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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尼福尔海姆回来已经两天了。不知道是不是假期的后遗症,因为一回到家,我就感觉自己像块黏在桌子底下的口香糖,瘫倒在床上。家,尤其是家里的床,总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想到自己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我不禁苦笑起来。
当然,躺着也能做些事。比如,好好宠爱那些我不在的时候没见过的怪物。
“你怕痒吧?”
- 克亚鲁鲁!
我用食指摩擦仙女的侧腹,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她会飞起来,仿佛在告诉我不要挠她痒痒,但最终还是会慢慢落下来。这对她来说,就像一个既可怕又有趣的游乐园。我全心全意地按摩着仙女。这一切都发生在我的床上。
为什么?为什么?
另一位仙女走过来,抓住了我的左手食指。她满怀期待地看着我。“我也是?我也是?”她的眼神仿佛在问我。连我自己都忍不住心头一紧。
她们或许不是仙女,而是天使?如果我以后有孩子,我可没信心能像宠爱这些仙女那样宠爱他们。
“好的。我就用我的必杀技……。”
我比预想的更加严肃地说道。
这是我的终极之举。
这把双刃剑,就算是在生死关头我也不敢用。它就像一座一旦用了就无法逃脱的迷宫,又像一朵大王花的花嘴。
为什么?
仙女大概察觉到我的认真,直视着我。哈哈,你发现得太晚了。你已经唤醒了一个不该被唤醒的怪物。我举起了手。我像钢琴家即将演奏莫扎特协奏曲华彩乐段那样举起了双手。然后,我一手同时挠了挠两位仙女的痒痒。
⎯ 凯鲁鲁!咯咯咯咯!
两位妖精在床上扭来扭去。我再也藏不住啦。这可是我真正的本事,远胜过《演技》之类的。虽然我的双手突击有100%的概率制服目标,但它有一个缺陷。
事实上,我的双手无法做任何其他事情。
我的双手都被封住了。
再加上我现在正躺在床上,脚也动不了。有些人可能会反驳说我干脆从床上起来算了,但这些人根本不懂什么是床。床不是用来起身的,而是用来躺着的。如果你从床上起来,就等于完全忘记了床的真正用途。首先,只有当你在床上躺到感觉再躺下去就会永远躺不下去的地步时,你才算是真正地利用了床。
虽然感觉我刚才好像很刻意地提到了自己在原世界失业的原因,但考虑到我的精神状态,我还是无视了。最终重要的是,我的手脚现在都无法动弹。这种永无止境的循环,直到对方屈服于我的搔痒。被卷入这种循环的逻辑中,我必须永远转动西西弗斯的**……
正当我沉浸在悲惨人生的悔恨之中时,其他的仙女们聚集到了我们身边。我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觉得我们做的事情非常有趣。看着仙女们围过来宣布轮到她们了,我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在文具店门口的电子游戏机前,围着游戏机争论谁先玩的情景。
我震惊地嘟囔道。
“难道……你们是想让我陷入更极端的境地吗!?”
他们意图以数量反击我的强大攻势,永恒绝对战术正在魔王城堡中,七十一阶但他林的魔王床上进行着。
仙女们看着我的表情,咯咯地笑了起来。我确信那并非我的错觉,她们的笑声听起来就像在说:“原来如此,我们就是要打败你的噩梦。绝望与悲叹啊,愚人啊。” 我感觉就像高句丽的杨满春站在安市城上,看着唐朝大军源源不断地逼近时的感受。
“哼,你们这帮贱混蛋!我们打仗不是靠人数,而是靠实力!”
⎯ ?哈。
“那是什么?人海战术也是很牛的战术?”
我发出一声呻吟。虽然不知道这些怪物是谁的,但她们确实是些下流卑鄙的家伙。就连我都无法想象,养育这些怪物的主人究竟有多么邪恶和恶毒。
我倾尽全力挠痒痒。这真是一次孤注一掷的尝试,然而却徒劳无功。一旦一个仙女放弃退却,另一个就会出现,取代她。这种情况会不断重复。
“妖精们,妖精们不会放弃的……!?”
这是什么?
这是不合理的。
就好像我们队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裁判却允许对方队不止三次,而是无限次地更换队员,一点体育精神都没有。
如果这种比赛在世界杯期间发生,我敢肯定观众们会大吃一惊,把国际足联夷为平地。我很可能就是那个站在最前面举着横幅当先锋的人。体育界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可以无限次地发生,这足以说明人生是多么不公平。
“如果你们女孩要这样玩,那就这样吧。”
我不再挠她们的痒痒。“啊?”仙女们抬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问号,发出一声惊呼。虽然她们的可爱令人窒息,但我还是忍不住。因为我知道,在她们可爱的面孔背后,隐藏着可怕的卑鄙和邪恶。
我抬起头,哼了一声。
“我并不想用这个能力。记住,是你们把我逼到这个地步的。”
为什么?
“腐败之翼,翱翔于失去星辰的天空……命运将被囚禁于时间的缝隙之中,永恒地游荡。赫拉克利特与阿那克西曼德罗斯,在傍晚微笑的二律背反与无尽,我将以悖论之名,在此召唤一位传奇。”
我像管弦乐队指挥一样举起双手。
这一刻,我真的就像是一个魔王。
幻想故事中出现的恐惧代表,一边嘟囔着某种不知名的语言,一边让主角的队伍感到不安。属性加起来还不到一百的可怜魔王,在这里不见踪影。只有一个完美、黑暗、令人恐惧的男人。
更可怕的是,我竟然一次都没咬到舌头,这意味着,就算古希腊的诡辩家们结盟报复我,他们也会败在我的雄辩之下,忍辱负重,投地中海自尽。这里只有完美无瑕的自恋。
“请看这奇迹,一变二,二变十。《金指夜舞》!”
对了。我没必要只用‘一根’手指挠她们痒痒。要是10个妖精过来⎯⎯那我就得用10根手指去对付她们!这就是《金十指的夜舞》。
⎯ 凯鲁鲁克!?克亚鲁鲁!
结果令人印象深刻。十个仙女一下子就被制服了,她们无助地倒在我的搔痒下。果然,用小指挠她们的痒痒挺难的,但我还是尽力用最轻柔的方式挠。仙女们笑个不停。这真是一场笑声的廉价交易。
“库哈哈哈!你们这群肮脏的混蛋,虽然你们是相信人数来找我的,但你们没注意到今天的河水比平时浅,这都是你们的错!”
“啊哈。”
我听到旁边传来惊叹的声音。
“所以你同时分而治之了众多对手。”
“没错,这就是我的王牌,也是我但他林一直以来隐藏的秘密!”
“我看你对军事战术的直觉也很好。真厉害。我和你相处一个月了,但我仍然对你有新的认识。你就像一个层层叠叠的洋葱。”
“嘛,就算你这样夸奖我,我……?”
我不再用手指和仙女玩耍了。
我一回头,就看到劳拉·德·法尔内塞坐在床边,用她那双一如既往的无色无味的眼睛看着我。
“……”
一滴冷汗顺着我的后背流下来。
“我来这里之后,应付过不少冒险者小队。之前因为自认为战术方面很有天赋,所以变得自信满满,但跟你比起来,我好像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家伙。真是丢人。我会继续努力的。”
“阿美……请问你观察我多久了?”
“嗯?你说‘多久’是什么意思?”
我咽了口唾沫。
“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开始看我和仙女们玩的?”
“还没过去多久。”
劳拉一边说着,一边把金发拂到肩后。
“确切地说,是从你喊出的时候开始观察的。”
“从一开始!”
我抱住头,失声惊叫。肯定是因为我侧躺着,没注意到旁边坐着的劳拉。魔王房间虽然简陋,但床却是唯一奢华的东西,而且很高。没想到,竟然会留下这样的空当。
外表冷酷无情的魔王,内心温暖的男人,这就是我的形象。至少,我希望在劳拉面前也能保持这样的形象。劳拉将来会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战略家之一。至少,我希望给她留下这样的印象。这样,她就不会背叛我了。
可我却被当成了玩弄怪物的傻瓜。更糟糕的是,就连拉皮斯都没见过我这么卑微的样子!
“不,冷静点。”
我的脑子飞快运转。考虑到劳拉的语气……她似乎不知道我刚才在扮演极其幼稚的角色。所以,我的形象可能还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害。这种时候,最好还是尽量表现得大胆一些。这样才能让人觉得我不是在开玩笑,而是有更深层次的意图。
“但是丹尼尔,我有几个问题。”
“什、什么事?”
我若无其事地回答道。声音有些颤抖,但足以及格。
“腐化之翼翱翔于失去星辰的天空,命运被禁锢于一瞬之间,永远游荡,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不太明白。”
“咕啊啊!”
我尖叫起来。
大声听到这句话比我想象的还要痛苦!
我真想立刻找个洞躲起来,但是劳拉接下来的提问让我来不及回过神来。
“还有关于赫拉克利特和阿尼西曼德罗斯,以及那两个在傍晚时分微笑的人,《二律背反》和《无尽》……”
“咕啊!咕啊啊!停,求你停!”
“你说要以Paradox之名召唤一位传奇,但传奇和十指的动静有什么关系?这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我暂时无法理解的隐情。”
“我的黑暗过去!我的黑暗过去又回来了!”
小学的时候,我会假装自己是个拥有巨大力量的特工,然后自言自语:“又有一群奇怪的混蛋想入侵都市了。” 有一次,一个和我一起走路上学的女孩问我在说什么,我摇了摇头,仿佛大家都听不懂似的。然后我告诉她:“如果你知道了,你会受到伤害的。我不想把你拖进这个残酷的世界。”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她脸上的表情。
她看上去好像想吐血。
另一方面,劳拉看起来非常严肃。
“请你告诉我,你的战术背后的秘密。”
“我的战术……我的战术啊……”
我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然而,我的大脑、心脏和胃都已经融合在一起,尖叫着,我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才能摆脱这种困境。
我在心里呐喊。
“演、演技发动!”
或许是因为我比以前更加认真地喊了出来吧。演技发动了,伴随着教学课后从未听过的华丽音效。
「演技已启动。」「幸运骰子刚好停在桌角!对方怀疑你陈述的概率‘相当’降低了。」
考虑到对方的疑虑到现在只是‘稍微’降低了一点,看来我成功地运用了比以前更高层次的技能。
我怎么现在运气这么好!?这可不是在瓦尔帕吉斯之夜我最需要的时候发生的!不,我没时间后悔已经过去的事情。我得先从眼前这场如同野火般降临的灾难中恢复过来。
我嘴里说出了所有胡言乱语。
“战术是三十六计、一百零八计的结合体……包括矛盾、悖论、无尽……这些词你第一次听到,是因为这些是我偷偷给它们起名字的诡计……”
“哦。”
“欲欺敌,必先欺己。欲欺己,必先欺己……通过表现出看似毫无意义的行动,这些行动将堆积、压缩在一起,最终超越为一个计谋……对手会在最后一刻放松警惕,意识到你所有行动背后的意义,但那时已经太迟了……”
“我懂了。”
劳拉很感动。
“也就是说,你那看似毫无意义的话语背后,隐藏着深奥的计谋。最终,它们合二为一,变成了十根手指。”
“对,对。你居然能想到这一点,劳拉,你也太厉害了吧……”
“并非如此。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傍晚时分那一抹“矛盾与悖论”般的笑容,究竟是如何走向“痒痒”的。想到你那深奥的话语,竟然位于我理性无法触及的地方,真是令人羞愧。我会继续努力的。”
“哈哈,努力总是好的。哈哈哈……”
当我强颜欢笑时,我听到了音效。
“劳拉·德·法尔内塞的好感度上升了2点!”
“劳拉·德·法尔内塞的好感度已达50。若无事件发生,好感度将持续增加。”
我以某种方式做到了。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知道我最终还是挺过来了。这就足够了。我不需要更多了。
就在我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劳拉歪着头问了一个问题。
“不过,我至今为止所受的教育还不够,所以光靠我自己是无法理解的。说起来惭愧,但事实就是如此。所以,下次拉碧丝来的时候,我可以问问她的意见,看看你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吗?”
“这是你绝对不能做的事情!”
我的哭声在整个地牢的洞穴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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