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小花在娄府的几日，表面上应付着柳氏明里暗里的试探，实则借着整理旧物的由头，把自己关在西厢房，对着几盆水稻秧苗琢磨起来。
她从带来的行囊里翻出三个布袋，分别贴着“母本”“父本”“保持系”的字条——这是她这一年半载，悄悄从田里移栽的稻种。（时间只是个理想化模型，致敬那位伟人。）
青黛每日趁送茶的间隙（已经改行从管花的改成了管茶的了），会把她记录的“去雄时机”“授粉温度”等字条藏在茶盖里带走，转交给春桃派来的暗线。
“你看这株，”她指着一盆抽穗的稻子对青黛道，“雄蕊退化，只能靠别的花粉结果，这是‘母本’；那盆花粉足、长势旺的是‘父本’；中间这盆，既能给母本授粉，结出的种子又能保持母本的特性，这便是‘保持系’。三者循环，才能源源不断得到杂交种子。”
青黛把字条折成米粒大小，塞进发髻：“属下记下了。春桃姑娘那边已在桃园辟出十亩水田，只等您的法子。”
娄小花颔首，忽然想起一事，唇角弯起：“对了，让春桃盯着朝廷派去‘鸟粪岛’的船队，这生意进行了这么久，应该有人去贪心了。”
这话让青黛愣了愣——她只知主人以获得盐权之名给皇上递了话，说东南某岛堆积百年的海鸟粪是“天赐肥田之物”，能让亩产增三成，皇上当即派了水师去开采。
却不知这背后另有深意。
“主要是这化肥领先时代太多，出来没啥用……现在就像直接用鸟粪跟木灰应付吧。”
“那鸟粪经海水浸泡，肥力温和又持久，”娄小花指尖划过稻叶，“皇上派的船队浩浩荡荡，采回的鸟粪却没有经过皇上亲眼查看，官员们私下里定会偷偷倒卖。春桃只需在码头设个‘收粪点’，用平价收下这些‘官货’，再运到桃园，正好给当基肥。”
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这便是‘瞒天过海’——借皇上的船队开航线，借官员的私心做掩护，咱们收肥料时，谁还会疑心？至于‘借刀’，那些倒卖的官员为了掩人耳目，定会帮咱们把货运得干干净净，省了多少力气。”
青黛听得心头一震，低头道：“主人这招，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三日后，青黛带回春桃的回信，信上是春桃亲笔写的字，笔锋都带着激动：“鸟粪已收满三船！属下派人试过，撒在菜地里，黄瓜结得比拳头还大！小花姑娘这智慧，真是通天——竟能从皇上的船队里挖出这般门路，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信末还附了句：“桃园的杂交稻田已按您的法子翻整好，只待种子落地。有这鸟粪肥打底，再加上三系法，定能让荔国的稻田变个天地！”
娄小花把信纸凑到烛火上，看着火苗舔舐字迹，轻声道：“告诉春桃，既然皇上的人会腐败，我们的人又怎么不会？”
账目要一日一清，码头管事、押运脚夫，但凡经手者，都得立下字据——少一斤粪，短一文钱，皆按通敌论处。”她想起史书里因贪腐崩坏的新政，笔尖格外用力，“这肥田的营生，是给天下人谋的，不是给蛀虫填私囊的。”
接着又写下桃源外围的村落，也弄点村落。
“那些茅屋土墙、鸡犬相闻的景象，是咱们故意露给外人看的表层——他们种着普通的稻子，过着日出而作的日子，看着落后，才不会引人深究。真正的核心风力发电站，水泵，垃圾处理器……以及到后面的卫星城，都在山后的密谷里，有暗河与外围隔开，虽然现在还没有开始建，但以后要除了咱们的人，谁也进不去。”
“往后，把外围的关卡再收紧些。”她写道，“少放外人进来，尤其是那些带着纸笔、总爱打听‘此地何处’的读书人。渔人尚且会把见闻说给太守听，何况心思活络的文人？”
等到青黛出去后。
“往后，这桃源的门，得握在自己手里。”她轻声自语，指尖拂过稻穗，穗粒饱满得沉甸甸的，像极了藏在密谷里的希望:“但等我走后终究还是要还给天下的，愿天下，国泰民安、安居乐业、政通人和、丰衣足食、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歌舞升平、河清海晏、人寿年丰、盛世昌明、民康物阜、天下太平、朗朗乾坤、海晏河清、时和岁丰、道不拾遗、民殷国富、太平盛世、安居乐业、风调雨顺。”
最后的最后她摊开手心，是枚锈迹斑斑的铜针，针尖裹着层暗绿色的膏体，凑近便闻见股苦杏仁的怪味。娄小花指尖捻起铜针，眉峰瞬间凝起——她听猫猫讲过这是“青蜈膏”，看来得找一找一起“放假”（正在府附近办案）的“壬猫”组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