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基甸家的秘宝,开始在教堂学习

作者:葫芦zzz 更新时间:2025/7/24 10:03:55 字数:7177

作者有话说:啊~有读者评论了~好爽~要高潮了~感谢净狱沉仙大佬的月票!老板大气!老板身体健康!

艾德刚跨进院门,就闻到股刺鼻的麦酒味——不是节庆时那种淡味果酒,是冒险者们喝的烈性麦酒,带着灼烧般的冲劲。

爱莉娜正站在灶台边,手里攥着个空酒壶,声音带着哭腔:“杰克你疯了?大白天喝这个!艾德才刚满八岁,这是在教堂学习的头一年,离满五年学完还有四年呢,你现在愁什么王都学院?”

父亲杰克蹲在门槛上,背对着他,肩膀垮得像被霜打了的麦穗。脚边已经滚着两个空酒壶,第三个被他攥在手里,壶口的酒渍顺着指缝往下滴,在泥地上洇出深色的圈。“八岁进教堂学堂,跟着神父学五年,满十二岁正好学完,就该跟着我下地。”他的声音闷在胸腔里,像被水泡过的木头,“可这小子才觉醒三周,就开始摆弄魔法,八岁的孩子,怀里整天揣着本没插画的厚书,像话吗?”

爱莉娜突然转过身,眼眶通红:“艾德回来了,你看看你这样子!刚八岁的孩子懂什么?不就是觉得那些魔法比干农活有趣?等他在教堂学堂熬满五年,识得账本算得收成,自然就知道种土豆比念咒语实在!”她想去夺酒壶,却被杰克猛地挥开,壶身撞在石磨上,“哐当”碎成几片,剩下的酒液溅在他裤脚的泥点上,冒出细小的泡沫。

杰克缓缓回头,眼睛红得吓人,目光落在艾德身上——是八岁孩子该有的样子,可眼神里的沉静,却像藏着个比实际年龄大得多的灵魂。“他爷爷当年去闯黑森林,也才十岁,比他现在大不了多少。”他突然说,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蛛网,“我娘那天煮了汤,等啊等,汤都凉透了……八岁就惦记魔法,等教堂的课学完,还不得飞上天?”

爱莉娜捂住嘴,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掉:“可现在不一样了!八岁才开始在教堂学,能跟着神父学五年,认得名字算得清田亩就够了,他才刚入学,你别把往后四年的愁绪都压在今天!”

灶台上的汤还在冒热气,麦香混着酒气漫在院子里。艾德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碎陶片,稚嫩的指尖被锋利的边缘划了道小口,血珠渗出来,滴在酒渍上,像朵细小的花。“听说王都的入学考要考难些的算术和元素感知,”他仰起脸,声音还带着孩童的清亮,却异常坚定,“还有五年,我能学会。”

杰克的肩膀猛地一颤,像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刚满八岁的儿子——他的袖口还没磨破,露出的手腕细得像根芦苇,可说出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爱莉娜愣了愣,突然抹了把脸,转身往灶膛里添柴:“我去蒸些麦饼,八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前神父说过他认字快,让他多教教,总没错的……”

杰克慢慢低下头,望着地上艾德的小脚印,喉结动了动——他当然知道,儿子每天天不亮就去练习魔法,摆弄神父还没教的阵法,刚觉醒的八岁孩子能让石块在掌心转动,这根本不是八岁儿童该有的本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捡起片碎陶,指腹反复摩挲着锋利的边缘,像在丈量五年光阴的距离。

阳光漫过院墙,落在三人身上,把艾德的影子拉得格外长,像株刚栽下的幼苗。八岁的年纪,本该在教堂的学堂里跟着神父学习魔法,可他的掌心,已经开始酝酿五年后的风。那根无形的线,一头拴着满五年学完教堂课程后的安稳,一头牵着需要再等五年才能叩响的远方。

晨光刚漫过瑭骑士院子的木栅栏,艾德就踩着露水站在了大棚前。老骑士正蹲在棚边给凯尔梳毛,锈迹斑斑的铠甲搭在旁边的柴堆上,晨光在甲片的凹痕里流淌,像藏着细碎的星河。

“来了?”瑭头也没抬,手指顺着狮鹫脖颈的羽毛往下滑,凯尔舒服地眯起眼,翅膀在棚顶扫过,带起一阵干草的清香。

艾德点点头,目光落在大棚角落——那里的木柱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凯尔”,是他前几天偷偷刻的。

老骑士终于转过身,手里还攥着把檀木梳子,齿间缠着几根灰褐色的羽毛。“教堂里的话,你都听见了?”他的声音比昨天沙哑些,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晨露。

“嗯。”艾德的指尖在布兜里蜷了蜷,里面揣着昨天从泥地上捡的碎陶片,“知道了马库斯先祖,知道了塞拉斯先生,也知道了……爷爷。”

瑭骑士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笑声震得棚顶的露珠簌簌往下掉:“那你怎么想?觉得你爹说得对,守着菜园更实在?”

艾德仰起脸,晨光恰好落在他眼里,亮得像淬了火的星子:“我想跟他们一样。”他顿了顿,小手攥得发白,“想去看看黑森林的尽头是不是真有会发光的花,想知道魔族的国家是不是像故事里说的,石头都长着翅膀。”

老骑士的笑声突然停了,眼眶慢慢红起来。他伸手拍了拍艾德的肩膀,掌心的茧子蹭得布料沙沙响——这力道,跟当年拍阿尔文的肩膀时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凯尔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不是平日的温顺鸣叫,是带着某种力量的震颤。它猛地站起身,巨大的翅膀在棚里展开,带起的风掀翻了墙角的饲料桶。没等两人反应过来,狮鹫的利爪已经刨向大棚前的土地,泥土飞溅间,一块木板被掀了起来,露出底下埋着的东西。

是个巴掌大的铁箱子,锈迹爬满了锁扣,边角还刻着朵小小的橡果花纹。

瑭骑士的眼睛猛地颤了颤,像是被什么烫到似的后退半步。他盯着那箱子看了许久,才慢慢从怀里掏出个铜钥匙,链环上拴着片磨损的狮鹫羽毛。“这是……阿尔文失踪前托我藏的。”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把钥匙塞进艾德手里,“他说‘等杰克知道自己想往哪飞时,再给他’。”

钥匙的齿痕硌着掌心,冰凉冰凉的。艾德蹲下身,凯尔已经安静下来,用喙轻轻蹭着他的后背,像在催促。

“该拿回你们家的东西了。”老骑士的声音里带着点哽咽,他别过头,假装去看天边的云,“打开看看吧,里面装着比故事更沉的东西。”

铁箱的锁芯早已锈住,艾德费了好大劲才把钥匙插进去,“咔哒”一声轻响,像有什么尘封的东西,终于在晨光里醒了过来。

铁箱里铺着层暗红色绒布,一本笔记本静静躺在中央。棕色皮革封面被岁月磨得发亮,边缘却依旧挺括,正中央嵌着枚鸽卵大的红宝石,阳光落在上面,折射出细碎的火纹。宝石下方,烫金的“基甸”二字在晨光里微微发烫,笔画间还留着手工雕琢的凹痕。

“这是基甸手册。”瑭骑士的声音带着敬畏,粗糙的手指在箱沿轻轻摩挲,“当年阿尔文把它交给我时,说这册子比任何魔法卷轴都珍贵——没有魔力的人也能用,全凭血脉里的东西驱动。”

艾德小心翼翼地捧起手册,皮革的触感温润得像块老玉,比他在教堂里见过的任何典籍都要沉。他指尖轻轻触向那枚红宝石,冰凉的石面突然泛起暖意,紧接着,一道红光从宝石里涌出来,在半空铺开,像块悬浮的血色丝绢。

丝绢上渐渐浮现出金色的字迹,一行行排列得整整齐齐,像是有人正用无形的笔书写:

埃布尔•基甸(第一代):纵使身为尘埃里的凡人,目光也该追着星光走——梦想从不论出身。

莎拉•基甸(第二代):能把一粒种子种成麦田的人,比劈开山脉的勇者更懂坚守的重量。

莱奥•基甸(第三代):夜路走迷了就抬头,星轨早为每个旅者画好了方向。风若不来,便跑着去追。

字迹缓缓向上流动,像条金色的河。艾德的呼吸渐渐屏住,看着那些跨越百年的名字在红光里亮起:

马库斯•基甸:当阴影吞掉弱者的哭喊时,基甸家的箭,就该朝着黑暗的心脏去。

塞拉斯•基甸:刀刃越烫,越要让心沉成冰——真正的战斗,从不是靠怒火赢的。

最后一行字浮现时,红光突然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像是在挣扎着凝聚力量:

阿尔文•基甸:举起刀对着跪者的人,不过是把怯懦藏在了铠甲里——强者的剑,永远为守护而鸣。

艾德的指尖还停留在红宝石上,掌心的温度与宝石的暖意融在一起。他仿佛能听见无数声叹息从手册里涌出来,有埃布尔锻造第一把铁剑时的叮当声,有卡伦在田埂上丈量土地的脚步声,有莱奥第一次仰望星空时的呼吸声,更有马库斯拉弓时的风声,塞拉斯挥刀时的浪涛,阿尔文穿越瘴气时凯尔在云端的长鸣。

凯尔突然用喙碰了碰他的手腕,像是在催促。瑭背过身去,悄悄用袖子抹了把脸,铠甲的铁片在晨光里响了一声,轻得像句未说出口的祷告。

红光渐渐淡去,金色的字迹重新沉入红宝石,手册又变回那本安静的皮革本子。艾德合上册页时,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有枚干枯的花瓣在夹层里轻轻颤动。

艾德轻轻翻开手册,皮革封面与内页摩擦的声响在晨光里格外清晰。第一页的羊皮纸泛着蜜色的光泽,墨迹却依旧锐利,像刚写就的一般——

“吾之后裔,当你指尖触到这行字时,便知你胸腔里跳动的,仍是基甸家那团不肯熄灭的火。”

字迹陡然转急,带着某种近乎滚烫的恳切:

“心怀梦想者才配捧起这册子,去吧,把黑森林的雾、魔族的风、星海里的尘埃,都写成给世界的回信。未知从不可怕,怕的是让脚永远停在已知的泥土里。”

末尾画着枚小小的橡果,笔尖戳破了纸页,透出背面淡淡的红痕,像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艾德指尖刚触到第二页的边缘,皮革突然泛起细碎的银光。他屏住呼吸轻轻掀开,两道流光从纸页间涌出来,在半空交织成幅巴掌大的地图——墨色的山脉会呼吸般起伏,蓝色的河流正缓缓流淌,连村落里的炊烟都在图上凝成细小的灰线。这地图没有页码分界,第二页与第三页连成整片,像被无形的线缝在了一起,展开时能铺满半个大棚。

“这是……”他刚要伸手去碰,地图突然“嗡”地缩成指甲盖大小,悬在他掌心旋转。

瑭骑士的声音带着惊叹:“能随心意变大小,还会自己动——阿尔文说过,这图能显露出百里内的生灵踪迹,连地底的矿脉都会发光。”

艾德试着在心里默念“放大”,地图立刻舒展成桌面般宽阔。他看见教堂的尖顶下有个金色光点在移动,旁边标注着行小字:“爱德华(人类,神父)”;伊莱亚斯的红头发在图上是团跳跃的橙光,正往磨坊的方向跑;连凯尔在大棚里踱步的身影,都化作道灰褐色的光团,每走一步,地图上便泛起圈涟漪。

黑森林的边缘有几点幽绿的光在闪烁,尾随着行模糊的字:“未知魔物(危险等级:低)”,而更深处的瘴气地带,只有大片流动的灰雾,看不到任何光点。好家伙,这不就是《xx•波特》里面的活点地图吗?

艾德的指尖划过地图上标注“魔族国境”的区域,那里的线条突然变得模糊,像被浓雾笼罩的空白。他忽然想起阿尔文的名字没有出现在任何角落,连瑭说的“往村子方向移动”的踪迹,也未在这片连贯的地图上留下丝毫痕迹。

“爷爷……”他轻声说,地图似乎感应到什么,瘴气地带的灰雾里,突然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银线,转瞬便消失了,像是从未出现过。

凯尔突然用喙蹭了蹭他的手腕,地图随之泛起温暖的光。艾德望着那片未显踪迹的迷雾,突然明白这张地图的空白处,或许正等着某个人用脚步去填满——无论是爷爷尚未归来的路,还是他即将踏上的远方。

掀开连着的地图页,第四页的羊皮纸泛着草药的清香。艾德刚放平手册,纸面上便浮现出细碎的绿芒,在晨光里凝成行工整的字迹:“凡踏足之地,皆有其存在的意义——基甸家的笔记,从不止于战斗。”

指尖划过纸面,那些文字突然散开,化作株株摇曳的植物虚影:叶片带锯齿的“月光草”旁标着淡金色小字“可解轻微瘴气,需与晨露同煎”,花瓣如火焰的“炽心花”下方,塞拉斯的笔迹透着锋芒“研磨后混入箭簇,木系魔物有奇效”,连村里后山常见的蒲公英,都被马库斯画了个小小的箭头,注着“种子晒干可作信号弹,遇火会炸开白光”。

翻到第五页,魔兽的虚影突然从纸页里探出头来:巴掌大的“风兔”正抖着耳朵,旁边标着“奔跑时会带起小旋风,肉质酸涩但皮毛可制防风斗篷”;体型庞大的“铁背熊”趴在岩石上,阿尔文的批注歪歪扭扭“别惹它护崽时的样子,我左臂的疤就是证明——但它的胆汁能淬硬铁器”。

第六页的魔族图谱透着些许严肃,没有虚影,只有细致的素描:尖耳的“暗影族”被莱奥标注“畏惧阳光却精通星象,非敌非友”;皮肤泛着青铜色的“熔岩裔”旁,莎拉的字迹温和许多“他们锻造的铁器会呼吸,若以诚心相待,或许能换来失传的锻造术”。

最让艾德惊讶的是第七页的矮人记录——埃布尔的笔迹古老而有力,画着群戴着铁帽的小个子,正在山腹里开凿矿石:“矮人不喜欢被称为‘小矮人’,若想讨教技艺,得先陪他们喝够三桶麦酒。他们的熔炉能熔化星辰铁,前提是你得懂‘尊重’二字怎么写。”

每翻过一页,都有新的虚影或字迹浮现,像有位看不见的先祖在旁边解说。艾德的手指抚过记载“克拉肯”的页面,那里的墨迹带着海水的咸涩,塞拉斯画了条巨大的触手,末端却藏着个小小的笑脸:“这家伙怕痒,别告诉别人。”

凯尔突然用喙衔来片枯叶,丢在记载“治愈草”的页面上,那片叶子竟与纸面上的虚影重合,化作颗饱满的种籽。艾德这才发现,所有图谱旁都留着空白,像是在等着后人补充新的发现。

掌心的手册突然轻颤起来,仿佛在催促他:去亲眼看看吧,把没写完的部分,填满。

艾德突然往前扑了两步,小小的身子先撞进老骑士怀里。老骑士的铠甲硌得他下巴有点疼,可掌心传来的温度却烫得像壁炉里的炭火,混着铁锈和干草的气息。“谢谢您。”他把脸埋在骑士的肩甲上,声音闷得发颤,“谢谢您替爷爷藏着这些。”

瑭愣了愣,粗糙的大手悬在半空许久,才轻轻落在他背上,拍了两下,力道轻得像怕碰碎什么。“傻小子,”他的声音有点哽咽,“基甸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艾德松开手,转身扑向凯尔。狮鹫温顺地低下头,巨大的翅膀圈成个温暖的屏障,灰褐色的羽毛蹭得他脸颊发痒。他抱着凯尔粗壮的脖颈,能听见它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像远方传来的鼓点。“凯尔,”他小声说,“以后我们一起等爷爷回来。”

凯尔发出声低低的鸣叫,用喙轻轻蹭了蹭他的头发,翅膀上抖落的羽毛飘在手册上,正好落在记载“狮鹫”的那一页,与上面的素描重叠在一起。

晨光穿过大棚的缝隙,在三人一鹫身上织成张金色的网。艾德捧着怀里的手册,突然觉得那些记载着草药与魔兽的纸页,那些流淌着光芒的地图线条,都化作了实实在在的力量,正从指尖往心里钻。

艾德跨进院门时,手册上的红宝石还泛着微光。杰克正蹲在老松树下削土豆,看见那本皮革册子,手里的小刀“当啷”掉在石磨上。

“这是……”他的声音发紧,视线像被磁石吸住似的,牢牢粘在册子封面的红宝石上。那光芒他太熟悉了——小时候趴在父亲膝头,见过爷爷的皮箱里,也有块会发光的石头。

“基甸手册。”艾德把册子递过去,掌心还留着老骑士和凯尔的温度。

杰克的手悬在半空,指节抖得厉害,像是在触碰什么滚烫的东西。半晌,他才轻轻接过来,指腹抚过磨损的皮革边缘。那触感瞬间扯断了记忆的线——他想起七岁那年,父亲阿尔文把他架在肩膀上,在教堂后院翻这本册子,阳光透过红宝石,在地上投出跳动的光斑。想起母亲总说“你爷爷塞拉斯用它在海上画路线,比罗盘还准”;甚至想起自己十岁时,偷偷把册子藏在枕头下,整夜整夜地看那些草药图谱,幻想有天能跟着父亲去黑森林。

“后来……”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后来你奶奶病了,我就再也没碰过它。”手册在他手里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那些被遗忘的渴望。他看见埃布尔的字迹时,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第一代先祖就是凭着这本册子,从一片荒原里走出了松果村;摸到地图页的流光时,指尖的震颤和当年父亲教他辨认路线时一模一样。

艾德站在旁边,看着父亲的背影慢慢挺直了些,像块被雨水浸润的枯木,悄悄舒展了纹路。杰克合上手册时,红宝石的光映在他眼里,亮得像年轻时望着远方的模样。

“收好它。”他把册子还给艾德,掌心的温度透过皮革传过来,“别像我,让它在箱子里蒙了灰。”

灶膛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着杰克和爱莉娜沉默的脸。肉汤在锅里温着,热气模糊了窗纸上的树影,像层化不开的雾。

“他今天把册子给我看了。”杰克突然开口,指尖在石桌上划着圈,那里还留着下午握手册时蹭到的皮革纹路,“红宝石亮得很,比阿尔文当年带回来的还精神。”

爱莉娜往灶里添了把柴,火星噼啪溅出来:“你不是说……在村里种土豆才稳妥?”

“我是怕。”杰克的声音沉下去,像块浸了水的木头,“怕他走他爷爷的老路,怕我像我娘那样,守着锅凉了又热。可下午摸到那册子时,突然想起我九岁那年,偷了阿尔文的地图,想偷偷去黑森林——被你爹抓回来揍了半宿。”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自嘲:“那时候我也觉得,村外的风都比家里的香。”

爱莉娜的眼圈红了,往汤里撒了把盐:“可王都太远了,比黑森林还远。启蒙堂的课才刚开始……”

“基甸家的孩子,从来不是靠课堂学本事的。”杰克打断她,指尖在桌上敲出轻响,“埃布尔当年带着本草药书就敢闯荒原,塞拉斯拿着张破海图就敢斗克拉肯。那册子在他手里,总比在箱子里烂掉强。”

他望着窗外的星空,那里的星轨像极了手册地图上的红线:“等他在教堂学满五年,正好十二。那时候,该让他自己去看看,村外的风到底是什么味道。”

锅里的汤“咕嘟”响了一声,爱莉娜用勺子轻轻搅动,汤面上的油花聚了又散。她想起艾德5岁的时候手还握不稳羽毛笔,现在却能画出像样的火元素符,想起他说起王都时眼里的光——像极了当年阿尔文描述魔族花瓣的模样。

“那就……”她吸了吸鼻子,把汤盛进粗瓷碗,“明早我去多磨点麦粉,给他做些耐放的饼。瑭先生说王都的面包贵,不如自家做的顶饿。”

杰克没说话,只是往灶膛里添了最后一把柴。火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出些许久未见的柔和——像是终于解开了系在心头多年的结,那头拴着担忧,这头牵着期望。

周日的晚霞把教堂的尖顶染成金红色时,艾德正蹲在大棚里,给凯尔讲手册里记载的“月光草”。老骑士突然掀开油布帘,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羊皮纸:“教堂的告示,明早开始,给觉醒了魔力回路的孩子开新课。”

艾德的指尖顿了顿,手册的红宝石突然亮了亮。他想起上周在教堂后院,不小心让石桌上的水滴凝成了小冰珠,当时神父爱德华惊讶的眼神,他说自己很有天赋。

“你奶奶以前织的护符呢?”瑭骑士摸了摸他的头,“明早戴着去,阿尔文当年就是戴着这个觉醒的土元素。”

回家的路上,晚风带着麦茬的清香。艾德摸了摸布兜里的护符——青灰色的石头被磨得光滑,上面刻着基甸家里橡果纹。他仿佛已经看见,明天的教堂里,阳光会透过彩绘玻璃,照在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有人能让蜡烛的火苗跳起舞,有人能让粉笔在石板上自己移动。

父亲杰克正在磨镰刀,看见他手里的护符,突然往炉膛里多添了块松木:“明早我送你去。”母亲爱莉娜从屋里出来,手里捧着件新缝的灰布学袍,领口悄悄绣了朵小小的菊花。

夜深时,艾德把手册压在枕头下,红宝石的微光透过布面,在墙上投出细碎的光斑。他想起埃布尔的话,想起莎拉的麦田,想起地图上那些等待被填满的空白。

窗外,凯尔发出声低低的鸣叫,像是在说晚安。明天的教堂里,会有新的故事开始,而他的故事,才刚刚翻开第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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