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娜开始更自然地邀请维尔。
“姐姐,”训练结束后的傍晚,艾娜擦着额角的细汗,跑到正在研究桌前处理星院文件的赛琳娜身边,小脸上带着期待,“今天食堂有维尔喜欢的鱼排,我们……叫上他一起吃饭好不好?”她晃了晃赛琳娜的手臂,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赛琳娜从星图数据中抬起头,眼眸落在艾娜泛着运动后健康红晕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睛上,又扫过她鬓边那朵在灯光下静静流转守护符文的玫瑰,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嗯。”她只应了一个字,却带着默许的纵容。
于是,食堂靠窗的角落,经常能看到三人同桌的身影。艾娜叽叽喳喳地分享着训练的趣事或群里的八卦,赛琳娜安静地用餐,偶尔给艾娜擦去嘴角的酱汁。
而维尔则专注地听着,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艾娜生动的笑脸上,偶尔会与赛琳娜探讨一两个空间与时间交叉领域的问题,气氛和谐而温馨。
艾娜会偷偷把自己餐盘里维尔喜欢的菜分给他,动作飞快,像只偷藏松果的小松鼠。
甚至,艾娜开始邀请维尔去时之塔。
“维尔,我……我上次那个时间印记干扰的模型好像有点问题,”艾娜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站在训练场门口,假装苦恼地皱着眉,眼神却带着一丝狡黠的期待,“姐姐在忙,你能帮我看看吗?就在时之塔的研究桌那边,地方大……”
维尔看着女孩努力掩饰却依旧泄露出一丝紧张的小表情,心头一片柔软,立刻点头:“好。”
时之塔内部,巨大的黑曜石研究桌光可鉴人,艾娜摊开自己画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上面是她对时间印记能量轨迹的推演,维尔站在她身边,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在纸面上划过,指出几处空间坐标衔接不够流畅的地方。
“这里,印记残留的‘过去坐标’和你想干扰注入的‘现在坐标’,空间矢量存在细小的偏差,”维尔的声音低沉而认真,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尝试用空间折叠的方式,在这里加一个微型的空间曲率补偿点……”
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指,在艾娜的笔记本上,就着她画的一个符文节点旁,轻轻勾勒出一个精妙的微型空间曲率符文。
艾娜凑近了看,小小的脑袋几乎要挨到维尔的肩膀,发丝间淡淡的馨香若有若无地萦绕,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维尔手臂传来的温热和他专注时微微屏住的呼吸。
“这样吗?”艾娜拿起笔,小心地按照维尔的示意,在旁边空白处尝试临摹那个复杂的符文,她的指尖因为专注而微微用力,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维尔的目光从笔记移到了艾娜近在咫尺的侧脸上,她微微蹙着眉,鼻尖因为认真而沁出一点细小的汗珠,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在他心底蔓延。
就在艾娜的笔尖落下最后一笔,微微松了口气的瞬间——
维尔那只刚刚指点过符文的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一丝微颤,轻轻覆盖在了艾娜握着笔的小手上。
温热的触感瞬间包裹了艾娜的手背。
艾娜的身体猛地一僵,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小小的墨点,她倏地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眼眸撞进维尔近在咫尺的褐色瞳孔里,那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瞬间涨红的脸,翻涌着滚烫的情愫和一丝紧张的期待。
空气仿佛凝固了。
研究桌光滑的表面倒映着头顶魔能灯柔和的光晕,四周安静得只剩下两人骤然变得清晰的心跳声,维尔的手指没有用力,只是那样轻轻地、珍重地覆着她的手背,传递着无声的询问和滚烫的温度。
艾娜的指尖蜷缩了一下,长睫毛飞快地扑闪着,像受惊的蝴蝶,巨大的羞意再次席卷而来,但这一次,它被一种更强烈的、名为“渴望靠近”的暖流温柔地包裹着、中和着,她没有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立刻弹开。
时间在无声的凝视和掌心相贴的温热中缓缓流淌。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最终,艾娜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像是默许,又像是某种回应,她飞快地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但那只被维尔覆着的手,却悄悄地放松了力道,甚至……微微翻转了一点角度,让自己的掌心更贴近了他温热的指腹。
维尔的心跳骤然失序!
一股巨大的狂喜瞬间冲上头顶!他深吸一口气,克制着指尖的颤抖,小心翼翼地、带着无与伦比的珍重,用自己的手指,轻轻穿插进艾娜微凉的指缝间。
十指,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郑重的姿态,在寂静的研究桌前,在流淌的时光符文光影下,悄然相扣。
没有言语,只有交握的掌心传来彼此灼热的体温和狂乱的心跳,还有空气中弥漫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甜蜜与悸动。
窗外的虚空繁星无声闪烁,见证着这方小小天地里,两颗笨拙靠近的心,终于寻到了最契合的联结。
…………………………
艾娜此刻已站在六阶的绝巅,距离那生命层次彻底蜕变的【升华】之境,只差临门一脚。
赛琳娜站在训练场边缘,眼眸牢牢地锁定在场中那道小小的身影上,她身姿依旧挺拔如雕塑,但背在身后的指尖,却微微蜷缩了一下。
一层无形的、极其强大的空间壁垒早已被她悄然加固在训练场四周,隔绝着艾娜体内那即将失控般澎湃的能量对塔身结构的冲击,即便如此,脚下传来的细微震颤感,依旧清晰无比。
四个月。
从入院开始算四个月,在苍穹星院可怕的资源倾注下,在赛琳娜毫无保留的悉心教导下,更在艾娜自身那近乎逆天的时光本源亲和力驱动下,她如同坐上了魔力火箭,以令所有天才都瞠目结舌的速度,悍然冲击着超凡之路上的第一道真正天堑——七阶,【升华】!
在这个世界之上,【升华】便是屹立于凡俗顶点的存在,稀少的圣域与半神隐于幕后,他们便是行走于世间的巅峰力量。
一旦跨越这道界限,生命层次将发生质的飞跃,他们将获得一种凌驾于凡俗生物之上的生命威压,虽不及真龙龙威那般浩瀚磅礴,却足以令低阶者心神战栗,难以抗衡。
他们的体魄将强韧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护体魔力自动流转,坚逾精金,寻常攻击难以撼动分毫,肢体断裂?内脏重创?只要灵魂不灭,耗费些时日与能量,便能自行再生恢复,完好如初!
他们是真正的人形战争堡垒,生命力顽强得可怕,即便肉身彻底崩毁,他们的灵魂也能强行挣脱束缚,远遁逃离,寻找新的容器延续生命。
他们的力量,举手投足间便可覆盖半座城镇,轻而易举的抹除上面所有的事物,初入七阶,便能以极小的魔力消耗摆脱大地束缚,御空飞行,速度轻易就能突破音障,而达到九阶的巅峰【升华】者,更是能长时间以恐怖的高速在苍穹遨游。
更为核心的是,在人类主流的超凡体系中,七阶的突破,意味着将之前吸收、蕴养的【世界因素】——那代表着世界本源碎片的奇迹造物——投入自身灵魂的熔炉之中,进行最终的锻造与锤打!
通常,一个升华者拥有三枚世界因素。在灵魂的熔炉里,它们将被淬炼、融合,最终锻造出一顶独一无二的、象征着其力量核心与灵魂本质的【灵魂冠冕】!这顶冠冕的诞生,不仅意味着世界因素本身将发生质的飞跃,远比过往更加强大!
更重要的是,它们彼此间的特性将开始深度交融,诞生出几种全新的、无比强大的复合特性!这特性虽不能像圣域那般直接扭曲、制定规则,却已能隐隐触摸到那玄奥莫测的规则边界,拥有了撬动世界底层逻辑的一丝可能,他们是这个世界的战略级存在,是一座普通城市得以屹立不倒的核心支柱与终极威慑。
此刻,艾娜体内那三枚早已与她灵魂紧密相连的世界因素,正被一股无形的、源自生命本源最深处的悸动所牵引,如同三颗燃烧的星辰,向着她灵魂的核心——那片意识海洋的最深处,缓缓沉坠!
“屏息,凝神,引导而非强压。”
赛琳娜声音穿透能量乱流的呼啸,清晰地响在艾娜耳边,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稳定力量,“感受灵魂熔炉的‘火种’,那是你意志的具现,是你存在本质的烙印,让它在你的呼唤中点燃,成为熔炼的基石,不朽心的坚韧,是你此刻最强大的依仗,护住你的‘本我’,抵御灵魂锻造的冲击波!”
艾娜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因巨大的能量负荷而剧烈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瞬间被蒸腾的高温能量气化,她依照着赛琳娜的指引,将全部的心神沉入那片翻腾的意识之海。
在那里,三枚世界因素正散发着截然不同的光辉:一枚散发着温润、坚定的乳白光晕,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是【不朽心】;流淌着璀璨、变幻的金色砂砾,仿佛奔涌不息的长河的沙漏是【时之沙漏】;最后弥漫着深邃、静谧的幽蓝夜幕,包容着无垠的未知的是【永夜帷幕】。
灵魂的熔炉,就在意识海的最中心,一个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点,艾娜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渴望,所有的坚持,都化为一声无声的呐喊,狠狠撞向那个点!
轰——!
仿佛宇宙初开的第一缕光,又像是星辰寂灭的最终回响,一股纯粹到极致、由艾娜自身存在所点燃的灵魂之火,在那个“点”上轰然爆燃!炽白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她整个意识海!
“就是现在!”赛琳娜的声音陡然提高一丝,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投入它们!以火为锤,以魂为砧!”
艾娜的精神意志如同最灵巧又最坚定的手,引导着那三枚散发着磅礴能量的世界因素,义无反顾地投入了那团骤然爆发的炽白灵魂之火中!
“呃啊——!!!”
凄厉的惨叫声猛地撕裂了训练场的死寂!
艾娜娇小的身体如同遭受了无形的重锤轰击,剧烈地向上弓起!肌肤表面瞬间崩裂开无数细密的血口,血液混合着实质化的时间能量喷溅而出,又在下一秒被环绕周身的恐怖高温瞬间蒸发成血雾!她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下一刻就要寸寸断裂。
三股截然不同的、浩瀚磅礴的力量在灵魂之火中疯狂碰撞、撕扯、熔炼!
【不朽心】的乳白光晕剧烈波动,竭力抵抗着熔炼带来的灵魂撕裂剧痛,守护着艾娜意识核心那一点“本我”不灭的灵光,它在烈焰中哀鸣,却又在哀鸣中变得更加凝实、纯粹,如同被反复捶打掉所有杂质的精金。
【时之沙漏】的金色砂砾在火焰中飞速旋转、分解、重组,每一粒砂都仿佛承载着一段时光的碎片,发出尖锐的时光潮汐声,试图挣脱熔炉的束缚。
【永夜帷幕】则如同最深沉的海洋,无声地扩散、包容,试图吞噬火焰,将一切拉入永恒的沉寂,其蕴含的深邃黑暗之力,与炽白的灵魂之火激烈对抗。
这是灵魂层面的酷刑!是生命本质的蜕变!是向更高层次攀登必须要经历的毁灭与新生!
赛琳娜的呼吸都屏住了,瞳孔紧缩,她清晰地看到艾娜的身体在毁灭与重生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循环往复——崩裂的血肉被新生的、泛着淡金色泽的坚韧组织取代;断裂的骨骼被更致密、更蕴含着时光气息的坚硬新骨覆盖。
每一次崩毁都带来更强烈的痛苦嘶吼,每一次新生则让她的躯体散发出更强大的生命辉光与能量波动。
训练场的地面在艾娜无意识散发出的能量冲击下寸寸龟裂,又被赛琳娜瞬间加固的空间之力强行弥合,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能量焦糊味、血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触及了时光源头的古老威压。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变得粘稠而漫长,不知过了多久,当【不朽心】的光芒在灵魂之火中骤然向内坍缩,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恒星内核般的纯净白光时,蜕变终于来到了最关键的节点!
属于【不朽心】的世界因素,率先完成了最终的熔炼与升华!
那乳白色的光晕彻底内敛,化作一种无法言喻的坚韧与纯粹,深深烙印在艾娜的灵魂本源深处,它原本单一的功能——大幅度减免乃至免疫灵魂、情绪层面的攻击,并维持本我意志不被动摇——在这一刻发生了质的飞跃!
升华后的【不朽心】,其守护范围从灵魂、情感,直接拓展到了更广阔、更玄奥的“心灵”层面!
其的被动防护能力跃升至前所未有的强度,任何针对灵魂、意志、情绪的侵蚀、魅惑、恐惧、绝望等负面攻击,在触及艾娜灵魂之前,都将被这层升华后的白金光晕时大幅削弱,乃至彻底免疫!如同最坚固的堤坝,守护着灵魂核心的澄澈。
并且【不朽心】还拥有了强大的反击特性,它不再仅仅是防御,更拥有了强大的“反弹”特性!如同镜面盾牌,能将袭来的部分心灵冲击、灵魂诅咒、情绪污染等等以更猛烈的方式反向折射回去,猝不及防地重创施术者本身
同时艾娜还可以主动张开无形的精神场域,如同巨大的漩涡,强行汲取一定范围内敌人散发出的强烈战意、愤怒、恐惧等情绪能量,被汲取者会感到意志迅速低沉、斗志瓦解,甚至陷入放弃战斗的消极状态,此消彼长,艾娜自身则能从中获得精神层面的滋养。
更重要的是,艾娜自身的心灵力量与战斗意志紧密相连,当她内心的战意被点燃,变得澎湃、激昂、不屈不挠时,这股纯粹而强大的心灵之力将反哺她的全身!
她的反应速度、魔力凝聚速度、力量爆发、乃至对时间之力的掌控敏锐度,都将随之飙升!战意越炽烈,增幅越恐怖!
这是真正的遇强则强,以意志撬动现实的伟力!
【不朽心】的升华完成,仿佛为整个熔炼过程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也极大地分担了艾娜承受的痛苦,她的惨叫声渐渐低了下去,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身体崩裂重生的速度也肉眼可见地减缓。
紧接着,【时之沙漏】与【永夜帷幕】的力量也在灵魂之火的反复锤炼下,开始更深层次地与艾娜的本源融合,虽然它们真正的全面升华,需要等到艾娜晋升八阶和九阶时才能最终完成,但此刻的初步交融,已让艾娜对时间之力的掌控更加圆融,对黑暗的理解也增添了一丝深邃的底蕴。
灵魂熔炉的火焰,在熔炼了三枚世界因素的核心力量后,开始向内坍缩、凝聚。
艾娜头顶上方的空间,无声地扭曲、波动起来,一点微光,如同宇宙诞生时的奇点,悄然浮现。
那点微光迅速开始膨胀、拉伸、塑形。
无数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玄奥莫测的符文在其中生灭流转,彼此交织、碰撞、融合,它们牵引着艾娜体内散逸的时间之力,牵引着那三枚世界因素熔炼后残留的、最精粹的本源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