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们开始互相低语。一个女人用嗡嗡的声音嘟囔了几句。“三百年真是一段荒唐的岁月。”派蒙在喧嚣中闭上了眼睛，仿佛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
看得出来，她对我这种低阶魔王说敬语，也是为了强调自己的尊严。她大概是觉得自己这样很酷吧，但在我看来，她只是装作很傲慢而已。
“安静。镇定下来。”
五级魔王马巴斯一挥手，顿时安静了下来，舞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派蒙。你忙完了吗？”
“是的，这位女士没有什么可补充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听听但他林的反驳。但他林有权质问派蒙，派蒙也有权回答但他林。”
好吧，我心里嘀咕着，深吸了一口气。
轮到我了。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我决定先确认一下自己的状态，然后再进行防御。因为这里魔王们拥有的未知被动技能，我的属性值急剧下降。
━━━━━━━━━━━━━━━━━━━━ 真名：但他林 种族：魔王 派系：但他林的魔王军团 属性：中立(-10)
等级：4 恶名：253 职业：地下城管理员(F)、魔王(F)
领导力：15/15 力量：2/5 智力：20(-5)/25 政治：13/15 魅力：5(-5)/10 技巧：4/10
*头衔：您没有头衔。*能力：战术(F)、射击(F)、采矿(F)*技能：表演
[战绩：0] [部下：42个单位/50个单位] ━━━━━━━━━━━━━━━━━━━━
可怜的数据。不过，拉皮斯默默的鼓励让我感到平静。即使在此刻百感交集之中，我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一丝对我的担忧。而且——贾尔森村冒险者入侵的时候，情况比这还要糟糕得多！
现在我的属性很低，但那时候的属性低得能挖井。那时候我才刚来到这个世界，所以从头到尾都要自己收集资料。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表演，尽管我并不擅长演戏。
相比之下，这种情况又如何呢？
我很清楚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境地，也很清楚对方是谁。派蒙是我玩了几十上百遍游戏后，一遍又一遍打倒的Boss之一。
我很清楚你会如何回答某些问题。
“但丁你可以开始询问了。”
马巴斯发言。
我向他低下头，然后微笑着环顾房间。
“首先，我想表达的是，我真的很困惑。首先，派蒙殿下比我这样的人高贵得多，也强大得多。”
我听到有人哼了一声。应该是八级巴巴托斯，因为她从集会一开始就一直在和派蒙作对。我没在意，继续说道。
第二，我也不知道安德洛马留斯是一位如此尊贵的人物，派蒙殿下竟然会如此关心他。一直以来，我都坚信派蒙殿下的身份和安德洛马留斯的为人之间存在着无法逾越的鸿沟。然而，派蒙殿下却跨越了这道鸿沟，现在竟然要为安德洛马留斯——七十二魔王中最可怜、连称呼亲戚都羞于启齿的家伙——辩护……抱歉，我不明白殿下的意图。
派蒙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她的嘴角依然上扬，但目光却冰冷。作为一个经常与魔界最冷漠的少女打交道的人，这种表情实在没什么特别之处。不仅她自己看得出来我几乎直接嘲讽了她的名声，其他人也都看得出来。
“……这位女士说得很清楚。魔王的价值，仅仅因为他们是魔王。”
“是这样吗？”
我惊呆了似的睁大了眼睛。
“不，真的如此吗？派蒙小姐，您真的相信吗？”
“是的，我是认真的。你觉得这位女士这么说是轻率的吗？”
“抱歉。我并没有嘲笑派蒙小姐的意思。我只是因为相信派蒙小姐不可能说错话而感到惊讶而已。”
然后我以 60 度角鞠躬。
“那么，我就利用赋予我的超越身份的权限，向派蒙小姐请教一些问题。派蒙小姐，魔王是什么？我的问题可能有些模糊，我再说一遍。魔界中魔王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你是看不起本小姐吗？自然是要统领所有魔族，带领他们来到地面。”
“回答得真好。瞧不起人？打消这个念头吧。如果殿下能不厌其烦地回答我几个问题，那我就不胜荣幸了。”
我摊开手掌，深情地笑着。
“派蒙小姐，如果魔王必须引导、团结、带领魔族来到地面的话，那么如果魔王不引导、团结、带领魔族来到地面，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缺乏魔王的素质呢？”
“正确的。”
“说实话，我也这么认为。”
那是谎话。魔王的职责是什么，管它呢。只要不死就行。不过，撒谎又不值钱。
“魔界中的魔王，其实就只有这些了。恕我直言，如果要把我们比作统治魔界地狱的大公爵，我们之中也有一些势力比他们小的魔王。我就是其中之一。即便如此，我们却被尊奉为高于那些公爵和大公爵的皇帝和皇后。这是为什么呢？各位，正如派蒙小姐所说。”
我环顾了房间。
“强者生存是魔界的法则，贪婪是魔界的真理，唯有我们魔王才能真正为他人服务，领导他人。唯有我们，才能让恶魔们心甘情愿地臣服。就算所有地狱的君王统领着数万大军，你觉得他们的部下中，有哪个真正效忠于他们吗？在这个只顾自己利益的魔窟里，对恶魔们来说，魔王是唯一闪耀着希望之光的存在。”
绝对的符号。
现实中，恶魔们或许已经浴血奋战了数千年，但“他们”的存在，恰恰证明了我们终有一天也会成为恶魔。《地下城攻略》里的魔王们，就是这样的存在。
“可是，有一位魔王，他既不团结也不领导魔族，却剥削数百只哥布林，只为了赚钱。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不住在人界！他为了一己私欲，在魔界挥霍无度。他挥霍的钱财，自然是哥布林们的血汗钱。所以，我想问问大家。”
这个人背叛了那种期望和希望。
“这个人真的是魔王吗？”
没人回应。我顿了顿，才开口。
“这个人，我们真的能称之为亲人吗？”
舞厅里一片寂静。我从各种手势变得极其谨慎缓慢。
“各位。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希望你们能责备我们。我们虽然比大公爵还差，但能受到如此高尚的待遇，是因为我们是魔王。我们有什么理由无视并原谅这样的人呢？”
“因为。”
“她觉得让我继续说下去的话，会不会失去动力呢？”派蒙打断了我。
“因为无论他们多么粗鲁，我们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七十二个人……”
“哦，派蒙殿下。我们七十二魔王是为了谁而存在的呢？”
我怒视着她。
“魔王什么时候为了魔王而存在？我们魔王什么时候不再为了魔族而行动，而是在自己人之间设立等级了？”
“……”
“我们很孤独。你说得对。我们很难区分自己和他人。因此，我们很难感受到‘共通’。对我们来说，我们和他人都只是一团意识而已。好吧。我们很孤独；但是，这是否意味着，仅仅为了逃避孤独，我们就应该放过魔王的性命呢？”
她无法回答。
派蒙。
这场争论在她回答我第一个问题的那一刻就结束了。她不该给出那种“魔王的职责就是领导魔族”这种教科书式的回答。她应该冷静下来，直接说“魔王没有职责这种东西”。
“那简直是贪心！派蒙殿下这话太明显了。殿下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为了安德洛马留斯和我们大家好。可是，这难道只是殿下自己不想孤单的贪心吗！？”
无法坚定意志的性格是你失败的原因。
“安德罗马利乌斯犯下了两项严重的罪行。”
我提高声音，大声喊叫，好像在发泄我的愤怒。
首先，他违背了魔王的职责。失去荣誉的魔王，就失去了统治魔族的权利。因此，他不再是魔王。
其次，他严重损害了民众对魔王的期望和希望。等到我们有一天为了更伟大的事业而向魔族求助时，一部分魔族会怀疑我们，因为他们会把安德罗马留斯当作反面教材。如果这还不算损害所有魔王的形象，那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
“总得有人阻止安德洛马留斯，可是几百年来却无人阻止。这难道不丢人吗？魔王们自己在贬低魔王们的名声！而且，一位九阶人物，竟然宣扬着与魔王们截然相反的价值观——贪婪！”
“……听。”
“我在此提出一个请求。魔王安德洛马留斯不仅亵渎了魔王之名，更在现实中玷污了它，对他来说，死亡是唯一合适的惩罚。因此，我在此提出一个请求。身为一位尊贵的魔王，理应维护自己的尊严，却违背了自己的诺言，我们必须让派蒙殿下代表他，向尼夫尔海姆的人民公开道歉。”
派蒙根本没打算维持嘴角的笑容，而是用扇子遮住嘴，狠狠地瞪着我。
我们两人目光交汇，气势汹汹，周围的人都一动不动。这并非是无声的寂静，而是充满兴奋的寂静。双方都在互相指责，对旁观者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有趣的了。
就在这时，八级巴巴托斯哈哈大笑，鼓起掌来。
“哈哈哈！他说得对，那孩子说得对。那个女人总是到处说魔王一定很高级什么的。”
我转过头。这下我终于能用眼睛看到之前只能听到声音的巴巴托斯了。和游戏里一样，巴巴托斯是个矮小的少女。她穿着缀满红色荷叶边的连衣裙，看起来就像玩娃娃时见到的小姑娘一样。
“如果她违背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在说的话，那对她来说只会是坏事，所以她必须向那些恶魔般的垃圾道歉。哈哈哈，太棒了！”
“巴巴托斯。”
主持会议的马巴斯斜眼看了巴巴托斯一眼。
“未经允许，外人不得干预。”
“哈哈，不过审讯结束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吗？贱人，你应该赶紧跑到城里去，把你那肥屁股贴在地上道歉。谁知道呢？说不定那些匮乏的流浪汉会接受你的道歉？”
“巴巴托斯！”
玛尔巴斯的语气愈发强硬。巴巴托斯哼了一声，闭上了嘴。巴巴托斯说了一些过分讽刺的话，但派蒙却连看都没看巴巴托斯一眼。她一直怒视着我。
“……”
我没有退缩，继续盯着她。要么我被囚禁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三百年，要么你踩着自己的尊严向人民道歉。只有这两个选择。我不想在这场气势的较量中失败。
是你先对我下手的。你趁我没事的时候来找我麻烦。如果你不特意跑到这种官场上开庭审理，然后给我提个醒，我就不会冒着跟你这么有权势的人敌对的风险了。
“所以请垂下你的眼睛。”
我在游戏中打败过你十几次了。
我是一个玩家，不仅杀死了你，还杀死了这个房间里的所有魔王，你这个人类恋物癖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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