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小花听到赵珩说要同去，惊讶的顿了顿，抬眼时眉眼弯得温和，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妥帖：“大哥说笑了。我可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住。”
而此时娄小花内心真实的想法是，“哇耶，这人真的太可恶了…还想去我家宣传，我是怎么给他当下人的。”
赵珩还想争，她已抢先笑道：“再说了，您这‘格物大家’的名声刚起来，多少匠人等着请教，多少书稿等着修订，哪有闲工夫陪我走？等我探完亲回来，再听您讲新写的《论箭行之轨》，岂不是更好？”
话说到这份上，赵珩纵有不舍，也只能作罢，临了塞给她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路上万事小心。”
此时娄小花看到这满满的钱币，两眼发光，“感谢大哥送来的一袋金币！”
转身出门登上马车时，车帘扫过指尖，她轻轻吁了口气。
重新融入烟火之中。
茶寮里，说书先生正拍着醒木讲“林妹妹葬花”，桌前茶客听得唏嘘；书摊上，穿粗布短打的少年捧着《水浒》蹲在地上，手指点着“武松打虎”的回目，看得眼睛发亮；就连赶车的老把式，车辕上都别着本翻卷了角的《三国》，说是歇脚时能跟同行唠几句“关云长温酒斩华雄”。
娄小花掀帘看了片刻，嘴角忍不住勾起。
幸好穿越前为了应付中文的考试，硬背了八十回《红楼》、大半部《水浒》和《三国》的关键情节，但其实也还是凭着零碎记忆写出这些书，比不上那些原作者。
火成这样，连乡野间都传遍了。这些故事里的爱恨、忠义、权谋，或许正悄悄在这世道里，埋下点不一样的东西。
正思忖着，马车行至一处岔路口，对面过来个挑着菜担的村姑，蓝布头巾压得很低，擦肩而过时，菜叶子轻轻蹭了下娄小花垂在车外的手。
不过一瞬，一片折叠得极小的麻纸便顺着指缝滑进了娄小花袖中。
她指尖微蜷，面上不动声色，只对着那村姑颔首示意。
春桃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尾，娄小花将麻纸捏在掌心，直到马车驶入僻静的官道，才借着整理衣襟的动作展开——上面只有三个字：“夫人动”。
字迹潦草，却透着急。
娄小花心头一沉，将纸条放飞随风散在车外。
那位“夫人”，十有八九是父亲续弦的柳氏。
之前被调查过原主在府内的关系，这人似乎有除掉原主的意思。
三炷香的时间后，马车终于停在娄府老宅门前。
门房通报时，声音带着几分恭敬：“老爷，小姐回来了。”
娄小花提着裙摆跨进正厅，就见一个身着藏青锦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太师椅上，鬓角微霜，眉眼间带着官场打磨出的沉稳——正是她的父亲，现任礼部侍郎娄承。
“父亲。”她屈膝行礼，内心不禁感到疑惑，不是，他怎么也放假回来了？
娄承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在她身上扫过，语气听不出喜怒：“在国子监这一年半，没给娄家惹祸？”
“女儿不敢。”娄小花垂着眼，“只跟着赵阁老做些抄录的活计，未曾僭越。”
娄承“嗯”了一声，指尖叩着桌面：“赵珩那《格物三论》，你当真参与了？”
“不过是偶尔给些浅见，都是赵大哥自己归纳的。”娄小花答得滴水不漏。
正说着，廊下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娄小花眼角余光瞥见一抹藕荷色裙角一闪，正是之前训斥自己前往账房的侍女，隐在了雕花柱后。她心中了然，那必是柳氏派来窥听的人。
娄承似乎并未察觉，又问了几句京中琐事，便挥挥手：“一路累了，先回院歇着吧。晚膳再来正厅。”
娄小花应声告退，转身时，故意放慢了脚步。果然，经过那雕花柱时，她清晰地听见柱后传来极轻的咬牙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