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翻了个白眼,手指却把信纸小心翼翼地抚平,叠成整齐的方块——总不能让这丫头看见,自己其实觉得那画还挺传神。
“以后别总绕路过来。”佐藤凛把保温杯推回去,语气有点硬,“你现在名气大了,被拍到麻烦。”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咔嚓”一声。佐藤猛地起身拉上窗帘,回头就看见星野葵攥着背包带,眼睛睁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小鹿。
“别怕。”他放缓声音,像哄小时候怕黑的邻居家孩子,“我让阿哲去处理。”
没过多久,佐藤凛的手机震了起来,阿哲发来娱乐新闻截图:《星野葵密会中年男子》,配图是窗帘没拉严时,他给她递温水的侧影。评论区吵翻了,有人猜是经纪人,有人骂是私生饭。佐藤凛啧的一声暗骂:「死狗仔!」
等星野葵回到住处,手机推送恰好跳出来这条新闻。她点进去扫完内容,指尖飞快地打字回应:“是帮过我的长辈,像家人一样。”发送后抬头望向窗外,眼里亮晶晶的,带着点小声的询问:“这样说,没问题吧?”
佐藤看着她坦然的样子,突然想起仓库那晚,她攥着他衣角哭的模样。这孩子总把“家人”挂在嘴边,大概是没体会过真正的亲近。
星野葵的回复刚发出去三分钟,评论区就像被投入石子的水池,瞬间炸开涟漪:
【前排保护葵葵!之前绑架事件里救她的就是这位大叔吧?当时新闻里提过一嘴,是个侦探,人家是救命恩人啊!】
【救命恩人=家人,没毛病啊?某些人是不是见不得女爱豆有正常社交?】
【但凌晨去侦探社……孤男寡女的,说起来还是有点那啥吧[捂脸]】
【上面的有病?看看时间!侦探社门口的监控时间是下午四点!狗仔故意截掉了光线而已!】
【福利院出来的就是不一样,逮着个男的就喊家人,急着找靠山呢?[吐]】
【“像家人”?我看是想给金主爸爸立牌坊吧,娱乐圈那点事谁不懂啊[吃瓜]】
【三年零绯闻?说不定是藏得深呢,现在翻车了吧?这大叔看着就不像好人,眼神贼得很】
【作为老粉说句实话,葵葵从福利院出来后,对身边人特别真诚,之前给舞蹈老师送锦旗都上过热搜,她对“长辈”的定义本来就比别人重】
【“像家人一样”……突然有点心疼,她是不是很缺这种感觉啊[泪]】
【心疼个屁!装纯给谁看?深夜密会中年男人,说出去不害臊吗?】
【黑粉别带节奏了!这姐出道三年零绯闻,要是想炒cp早炒了,用得着找个素人大叔?】
【等等,我翻到之前的采访!她说“最感谢的人是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先生”,现在看来就是这位吧?】
【磕到了叔侄情!大叔看起来好靠谱,葵葵终于有能依靠的长辈了[打call]】
【只有我注意到大叔递水的动作吗?手指关节好明显,莫名有点苏是怎么回事[doge]】
最后停在那句“说出去不害臊吗”。
佐藤凛猛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看到“福利院出来的就是不一样”那句时,屏幕差点被他捏碎。
「这群人渣!拿别人的身世当靶子,算什么东西!」怒火像烧起来的引线,顺着血管往上窜,「她这辈子最不愿提的事,被这群躲在屏幕后的杂碎拿出来嚼舌根……」
一个念头突然撞进佐藤凛脑子里:「我这是在干什么?」
他愣住了。
自己不过是收了委托费、顺手救过这丫头一次,怎么就管起了她的绯闻、甚至想查黑粉账号?他是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侦探,不是谁家的护院,更不是这丫头的监护人。
「图什么?」他看着屏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喉结滚了滚。是因为她递热可可时的小心翼翼?还是刚才说“像家人一样”时,眼里那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盼?
又或者……是看到她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猫,缩在侦探社的旧沙发上,说“新歌拿了第一”时,那副等着被夸的样子?
佐藤凛扯了扯领口,试图压下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他见过太多人情冷暖,早就学会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偏偏对这丫头,狠不下心。
「大概是……见不得干净的东西被弄脏吧。」他这么告诉自己,却骗不过心里那点柔软——仓库那晚她攥着他衣角哭的力度,此刻还像印在他手腕上;刚才被拍到时,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像根细针,轻轻扎了他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抓起外套往外走。
「管他为什么。」脚步跨出门槛时,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总不能看着她被欺负。」
「不行,得去跟阿哲交代清楚,把这几个带节奏的账号查一查。」他瞥了眼还在对着手机傻笑的星野葵,脚步顿了顿,「不能让她看见这些腌臜话。」
这世界就是这样,守护一个人,不光要挡明面上的危险,还得扫干净这些藏在暗处的龌龊。
「然后我开始刻意疏远她,那或许是我上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
年末歌谣大战后台,葵正对着镜子深呼吸,发圈上的星星红绳滑到手腕。突然有人敲了敲镜面,是穿银色亮片舞台服的白川,手里捏着颗草莓糖:“看你候场时一直在捏手指,紧张?”
他是公司力捧的新人男团主唱,上个月刚拿了新人奖,舞台上又酷又拽,此刻却笑得很温和:“我叫白川,同公司的,之前在练习室见过你练舞。”
葵接过糖,指尖有点烫:“谢谢前辈,我……”
“阿哲让我转交的。”白川突然递过个小布包,“说你落了东西在公司,让我顺路带给你。”
布包里是那个福利院求的幸运符,葵捏着符袋的边角,突然想起上次被拍后,佐藤在电话里说的话:“以后别总绕路过来,有事让阿哲转达。”他确实说到做到,这半个月,都没有看到那个身影。
“麻烦前辈了。”葵把幸运符塞进背包,声音有点闷。
白川注意到她情绪低落,指了指她的发圈:“这红绳挺特别的,在哪买的?”
“粉丝送的。”葵下意识把红绳往袖子里藏了藏——其实是上次团体综艺,白川说“红色能带来好运”,她特意让粉丝帮忙找的同款。
“我也有个类似的。”白川掀起袖口,手腕上果然缠着条一样的红绳,“巧吧?”
葵抬头时,正好撞见他眼里的笑,像舞台上的追光灯,亮得让人有点慌。
……碘伏棉签擦过伤口,她疼得嘶了声,却没躲,眼睛盯着佐藤凛的手腕。
“练新舞种了?”佐藤的声音沉了点。这伤口边缘有磨破的茧,明显是反复发力时蹭到地板造成的,不是普通的摔倒。
葵点点头,指尖抠着椅子扶手:“公司说要转型,加了很多地板动作……白川前辈帮我改了几个动作,说这样不容易受伤,可我还是……”
“还疼吗?”佐藤的声音放软了点。
“不疼了。”葵摇摇头,突然小声说,“这半个月……谢谢你没再来。”
佐藤的动作顿了顿。他其实每天都会绕路经过她的公寓楼下,只是再也没上去过,像遵守某种不成文的约定。
“阿哲能处理好。”他移开目光,把棉签扔进垃圾桶,却没说——阿哲上周还在抱怨,“你不盯着,这丫头连饭都懒得吃”。
葵低下头,发圈上的红绳从袖口滑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白川前辈……很照顾我。”她突然说,像在解释,又像在试探。
她没说完,却在提到“白川”时,下意识抬了抬下巴,像在等他接话。佐藤捏着棉签的手顿了顿,想起刚才在走廊看到的画面——白川扶她起来时,手是托着她后腰的,动作熟稔得不像普通前辈。
“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他把棉签扔进垃圾桶,语气硬了点,“别总听别人的。”
葵低下头,发圈上的红绳垂下来,扫过手背。她其实想说,白川改的动作确实更省力,可她总在旋转时想起佐藤的话:“站稳了,别慌。”一慌,就容易摔。
但这些话,她没敢说。自从上次被拍后,他看她的眼神里总像隔着层什么,让她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把练舞时的磕磕绊绊都讲给他听。
佐藤看着那条红绳,突然想起上次被拍的照片,她对着屏幕说“像家人一样”时,眼里的光比现在亮多了。他捏了捏眉心,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有些距离,是他自己拉开的,就没资格再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