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尚未驱散庭院里的雾气，艾薇就已经听到那富有节奏的金属破空声。他推开窗，看到约瑟夫神父正在薄雾中练剑，那把刻着祷文的短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似乎每一次挥斩都带起细微的龙吟般的嗡鸣。
艾薇翻了个白眼，怎么这么早，然后匆忙套上锁子甲，眼神看向了一旁桌子上堆满的淡红色药剂，那可是他辛苦了一晚上才制作好的，不同于救下黛菲莉娅时用的体液。
邪神的污染不是一般的体液就能解的，因此这一次他用的是自身的血液。
随后起身，托着疲惫的身躯与困意，艾薇爬出了图书馆。真没这么早起过，要死了……
"你迟到了三分二十八秒。"
艾薇的靴子刚踏上训练场的石板，约瑟夫神父的声音就穿透雾气传来。老神父背对着他，剑尖在地面划出一个完美的圆。
"战场上，这足够你死三次。"
“……”
或许是因为太困了，艾薇完全没意识到，当初约瑟夫根本没有和自己规定准确的时间点，而迟到更是无稽之谈。
突然，一道流光破雾而来。艾薇本能地侧身，木剑擦着他的鼻尖飞过，深深插入身后的橡树干，剑柄仍在剧烈震颤。
"反应速度及格。"
约瑟夫终于转身，灰白胡子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现在，捡起你的剑。"
接下来的基础训练残酷得令人发指。约瑟夫先让艾薇保持举剑姿势整整十分钟，直到他的手臂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剑是你手臂的延伸"
神父用木剑拍打艾薇发颤的手腕，语气里满是训斥："抖成这样，不如去厨房帮安娜揉面团。"
艾薇现在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不过唯一好消息是他现在终于减少了些许困意。
当艾薇终于能稳定握剑时，真正的折磨才开始。约瑟夫演示了最基础的"圣十字格挡"，将木剑竖在面前，剑尖指向斜上方四十五度。
"这是所有防御的起点。"
神父的姿势完美得像教堂壁画里的圣骑士。
"现在，接住我的攻击。"
第一剑来得又急又狠。艾薇没太能反应过来，只能勉强架住，震得虎口发麻。第二剑从刁钻的下盘突袭，他仓促下压剑身，膝盖却因此重重磕在石板上。
"格挡不是硬接！"
约瑟夫的木剑如毒蛇般缠上他的武器，轻轻一挑，艾薇的剑就脱手飞出。
"要引导力道。"
到第七次被击飞武器时，艾薇真的有些承受不住了，他不明白自己一个新人，这神父怎么一上来就动真格。他咬着牙召唤出一缕藤蔓缠住剑柄，在木剑飞出的瞬间又拽回手中。
约瑟夫的眼睛眯了起来："取巧。"
但艾薇分明看到他胡子翘了翘。
太阳完全升起时，艾薇终于能连续挡住三剑。汗水浸透了他的衬衣，在锁子甲下冷得刺骨。但当他成功用"圣十字"偏转了一次致命突刺时，约瑟夫破天荒地喊了停。
"不错。"
神父突然变招，木剑以诡异的角度自下而上撩起。
"现在学第二式，'流水卸力'。"
这招要求用手腕的柔劲化解冲击，貌似就是圣十字格挡的进阶。艾薇试了十二次才摸到门道，期间被约瑟夫抽中大腿六次，胳膊四次，还有一次差点被打中要害。
艾薇有时候会想神父是不是太着急了，不应该让自己先完全掌握圣十字格挡吗？
"放松手腕！"
神父的呵斥伴随着木剑相撞的脆响，开始为艾薇形象地形容起来："想象你在拂去花瓣上的露珠，不是在砸哥布林的脑袋！"
当艾薇终于成功将一次劈砍滑向侧面时，庭院里突然响起掌声。玛格丽特不知何时倚在廊柱旁，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陶杯。
"比上个学徒强多了。"
她抿了一口杯中液体，紫色眼眸在蒸汽后闪烁。
"那小子学了半个月还在砸自己脚趾。"
约瑟夫哼了一声，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最后一课！实战！"
艾薇狼狈地翻滚躲开第一剑，藤蔓本能地从指间窜出。但神父似乎早有预料，剑锋一转就斩断了魔法植物。
"在真正的剑士面前，小把戏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木剑抵住艾薇咽喉……
待晨雾散尽时，艾薇瘫坐在武器架旁，浑身像是被巨魔碾过。但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刚才最后一次交锋，他居然用"流水卸力"接住了约瑟夫的杀招，虽然下一秒就被扫堂腿放倒。
"明天加练步伐。"
神父扔来一块亚麻布，上面绣着细小的龙鳞纹样，"现在可以去吃饭了，不过你身上汗臭得像只地精，也可以先去洗个澡。"
艾薇选择先去洗澡，毕竟身上的汗实在太难受了。
在木桶里清洗过后，艾薇注意到自己影子的躁动，一双熟悉的瞳孔缓缓浮现。
“主上……”
“是小黑啊，你怎么睡了一天？”
艾薇不解地看向了它，从下午小黑告诉他要休息过后，没想到今天早上才终于醒过来。
“不是的，主上。是因为教堂环境的影响，小黑是暗影系的魔物，因此就更困了”
似乎生怕艾薇误会自己贪睡，小黑就连忙解释起来。
“主上，我就不出来了，我很不喜欢这里还有那些修女的气息。”
“好”
……
来到餐桌前，艾薇感觉到空气里飘着甜香与焦糊混合的气息。此时的安娜修女正手忙脚乱在厨房地从烤炉里抢救面包，露西则对着一个冒紫烟的坩埚皱眉。玛格丽特嬷嬷坐在长桌尽头，面前摆着三瓶不同颜色的药剂。
"你们俩又在我的厨房做实验？"
约瑟夫佯装恼怒，却偷偷顺走一块焦黑的面包边。
玛格丽特已经早早坐在餐桌上，然后抬头，紫色眼眸直接看向艾薇："睡得好吗？"
艾薇点点头，接过安娜递来的牛奶。温热的甜奶冲淡了喉咙里残留的血腥味。
"约瑟夫没把你折腾坏吧？"
露西突然凑过来，手指沾着某种绿色药膏："这个对肌肉酸痛很..."
"露西！"
安娜尖叫着拍开她的手。
"你又在乱玩药材……"
早餐在喧闹中继续。艾薇小口啜饮着牛奶，观察这群看似普通的神职人员。感觉越来越有意思了起来。
"吃完去找莉儿？"
玛格丽特用面包蘸着药剂，动作优雅得像在参加茶会。
“嗯，我准备好药剂了，可以治好所有人”
艾薇话语落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玛格丽特带着笑意看向他。
“这么有自信”
虽然有些紧张，艾薇还是点了点头。
“嗯”
“艾维，你是找到了银叶草了吗？”
露西突然开口询问，在她的想法中，只有银叶草才能救治这场瘟疫。
“并没有，不过，我的药剂的效果和圣水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