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景象只持续了几秒就消失了，当我眨眼的瞬间，窗外又恢复了正常的银白月光。但那个画面已经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血红色的海面，埃德蒙的轮廓，以及那句"在血月升起之前"的呼唤。
我蜷缩在床上，双臂环抱膝盖，试图平复剧烈的心跳。父亲究竟想传达什么？"血月升起"是指某种特定时刻，还是即将发生的事件？更重要的是，他为什么选择现在联系我？
舱室另一侧，艾琳仍在熟睡，银发在枕上散开如月光织就的丝绸。我不忍心叫醒她，尤其是在经历了今天的逃亡和训练后。但独自面对这些疑问又太过沉重...
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门开了一条缝，蕾妮莎船长的红发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燃烧的火焰。
"睡不着？"她轻声问，声音带着海浪的韵律。
我点头，小心地不吵醒艾琳。蕾妮莎示意我随她出去。我轻手轻脚地跟上，来到暮光号的主甲板。
夜晚的海风比想象中温暖，带着咸涩的气息。甲板上空无一人，只有几盏幽灵般的蓝灯漂浮在桅杆之间。蕾妮莎靠在船舷上，珍珠色的皮肤在月光下几乎透明。
"你看到了血月。"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你怎么知道？"
她微笑，露出尖利的牙齿："因为我也看到了。每次埃德蒙活跃时，海上的混血种都能感知到。"
"他是...我的父亲。"这句话说出口时，喉咙发紧。
蕾妮莎的表情变得柔和："我知道。埃德蒙是深海守望者的王子，而你——"她伸手轻触我的额头，一股冰凉的能量流入，"你是千年来第一个成功的混血实验。"
"实验？"
"守镜人与深海之子的结合尝试。"她收回手，"海伦娜不是第一个，但她是唯一自愿的。"
这个信息如同一记重击。我的出生不是偶然，而是某种...计划？
"为什么？"我声音嘶哑，"为什么要创造我这样的混血种？"
蕾妮莎望向远方的海平线："为了打破循环。古老者与人类的战争持续了千万年，双方都付出了惨重代价。一小部分人开始思考...是否存在第三条路。"
她转向我，月光在她眼中投下奇异的光影："埃德蒙是改革派的领袖。他相信通过混血后代，可以创造出同时理解两个世界的存在——既能承受古老者的力量，又保留人类心灵的桥梁。"
"门钥..."
"不，门钥只是表象。"蕾妮莎摇头，"深海之眼和秘法学会都误解了预言。真正的门钥不是开启或关闭通道的工具，而是...翻译者。"
我皱眉："什么意思？"
"想想看，齐月。"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为什么古老者与人类无法和平共处？因为我们的存在方式、思维模式、甚至对现实的认知都截然不同。就像鲸鱼无法理解飞鸟，即使它们看到的是同一片天空。"
海风突然变得强烈，吹乱了我的头发。蕾妮莎的话在我脑海中激起波澜。确实，当我同时激活两种血脉时，感知世界的方式完全不同——古老者血脉让我能"听"到海的呼吸，"看"到魔力的流动...
"你是说...我能帮助双方理解彼此？"
"理论上是的。"蕾妮莎的表情变得严肃，"但危险在于，你也很可能被任何一方同化。这就是为什么埃德蒙如此急切地寻找你——他需要在血月升起前确保你站在他那边。"
"血月到底是什么？"
"古老者召唤后裔的信号。"她指向天空，"当下次血月出现时，所有混血种都会受到无法抗拒的召唤，返回拉莱耶。而你...作为最完美的混血体，将成为仪式的核心。"
我胸口发紧："什么仪式？"
"大融合。古老者计划通过你建立一个通道，将两个世界永久连接。"蕾妮莎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问题是，这种连接会彻底改变地球的生态和物理法则...人类文明很可能无法幸存。"
甲板在脚下微微摇晃，不知是海浪还是我自己的眩晕所致。这个信息太过庞大，几乎无法消化。我的存在竟然关乎整个人类文明的存亡？
"艾琳知道这些吗？"
蕾妮莎的表情变得复杂："部分知道。守镜人自古就守护着这个秘密，但代代相传中，真相逐渐扭曲成了简单的'门钥'预言。"
她突然站直身体，警觉地望向海面："有人来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起初什么也没发现。但当我下意识地调动古老者血脉时，视野立刻变化——远处的海面下，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快速接近暮光号！
"深海之眼？"我紧张地问。
"不，更大..."蕾妮莎的珍珠色皮肤突然变得苍白，"是利维坦！"
她猛地转身，吹响挂在颈间的海螺号角。刺耳的声音划破夜空，整艘船立刻活了过来。水手们从各个角落涌出，有的拿着鱼叉，有的开始吟唱防护咒语。
艾琳冲上甲板，银发在脑后飞扬，紫罗兰色的眼睛因警觉而大睁："齐月！发生什么了？"
"海底有东西！"我指向那个越来越近的黑影。
艾琳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全体戒备！准备深水防护！"
暮光号的水手们迅速组成防御阵型。令我惊讶的是，他们的身体开始变化——皮肤浮现鳞片，手指间长出蹼，眼睛变成全黑的球体。蕾妮莎更是完全变了个模样，红发如同活物般舞动，背后伸出四条半透明的触须。
"回船舱去！"艾琳对我喊道，同时抽出银匕首。
但我无法移动。那个黑影已经来到船下，海水因它的体积而隆起。当它最终浮出水面时，我屏住了呼吸——
那不是怪物，而是一艘潜艇！但不同于任何现代潜水艇，它看起来像是某种巨大海洋生物的骨骼改造而成，表面覆盖着珊瑚和藤壶。舷窗透出诡异的绿光，如同眼睛般注视着我们。
"不是利维坦..."蕾妮莎松了口气，但警惕未减，"是深渊猎手。"
"更糟。"艾琳咬牙，"深海之眼的精英部队。"
潜艇的顶部舱门打开，一个身影爬出来站在湿滑的表面上。即使隔着距离，我也能认出那是个女性——高挑的身材，苍白的皮肤，及腰的黑发。她穿着由海草和鱼皮制成的奇特服装，手中拿着一个发光的海螺。
"蕾妮莎船长！"她的声音带着奇怪的共鸣，像是三个人同时说话，"久闻暮光号的大名。"
蕾妮莎的触须戒备地扬起："深渊猎手无权拦截中立船只。根据海民公约——"
"公约只保护合法乘客。"黑发女性打断她，"而你们船上藏着门钥之女，深海之眼的头号通缉犯。"
她的目光越过蕾妮莎，直接锁定我。当我们的视线相遇时，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的眼睛完全是黑色的，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就像...埃德蒙在血月中的影像。
"齐月，"她呼唤我的名字，声音突然变得甜美，"你父亲向你问好。"
艾琳立刻挡在我前面："谎言！埃德蒙与深海之眼是死敌！"
"曾经是。"黑发女性轻笑，"但血月将至，旧敌也可以成为盟友。"她举起海螺，"他让我带个口信——'第七个月亮即将染血，在它升起前来找我。否则...'"
她故意没说完，而是将海螺抛向暮光号。蕾妮莎的一条触须敏捷地接住它。
"二十四小时考虑时间，"黑发女性退回潜艇舱口，"明天此时，我们会回来听取答复。如果拒绝...暮光号的中立地位将不再受尊重。"
说完，她潜入舱内。巨大的生物潜艇开始下沉，很快消失在漆黑的海水中。
甲板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那个海螺。蕾妮莎最终将它递给艾琳："是记忆海螺，储存着特定的信息。只有目标对象能听到内容。"
艾琳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海螺交给我："你的决定。"
我接过海螺，它在我掌心冰凉湿润。当我将它贴近耳边时，埃德蒙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
"女儿，时间紧迫。深海之眼说的是事实——我已与他们暂时结盟，只为在血月升起前找到你。守镜人和秘法学会都计划在月蚀之夜牺牲你，只有我能教你如何生存并掌控这份力量。明天日落时分，独自来到甲板，深渊猎手会接你。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也是人类最后的机会。"
声音消失了，海螺在我手中化为灰烬，被海风吹散。所有人都看着我，等待我转述内容。
"他...想让我跟他走。"我简短地说，省略了细节，"声称能教我控制力量。"
艾琳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混合着愤怒、担忧和...某种我无法解读的情绪。她转向蕾妮莎："我们能甩开他们吗？"
蕾妮莎的触须不安地摆动："在开阔海域？不可能。深渊猎手的速度是暮光号的三倍。"
"那就战斗！"一个年轻水手喊道，他的手指已经变成了利爪。
"冷静。"蕾妮莎制止了躁动的船员，"根据公约，他们给了二十四小时宽限。我们会利用这段时间制定计划。"
她转向我和艾琳："你们先回舱休息。明天日出后我们再讨论对策。"
回到舱室后，艾琳立刻在门上画了防护符文，然后转向我："现在，告诉我埃德蒙真正的口信。"
我惊讶于她的洞察力，但也不该意外——艾琳太了解我了。我如实转述了埃德蒙的话，包括关于守镜人和秘法学会打算牺牲我的部分。
艾琳听完沉默良久，最终坐在床边揉着太阳穴："部分属实，部分谎言。典型的古老者话术。"
"哪部分是真实的？"我坐在她对面。
"守镜人确实有在月蚀之夜牺牲门钥的传统。"她抬头，紫罗兰色的眼睛直视我，"但我发誓过不会让这发生在你身上。至于秘法学会...他们更倾向于利用而非牺牲你。"
"那我父亲呢？他说能教我控制力量..."
"可能是真的。"艾琳苦笑，"但代价是什么？一旦你站在他那边，就等同于支持古老者全面回归。人类文明会怎样？"
我躺回床上，盯着木质天花板。太多信息在脑海中翻腾——蕾妮莎关于"翻译者"的理论，埃德蒙的警告，深海之眼的威胁...最重要的是，我究竟该相信谁？
"艾琳，"我轻声问，"如果我选择去见父亲...你会阻止我吗？"
她沉默的时间长到让我以为她不会回答。最终，她轻声说："不。这是你的选择，齐月。无论你决定什么...我都会尊重。"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我侧身看她，发现她的表情平静得近乎空白，只有紧握的双手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即使意味着我们要分开？"
艾琳的呼吸微微一滞："如果那确实是你想要的...是的。"
某种尖锐的情绪在胸口蔓延。我翻过身背对她，突然无法忍受继续这个话题："睡吧，明天还要做决定。"
灯熄灭了，舱室陷入黑暗。海浪轻拍船身的声音如同某种催眠曲，但我无法入睡。身后，艾琳的呼吸声告诉我她也醒着，只是同样选择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我落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梦中，我站在海底城市拉莱耶的中央，四周的建筑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埃德蒙站在我面前，伸手邀请；而艾琳则在远处，银发在漆黑的海水中飘扬，她呼唤着我的名字，声音却被某种屏障阻隔...
"齐月！醒醒！"
剧烈的摇晃将我拉回现实。艾琳的脸悬在我上方，表情惊恐。舱室剧烈摇晃，远处传来雷鸣般的轰响。
"发生什么了？"我挣扎着坐起来。
"袭击！不是深海之眼...是秘法学会！他们找到了我们！"
我们匆忙穿上外套冲上甲板。眼前的景象如同噩梦——三艘钢铁战舰包围了暮光号，舰炮不断轰击着幽灵船周围的防护屏障。更可怕的是，天空中盘旋着几架直升机，探照灯将夜晚的海面照得如同白昼。
"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我惊恐地问。
蕾妮莎在混乱中向我们跑来，一条触须被炮火擦伤，滴着蓝色的血液："追踪咒！你们身上一定有标记！"
艾琳脸色大变："镜子...秘法学会通过破损的镜子追踪我们！"
一道刺目的红光突然从主战舰射出，击中暮光号的防护罩。屏障像玻璃一样碎裂，下一发炮弹直接命中前桅杆，木屑飞溅。
"弃船！"蕾妮莎对船员大喊，"全员撤离！"
她转向我们："你们也得走！暮光号撑不住了！"
"怎么走？"艾琳环顾四周，海面已经被炮火封锁。
蕾妮莎指向船尾："救生艇！我会制造掩护！"
又一发炮弹击中船身，这次近得能感受到热浪。我们跌跌撞撞地跑向船尾，途中看到一个年轻水手被弹片击中，倒在血泊中。艾琳想停下来帮他，但蕾妮莎厉声喝止："快走！他会再生！"
船尾确实挂着几艘小型救生艇，看起来像是用鲸骨和海藻制成。我们爬进最近的一艘，艾琳迅速解开缆绳。
"等等！"蕾妮莎突然扔来一个小袋子，"月尘和血珊瑚！能帮你们隐藏踪迹！"
她割断绳索，救生艇落入汹涌的海面。就在我们即将漂远时，蕾妮莎又大喊了一句："去找珊瑚王座！那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暮光号在我们身后燃烧，幽灵般的蓝火与炮弹的橙红交织，映照出恐怖的美丽。蕾妮莎站在船舷边，红发如火，触须张扬，指挥着最后的防御。然后，一发炮弹直接命中她所在的位置...
"不！"我尖叫出声，但声音淹没在爆炸声中。
救生艇自动驶离战场，某种魔法保护我们未被发现。很快，暮光号就变成了远处的一个火球，最终沉入漆黑的海水。
我和艾琳沉默地坐在摇晃的小艇上，浑身湿透，精疲力竭。艾琳检查了小艇上的补给——几瓶水，一些干粮，蕾妮莎给的小袋子，还有...她的银匕首。
"珊瑚王座..."艾琳轻声说，"我听过这个传说。据说是一座移动的活体岛屿，由远古珊瑚礁构成。"
"怎么找到它？"
艾琳摇头："没人知道确切位置。传说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看见它。"
我打开蕾妮莎给的小袋子。里面确实装着月尘和几块血红色的珊瑚，还有...一张小海图。图上标记了一个移动的红点，旁边写着"跟随血月"。
"艾琳，看！"我递给她海图，"这是珊瑚王座的位置吗？"
她研究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齐月...今晚是满月吗？"
我看向天空，乌云密布，看不到月亮："我不确定...怎么了？"
"因为根据这张图，珊瑚王座只在满月夜可见。而且..."她的声音变得奇怪，"它现在的位置距离我们不到二十海里。"
希望重新燃起："我们能赶到吗？"
艾琳检查了小艇的魔法储备："勉强可以。但问题是..."她犹豫了一下，"珊瑚王座不是普通岛屿。传说它有自己的意识和意志。"
"比留在海上被秘法学会或深海之眼抓住强。"我坚定地说。
艾琳点头，调整了小艇的航向。救生艇开始加速，朝着海图指示的方向前进。我们轮流监视后方，确保没有被追踪。
约莫两小时后，海面突然变得异常平静，连波浪都消失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甜香，像是某种热带花卉。最诡异的是，海水开始变色——从深蓝逐渐过渡到粉红，最后变成了如血般的红色。
"血海..."艾琳警惕地环顾四周，"我们接近了。"
就在这时，乌云散开，满月露出脸来——但它不是常见的银白色，而是如蕾妮莎预言的血红！月光将整片血海照得如同地狱景象，但同时也揭示了远处的一个轮廓...
那是一座岛屿，但不同于任何自然形成的陆地。它由活体珊瑚构成，不断缓慢地蠕动、生长、改变形状。最高处确实有一个王座形状的结构，似乎由纯白的珊瑚雕刻而成。
"珊瑚王座..."艾琳敬畏地低语，"真的存在。"
救生艇自动朝岛屿驶去。随着距离拉近，我注意到岛周围的水中游弋着各种奇异的海洋生物——发光的鱼群，半透明的水母，甚至有几条人鱼好奇地浮出水面观察我们。
当小艇靠岸时，一条由珍珠铺就的小路自动从沙滩延伸到我们脚下。更诡异的是，珊瑚礁在我们面前分开，形成一条通道，直通中央的王座。
"欢迎仪式？"我紧张地问。
"或者是陷阱。"艾琳握紧银匕首，"跟在我后面。"
我们谨慎地踏上珍珠小路。脚下的珍珠异常温暖，几乎像是活物的皮肤。通道两侧的珊瑚墙随着我们的经过而开合，仿佛在呼吸。
通道尽头是一个圆形广场，中央就是那座白色王座。但此刻，王座上坐着一个人影...
我屏住呼吸。那是个女性，看起来三十多岁，黑发黑眼，面容与我梦中所见的埃德蒙有七分相似。她穿着由海草和珍珠编织的长袍，头戴珊瑚王冠。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和埃德蒙一样，全黑无白，但更加深邃，仿佛能吞噬光线。
"终于来了，门钥之女。"她的声音如同海底火山，既热又冷，"我是莫瑞甘，珊瑚王座的女王...也是你的姑母。"
艾琳立刻挡在我前面："莫瑞甘女王...我以为您已经..."
"死了？"黑发女性轻笑，"深海守望者不轻易死亡，银发小女巫。我们只是...改变形态。"
她站起身，王座下的珊瑚立刻生长变形，形成台阶让她走下。随着她的接近，我感受到一种奇怪的吸引力，像是血脉深处的呼唤。
"别抗拒，侄女。"莫瑞甘的黑眼睛直视我，"你体内的深海之血能感知亲缘。我是你父亲的姐姐，也是少数支持他混血实验的家族成员。"
艾琳的匕首仍未放下："你们想对齐月做什么？"
莫瑞甘转向她，表情变得严肃："保护她，直到月蚀之夜。然后...给她选择的自由。"
"什么选择？"我追问。
"站在哪一边的选择。"莫瑞甘挥手，珊瑚墙立刻变形，展现出三幅不同的画面，"守镜人想牺牲你封印通道；秘法学会想利用你控制古老者；而深海守望者...我们想教你平衡两种力量，成为真正的桥梁。"
画面中，第一幅显示我被束缚在祭坛上，艾琳含泪举起银匕首；第二幅是我戴着秘法学会的项圈，站在一群魔女中间；第三幅则是我和埃德蒙并肩而立，身后是和平共处的人类与古老者...
"这是可能的未来，"莫瑞甘解释，"但选择权在你。"
我看向艾琳，她的表情难以解读。紫罗兰色的眼睛在血月下显得更加深邃，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
"我需要时间考虑。"我最终说道。
莫瑞甘微笑："当然。你们可以留在珊瑚王座直到月蚀之夜。这里不受任何势力侵扰。"她转向艾琳，"即使是守镜人，也无法在此施展追踪魔法。"
艾琳明显松了口气，但警惕未减："我们需要休息。"
"已经准备好了。"莫瑞甘弹指，地面上的珊瑚立刻生长变形，形成两张舒适的躺椅和一张摆满食物的桌子，"吃些东西，然后休息。明天我们再详谈。"
她优雅地退回王座，珊瑚墙再次闭合，将我们留在小广场上。食物看起来很正常——水果、鱼类、面包，甚至还有一瓶葡萄酒。我和艾琳谨慎地尝了尝，味道出乎意料的美味。
"你觉得她可信吗？"我小声问艾琳。
"部分可信。"艾琳同样压低声音，"莫瑞甘确实以中立著称，但她的最终目的仍然是古老者的利益。"
血月高悬，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吃饱后，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珊瑚感应到我们的需求，自动形成两张吊床，悬挂在两棵椰子树上。
"睡吧，"艾琳说，"明天再做决定。"
我们各自爬上吊床。珊瑚纤维异常柔软舒适，随着海风轻轻摇晃。就在我即将入睡时，艾琳的声音从隔壁吊床传来：
"无论你选择什么，齐月...我都会支持你。"
这句话本该令人安心，却莫名让我眼眶发热。我侧身看向她，发现她也正望着我。血月的光辉在她银发上流淌，紫罗兰色的眼睛中盛满复杂的情绪。
"即使意味着我要站在父亲那边？"
艾琳沉默了一瞬，然后轻声说："如果那确实是你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是的。"
某种尖锐的情绪在胸口蔓延。我翻身背对她，突然无法忍受继续这个话题："晚安，艾琳。"
"晚安，齐月。"
夜更深了，血月西沉。珊瑚王座在夜色中发出微弱的荧光，如同海底的灯塔。而在远处的海平线上，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快速接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