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意侵入肌骨,搅碎了林眠最后一点昏沉的意识。他睁开眼,视野里是一片刺目的白和嶙峋的阴影——他正仰面躺在一块突出于陡峭山崖的岩石平台上。身下是冻得硬邦邦、覆满灰白霜粒的苔藓,崎岖的棱角硌得他脊背生疼。凛冽的寒风毫无阻碍地横扫过这片裸露的岩脊,发出尖利的呼啸,卷起细碎的雪尘抽打在他脸上,刮得他脸颊生疼。
“呃……”一声闷哼从干裂的唇间逸出,伴随着胸腔深处传来的撕裂感。每一次呼吸,冰冷的空气都涌入喉咙和肺叶,带来一阵灼烧感。他下意识想撑起身,右臂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倒抽一口凉气,眼前发黑。他艰难地侧过头,瞥见手臂外侧一片触目惊心的紫黑色淤伤,皮肉翻卷,边缘凝结着暗红的血痂。悬崖坠落。这个事实击中了他的脑海。
(现生命值:3/10)
一行半透明的、带着细微裂纹的淡红色字符突兀地浮现在他视野边缘,微微闪烁,那光芒本身就是一种不详的警告。每一次心脏的搏动,都牵扯着全身的疼痛,那血红的数字似乎也随之跳动。
更强烈的空虚感从胃袋深处翻涌上来,带着令人心慌的痉挛。
(现饥饿值:4/10)
一行暗黄色的字符紧随其后出现,数字在缓慢地向下爬行。寒冷和饥饿是两股正在扼杀他生命的力量,一点点攥紧他的核心。随着体温急剧流失,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格格作响。
求生的本能战胜了眩晕和剧痛。他挣扎着用尚且完好的左臂死死抠住身下岩石的缝隙,一点点地挪动身体,让身体完全蜷缩进这块悬崖平台与冰冷山壁形成的狭窄夹角。尽管寒风仍从侧面猛烈灌入,吹得他几乎窒息,但后背紧贴着的、透骨冰寒的岩石,为他提供了一点遮蔽风雪的空间。
林眠蜷缩着身体,努力缩小暴露在风中的体积,急促的喘息在狭窄的空间里凝成白雾,又迅速消散。目光扫过身处的绝境。悬崖被利落地劈开,笔直向下,深不见底,只有翻滚的灰白色雾气在下方涌动。向上,是令人绝望的陡峭岩壁,覆盖着厚厚的、滑脚的坚冰,在残冬惨淡日光下反射着冰冷死寂的光。唯一的“地面”,就是这处不足两米宽、三四米长的岩石平台,边缘参差着尖锐的冰棱。他被困在这个冰冷、充满恶意的绝地上。
“冷静…必须要保持冷静…”林眠无声地命令自己,声音被牙齿的磕碰打得支离破碎。“活下去,需要热量,需要食物,需要遮蔽。在这片光秃秃的岩石上,唯一能利用的东西……”他黯淡的目光扫过石缝和平台边缘那些枯黄、干瘪、被冻得僵硬的野草。它们稀疏地附着在岩石和冻土的缝隙里,茎叶扭曲,是这片绝望之地唯一的“生机”。
他决定徒手采集那些枯草。
他颤抖着左手,探向最近的一丛。手指早已冻得麻木发僵,触觉变得迟钝。他笨拙地抓住一把枯草的茎杆,用力一扯。
只听“嘶啦!”地一声轻微脆响。
枯草齐根断裂,但数量少得可怜。冻僵的植物纤维脆弱不堪,大部分在他手指间碎裂,簌簌落下,只有几根比较完整的、带着枯叶的细长纤维留在了掌心。
“获得:草纤维 x 1”
一行细小的绿色字符在视野角落无声浮现,随即隐去。
这种效率低得让人心寒。他咬着牙,挪动身体,换了一处位置,再次伸手。每一次抓取、拉扯,都耗费着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刺骨的寒气能穿透皮肉,直抵骨髓。冻僵的手指不听使唤,动作笨拙而费力,有时连扯几次,只能得到一些无用的碎屑。
时间在寒风的呼啸和牙齿的颤抖中缓慢流逝。视野中那代表饥饿值的暗黄数字,悄然下滑到了(3/10)。胃部的抽搐感越发清晰,带来阵阵眩晕。生命值的红条依然顽固地停在(3/10),但警报闪烁的频率似乎更快了一点,每一次心跳都带着濒死的颤音。
不知过了多久,他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蜷缩在角落里喘息时,视野中再次闪过提示:
获得:草纤维 x 1
获得:草纤维 x 1
当前持有:草纤维 x 3
他心中苦思:“这点东西,连一根像样的绳子都搓不出来,更别说生火了。不过忙到现在也算有点收获。”
就在这时,他的面前出现一个半透明的方形界面,覆盖了部分悬崖的背景——基础背包(27格)。界面带着一层冰霜的质感,格子排布整齐。其中三个相邻的格子被点亮,里面清晰地显示出“草纤维”的微小图标,右下角标注着一个小小的数字“3”。其余的格子,一片灰暗。
“背包激活。当前负重:1.5/100kg。新的状态提示浮现。”
冰冷的现实透过这个突兀的界面砸了下来。三个草纤维图标,孤零零地占据着三个宝贵的格子,它们象征着他此刻拥有的全部“资产”,也是他全部的希望。背包界面的开启没有带来丝毫安全感,反而将物资匮乏的窘迫现实赤裸裸地量化、放大在他眼前。寒意更深地渗入骨髓,比悬崖上肆虐的风更冷。
他靠在冰冷的岩壁上,目光掠过背包界面那三个微不足道的图标,投向悬崖之外。远方,同样险峻的山峰层叠起伏,在铅灰色的天穹下勾勒出犬牙交错的剪影,是沉默而巨大的存在,俯瞰着这片大地。寒风在山峦间穿梭,发出尖锐悠长的呜咽,是空旷中的哀鸣。山风掠过一处狭窄的岩隙,发出奇特的尖啸,忽高忽低,透着一股嘲弄的恶意。
群峦。林眠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没有庇护,没有食物,没有希望。只有刺骨的恶意,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要将这岩石平台上渺小的身影彻底碾碎。
现在只有:“(生命值:3/10)”
那血红的数字,固执地闪烁。
林眠思绪流转:“现在这种情况,保存为数不多的体力值为上,得要找到食物。”
残冬的阴影沉重地覆盖着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蚕食生命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