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会是晴天还是雨天呢?]
面包片与草莓酱,白磁盘和玻璃杯,窗外的天空阴晴难辨,向牛奶,白色,湿沉。
[对我这种无论如何都备着伞的人来说,关心天气这件事,]
带些清冷的夏的晨风在推开门后靠近过来。它们不久后就会变得炽热,可我却不是——我讨厌那些炽热闪烁的东西。
[毫无意义。]
桂花桥市是天宿共和国的一个二级行政区,全区人口大约为七十万,没什么景点,没什么特产,经济是国内平均数,历史不怎么悠久,最近几年才通了高铁。总之,就是个很平常的地方。
“市立第三高中”是我就读的地方,学校就在城西,离我家大概只有两公里——是个很郊区的学校。
哦,在入学前听毕业了的学姐说学校建在墓地上,晚上会有灵异事件,不过我那些住校的同学都说没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那些在半夜打开的教室灯其实是巡查的保安干的吧。
我很少坐公交车去上学,一般都是步行。虽然也有没办学生卡的缘故,但更多的还是为了贴近自然。因为我很喜欢诗词。
当然,没什么同好就是了。
云间朝日散出大片赤光,忽地被白色掩盖去了,此时此刻吹动睫毛的风一定也吹拂着那片云。
空气愈发湿润。
路上几乎没什么车,也没看到有什么学生,路旁都是些一两层的自建住宅。砖缝间生出些朱粉野花,一旁的铁道栏杆锈迹斑斑。
这段路是一直都是铁锈味的。
早上的时间很能让人放松,午后的时间、傍晚的时间也是。不经意抬眼,眼前映入一轮还未消散的月影。
“花,露水,泪。朝色,月亮,哭泣,雨。”
压不住心中悸动,我翻开随身带着的笔记本。
本子的一角被打湿了,水痕晕染开来。
下雨了,是因为“星期四的坏运气”吗?
平常都会带着的伞,在此刻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震颤的雨声,被打湿的衣口……我跑向不远处的公交车站。
“还好有遮挡。”是个陌生的站台,并不停靠去往学校的车。
[只能等雨停了吧,可这场雨貌似越来越大了。]
“黄泉站!?”无事可做的我看起了站牌,却瞥见这样一个站名。
“要打伞吗?”身后,陌生、低沉的声音。
“啊!那个……”慌忙转头,却是个有些可爱的女孩子,并不是鬼怪什么的。看制服,她还是和我同校的学生。身高比我矮些,可能是初中部的吧。
[话说,这孩子怎么把伞……]
伞开着,直直伸了进来,雨水顺伞骨淌下。
“你……现在淋着雨的吧。”
那孩子整个站在外面,没有任何遮挡,头发已经湿掉了。
[为什么她不进来?]来不及想,我向右撤出两步然后把她拉进来。
“衣服湿的差不多了吧,还要上学诶,这样得怎么办?你明明只用打着伞问问就好了吧为什么把伞伸进来?”
“不用担心余,这不重要。”
“鱼?”
“好了,总之你愿意跟余走吧。”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然后拉着我向前。
翠色的眸子像是磷叶石,蕴含了未尽的春意似地在她眼里闪着光。
[不过哪有什么鱼啊,虽然在下雨……不对,在下雨街上也不能有鱼啊,难道是妖精之类的?可她看着和正常人一样啊,脸也还挺好看的,手有些冰,是因为才淋了雨的缘故,头发……]
头发!我赶忙缩手。
[差点又要坏事了。]我微微一愣,步子也暂时停住。
“走快点,别发呆了,话说你跟好余啊。那什么……给你借伞够…不是,很那个了吧,就是…以前遇见过你几次所以……余…对,只是因为同学才帮你的,还有就是今天心情还不错。”看不清她的低着脸。
“反正就是别……就是跟好余就行了!”
[所以说根本就没有鱼啊,难道是妄想症?这倒是可能。不不不,诅咒别人生病不太好吧。]
“伞给我吧,你这样很吃力吧。”她没有松手。
“手…放开…不用关心余,好好走你的路就行了。”
本来还想多观察一下的,可她把脸侧去了一边。
玻璃般破碎的水坑,被踩裂的天空,滴滴嗒嗒的伞面的震颤声中我想说些什么。
[好尴尬!]
“那个……你是,呃…同校的吧。”
“余不是穿着校服吗?”她把脸侧过来,眼神……就是有些奇怪吧。
[傻瓜吗你是!]好像是在这么说。
“哦,你是初中部的吧,感觉初中还真是……”
“没有哦,余和你一样是高一的哦。”
“这样啊,哈哈,那个,我叫西予,是七班的,你的……名字是什么。”
[这种时候是该直接问‘你叫什么’吗?可总感觉不太对吧。]
“……”她偷偷瞥了我一眼。
好奇怪。
“余是指宿…是星宿的宿。”又瞥了一下。
“鱼叫这个名字啊,你呢?”
她这次直接小跑两步到我前面,右手叉着腰站在原地。
“上面一个‘人’,下面一个启示的’示’,要出头。”
“……余……是这个余啊。”
“你以为是什么余?河里的那个吗……虽然确实挺好吃的……你会不觉得很奇怪吗?如果是那个鱼字的话。”
“诶……”她的脸有些贴近,好像要把我的想法给看透,“确实是很奇怪啦。”感到有些不自在,我向后退了半步。忘了还在下雨了。
“真是冒失的家伙,”她把伞撑过来,“走吧。话说你是不是那个经常缺勤的诗人?”
“诗人?怎么会……不至于啦,就是喜欢些相关的……东西罢了。”
“余也挺喜欢诗的,不过上了高中就没怎么碰过了,现在想下笔都感觉很困难。”
“诶!”是梦般的相遇。能有同学喜欢诗词什么的,我从没妄想过,可现在,这样的事发生了,而那位喜欢以余称呼自己的同学,还主动找我谈话……
“那个,指宿同学……”
“嗯?”
“能交个朋友吗?”
“当然啊,只是这种事紧张什么……”可她的手明明一直动个不停。
“这是余的号码,回去可以加上。”指宿同学很奇怪地递过来一张纸条。
[指宿同学平时都会带着这样的纸条吗?]虽然很想这么问,但总觉得似乎有点冒犯了。
“没事,我带了手机。”
话说真的有人走读不带手机吗?这孩子还真是奇怪……不对,她和我是同届生吧。
“你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
“那就直接进校吧。”
“指宿同学没吃吗?”
“……”
“衣服都湿了,没时间。”
“都怪连余和鱼都分不清的家伙!”她又补了一句。
可当时明明可以不用那样吧,非得把自己弄湿吗?
“西予同学可以余一起吗……”雨声与人声中混杂了不怎么明晰的话语。
“哈?”
“也行吧,等我一下,我拜托同学帮我……我们请个假。”
“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