的伴侣，但我在肯库斯卡商行的上司不知为何主动安排了这次合作。这是一个拓展人脉的机会。”
“嗯哼。”
“这人也不错，身为虚空地狱大公麾下伯爵之女，不仅容貌出众，在上流社会也颇有势力。我可以保证，你若娶此人为妾，对日后必将大有裨益。”
我大吃一惊。
“什么？当我的情妇？”
“魔王拥有多个情妇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说到底，这反而会成为自尊的来源。下一位候选人是……”
她们一个接一个地介绍着她们。我完全愣住了。突然之间，我整个人都懵了。这跟我的生活毫无关系。而且，我还得把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当成我的伴侣，然后跟她鬼混一整天？情妇？这算什么？
“等等等等！拉皮斯，你先别说了。我有点不知所措了。先把情妇的事放一边吧。就算我参加这个舞会，我也明白为什么必须选搭档。可是，为什么肯库斯卡商会要选我的搭档呢？”
拉皮斯正要开口，我挥了挥手打断了她。我猜他们这么做的原因。肯库斯卡的上级很可能知道我拿安德罗马利乌斯的事来威胁他们。他们或许想让我和某个有权势的人牵线搭桥，好让我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或许是给别人的奖励，但不幸的是，我对此一点也不高兴。显然，就连这些权贵之女，也都是肯库斯卡商会的亲信。她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束缚我，给我安插个情妇。换句话说，她们不过是些外表光鲜亮丽的毒苹果罢了。
“……但是丹塔利安爵士。”
尽管听到了我的推断，拉皮斯仍然坚持要我选择一个伙伴。
“而且，通过这种方式，你不仅能自然而然地获得一位权贵的支持，还能让肯库斯卡商会完全站在但丁爵士这边。但丁爵士虽然通过黑色药草赚了不少钱，但你的派系仍然很弱。如果你能巧妙地获得一位权贵的支持，那么就没有人能小瞧你了。”
“嗯。”
她的建议也很有道理，我陷入了沉思。
我的首要目标是生存。其次，目标是“清除”这个世界……也就是说，按照那个人的暗示，我必须征服这个世界。考虑到这两个目标，获得某人的强力保护似乎是明智的选择。
把一个权贵的女儿收为情妇，然后利用她，最终背叛她，以此来获得更大的势力……这绝对不是个坏主意。对方多半也是想利用我才接近我。互相利用的关系，他们也没法抱怨。
然而。
“拉皮丝，我来告诉你我现在的真心感受吧。”
“我在听。”
“说实话，我不太有信心我能做到这一点。”
拉皮斯歪了歪头。
“什么？”
“如果你比任何人都更关注我，你应该知道我本质上是个不稳定的人。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管这叫魔王症候群？就是这个。我变成这样，是因为作为魔王，我能感受到别人的情绪。我的愤怒和别人的喜悦，都集中在我体内的一个地方。简直乱成一团。”
拉碧丝的脸色微微阴沉。
“但是……来到尼福尔海姆之后，你就找不到安定感了吗？”
“这只是暂时的。据我所知，这只不过是我躁郁症的开始。谁知道我的大脑还能承受这些混乱的情绪多久呢。”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告白。与此同时，拉碧丝的担忧之情也传递给了我。复杂和担忧之间真的有区别吗？这两种情绪几乎相同，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现在我很难分辨出，自己和拉碧丝的情绪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唯一确定的是，平衡是必要的。”
“平衡吗？”
“我需要休息时间。在外面，我必须一边积极地解读他人情绪，一边战斗，或者投入战争。这当然是必须的。但是，我也必须能够在魔王室里安心地休息，不必担心他人的情绪。一个让我过度疲惫的心灵得到休息的地方。”
从这方面来说，赌场真是太棒了。每当我赢钱的时候，我都会很高兴，而其他人则会很难过。输赢的情绪总是一目了然。我不用费力去区分自己和别人的界限。当然，一个人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最好，但那真的无聊透顶。
“可我偏偏要把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意图的人变成我的情妇？我根本不知道她是为了家里人还是为了肯库斯卡才努力的。这样一来，我又得费尽心思去顾及别人的感受了。”
“但丁先生。”
拉碧丝突然阻止了我。这种事她真的很少会做。
“嗯？”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也会有这种感觉吗？”
焦虑。我从她身上感受到了这种情绪。
我早就发现，拉皮斯那张冷漠的脸背后，隐藏着各种各样的情绪。虽然她大部分时间都表现得冷冰冰的，但偶尔也会展现出她人性的一面。
和她在一起很舒服，因为她总是很冷静。她很少会把其他特别的情绪传递给我。而且，她不像洋娃娃一样呆板，我们偶尔也能互相理解。她和我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我轻轻笑了笑。
“不用。继续留在我身边。”
“明白了。”
拉皮斯平静地回应道。嗯，我看得出来她心里很轻松，不过我没必要特意指出来让她难堪。虽然我长得不像好人，但其实是个很体贴的男人。只是别人好像不太明白这一点。
她用一种忧虑的语气说道。
“那么明天的舞会上选择舞伴就会变得很困难了。”
“嗯。这也是个问题……嗯，管他呢？拉皮斯，你可以做我的搭档。”
“……”
一阵沉默。
“打扰一下……？”
“那就这样吧。这样一来，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这个主意我也是一瞬间冒出来的，仔细想想也还不错。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肯库斯卡公司想把我拉拢到他们的盟友。彻底拒绝所有候选人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让他们公司的员工拉皮斯成为我的搭档，就能让他们明白“我无意与你们为敌”。
此外，这也表明我无意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这很好，因为肯库斯卡公司会知道我有与他们合作的意图，我不会损害我的地位，而且我的精神状态也会很好，因为我不用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混在一起。这太完美了。
“你不是说男人要和女人穿同一套衣服吗？快去选一套裙子吧，我会很慷慨地把我的衣服和你搭配起来。”
“殿下，我是半魅魔。就算您身边有纯血魅魔陪伴，对您魔王的名誉也会产生影响，这很令人担忧。所以，如果您带上我这样的……”
“哎呀，你又在扯纯血统和混血统了。你再提这个话题我就烦了。我可是有计划地跟你说这些，所以乖乖听我的命令就好。”
我穿过精品店，寻找适合拉皮斯的连衣裙。拉皮斯慌慌张张地跟在我身后。她不停地唠叨着我身为魔王的尊严之类的，但我没理会她。
“这件怎么样？纯白色的连衣裙。奢华优雅，很完美。”
“……这太精致了，不适合舞会。不，更重要的是，但丁大人，我还没接受呢。”
“那这件黑色的连衣裙怎么样？装饰得既华丽又庄重，看起来很适合做魔王的伴侣。”
“殿下。”
拉碧丝的语气相当急切，我继续装傻。
这场战斗持续了大约三个小时后，她举起了白旗。我威胁她，如果她继续反抗，我就不带舞伴，她就认输了。最后，我勉强给了拉皮丝一件黑色连衣裙，却以要和舞伴穿搭为借口，选择了一件极其朴素的黑色外套和背心。
“哈哈……这么重要的聚会，竟然变成这样……”
拉皮斯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不过，不用再穿那种古怪的衣服了，我还是挺开心的。不破坏顾客的心情也是商家的重要职责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