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纹路在瞳孔中疯狂流转，米娜站在静止的时空中，指尖甚至能触碰到长老喷出的黑雾边缘。
那黑雾带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却在时间的凝滞下如同凝固的墨汁，连最细微的粒子都停止了运动。
“真是，奇妙啊……”她低声呢喃，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让她浑身战栗，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纯粹的兴奋。
所有的威胁都被按下了暂停键，生与死的决定权完全攥在她手里。
emmm她直接把后面那位能活动的家伙无视掉了。
她缓缓走向被定格的长老，对方脸上还保持着施法时的狰狞，浑浊的眼球里倒映着她金色的瞳孔。
米娜伸出手，指尖划过长老枯瘦的脸颊，触碰到他松弛的皮肤下跳动的血管——那是属于高阶吸血鬼的，带着浓郁黑暗能量的血液。
哈哈，只要她愿意，现在就能拧断这颗丑陋的头颅，让那所谓的千年长老变成一滩烂泥。
指甲距离长老的脖颈只有寸许。
“住手。”
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时空的死寂。
米娜的动作骤然僵住，猛地转头。
只见洛伽站在原地，银剑“晓月”斜指地面，圣银十字架在他掌心散发着淡淡的白光，正一点点驱散手臂上的血毒。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死死锁定着米娜。
“滚开。”米娜的声音带着杀意，指甲依旧抵在长老的脖子上，“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他是我的目标。”洛伽向前踏出一步，圣银的光芒在他周身流转，血毒留下的黑色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任务里没说允许你插手。”
“任务？”米娜嗤笑一声，红色瞳孔里的金色纹路越发炽烈，“你以为我在乎你的任务？这个老东西想把我当成晋升的祭品，你觉得，我会放过他？”
“杀了他太便宜了。”洛伽走到她面前，银剑的剑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我需要从他嘴里问出其他血巢的位置，还有勒森魃氏族的动向。”
“我管他有什么动向！”米娜寸步不让，指甲已经刺破了长老的皮肤，渗出一丝黑色的血液，“现在，我！就要他死！”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一个充满了嗜血的疯狂，一个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静止的时空中，只剩下他们之间的交锋。
米娜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正在快速流失。
这次的时停比上次的消耗更大，金色纹路带来的灼热感从瞳孔蔓延到四肢百骸，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刺她的神经。
“你在硬撑。”洛伽看穿了她的状态，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这种力量对你的消耗很大，再撑下去，不用我动手，你自己就会崩溃。”
米娜的脸色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祭坛的血色符文上。
但她依旧死死咬着牙，甚至挑衅般地将指甲又深入了几分：“那又怎样？至少……我能拉着这个老东西一起下地狱！”
“愚蠢。”洛伽的声音冷了几分，“你以为他死了，勒森魃的其他人就会放过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他们同样想利用你的血脉。”
米娜的动作顿了一下。这一点她确实没想过。
原主的记忆里显示，勒森魃氏族内部一点也不团结，分成无数派系，且王族的作用好像还是十三氏族的全部王族中最小的……
魔宴同盟本身就是象征着血腥与杀戮，根本没有秩序可言……而棘密希氏族的统一也仅仅是为了更好的掌控罢了……
“解除时停。”洛伽收回银剑，语气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我可以让你亲手了结他，但不是现在。”
“凭什么听你的？”米娜的声音有些发虚，体内的力量流失速度越来越快，视线开始出现模糊的重影，“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能让你活下去的人。”洛伽的声音平静却极具穿透力，“也是能随时让你体验烙印灼烧的人。”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米娜的软肋。
她又忘了……契约这回事……看着洛伽冰冷的眼睛，米娜知道这个男人说得出做得到。
如果她现在执意要杀长老，洛伽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触发烙印，让她在极致的痛苦中崩溃……
更重要的是，她能感觉到自己快撑不住了。
时停带来的负荷已经超出了身体的承受极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
金色的纹路开始变得暗淡，周围的景物出现了细微的晃动——那是时停即将解除的征兆。
“算你狠。”米娜猛地收回手，指甲上的黑色血液滴落在祭坛上，被血色符文瞬间吸收。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红色的瞳孔里金色褪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不甘。
随着她的放弃，凝滞的时空开始恢复流动。
“呃啊——！”
长老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被时停中断的黑雾骤然炸开，却因为失去了后续力量支撑，仅仅在半空中翻腾了几下就化作青烟消散。
他惊恐地看着米娜，脸上的狰狞被难以置信取代：“时……时间操控？这不可能！”
洛伽没有给长老过多思考的时间。
在时空恢复的瞬间，银剑“晓月”已经带着破空之声刺向长老的心脏。
“铛！”
长老的反应极快，用蛇头拐杖挡住了银剑。
圣银与拐杖碰撞的瞬间，迸发出刺眼的火花，黑色的烟雾从接触点弥漫开来。
“洛伽！你竟然敢暗算老夫！”长老怒吼着，拐杖顶端的蛇头突然张开嘴，喷出一道暗红色的光束。
洛伽早有准备，侧身避开光束，同时左手甩出几张黄色的符纸。
符纸在空中自燃，化作金色的火焰，形成一个环形的结界，将长老困在中间。
“圣焰结界？你以为这种小把戏能困住老夫？”长老狂笑着，周身爆发出浓郁的黑暗能量，试图冲破结界。金色的火焰剧烈摇曳，发出滋滋的声响，显然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洛伽没有理会长老的叫嚣，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米娜，眼神冰冷：“还能动吗？”
米娜靠在祭坛边缘，脸色苍白如纸，连站都有些不稳。
时停的后遗症开始显现，头痛欲裂，四肢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但听到洛伽的话，她还是倔强地抬起头，露出尖锐的獠牙：“死不了。”
“那就别站着看戏。”洛伽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用你的力量帮我牵制他，否则我不介意让烙印陪你醒醒神。”
威胁。又是威胁。
米娜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恨透了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恨透了洛伽这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但她更清楚，自己现在没有反抗的资本，就和前世一样……明明都快要被逼疯了，却没办法反抗。
“呵……”米娜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疯癫，“牵制他？你就不怕我反过来对付你？”
“你可以试试。”洛伽的目光重新投向结界中的长老，语气平淡，“看看是你快，还是烙印的速度快。”
米娜的身体僵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她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直身体，集中精神调动体内残存的力量。
虽然大部分力量都被时停耗尽，但血脉中属于勒森魃王族的黑暗能量依然在缓缓流淌。
“小公主，你竟然帮着一个猎魔人对付老夫？”结界中的长老注意到米娜的动作，脸上露出愤怒和不解，“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忘了我们是同族了吗？”
“同族？”米娜冷笑一声，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杀意，“你们这些所谓的长老，不就是想吸光我的血来增强自己吗？少在这里假惺惺的。”
她猛地抬手，指尖凝聚出几道黑色的暗影尖刺，朝着结界中的长老射去。
“不知好歹的小东西！”长老怒吼着，挥舞着蛇头拐杖击碎了暗影尖刺，“等老夫出去，定要让你尝尝被抽干血液的滋味！”
“那也要你能出去才行。”洛伽抓住长老分神的瞬间，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结界上的金色火焰骤然变得炽烈，散发出强大的净化之力，将长老的黑暗能量压制回去。
“可恶！”长老被火焰灼烧得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上的黑色长袍开始冒烟，“洛伽！你以为凭这个结界就能困住老夫？太天真了！”
他突然张开嘴，喷出一口浓郁的黑色血液。血液落在结界上，发出剧烈的腐蚀声，金色的火焰竟然被压制下去不少，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不好！”洛伽脸色微变，“他要燃烧本源力量了！”
米娜也感觉到了长老身上的气息在快速膨胀，虽然充满了毁灭的气息，却也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还愣着干什么？”洛伽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用你的精神力干扰他！你是勒森魃族的吧，勒森魃族最擅长的不是阴影，是精神操控！”
米娜猛地回过神。她差点忘了，勒森魃氏族除了操控阴影，更强大的能力是精神层面的攻击。
原主的记忆里虽然没有具体的使用方法，但那种源自血脉的本能还在。
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去感受长老的意识。
很快，她就捕捉到了一股狂暴而混乱的意识流，那里面充满了贪婪、愤怒和对永生的执念。
“给我……安静点！”
米娜低吼一声，将自己的意识化作一把锋利的尖锥，狠狠刺向长老的意识流。
“啊——！”
结界中的长老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燃烧本源的动作也出现了滞涩。
他惊恐地看着米娜：“你……你竟然会精神冲击？谁教你的？”
米娜没有回答，只是咬紧牙关，不断加大精神冲击的力度。
她能感觉到长老的意识流虽然狂暴，却像是一团松散的棉絮，只要找到弱点就能彻底击溃。
“就是现在！”洛伽抓住这个机会，将体内的圣力毫无保留地注入结界。
金色的火焰再次爆发，这一次比之前更加炽烈，瞬间吞噬了整个结界。
“不——！”
长老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吼，身体在金色的火焰中快速燃烧，化作一缕青烟。
只留下那根蛇头拐杖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随着长老的死亡，整个古堡开始剧烈地晃动，墙壁上的裂缝越来越大，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快走，血巢的核心被破坏，这里要塌了。”洛伽一把抓住米娜的手腕，转身朝着出口跑去。
米娜被他拽着，踉跄地跟在后面。
精神冲击的反作用力让她头痛欲裂，加上时停的消耗，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但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却异常坚定，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放开……我自己能走……”她挣扎着想要甩开洛伽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
“闭嘴，省点力气。”洛伽的声音在晃动的古堡中显得有些模糊，“想被埋在这里就继续闹。”
米娜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
她能感觉到洛伽的速度很快，带着她在摇摇欲坠的楼道里穿梭，避开不断落下的石块和断裂的横梁。
不知跑了多久，当刺眼的阳光照在脸上时，米娜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冲出了古堡。
“轰隆——！”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那座破败的古堡在一阵剧烈的晃动后，彻底坍塌成了一片废墟，扬起漫天的尘土。
洛伽松开手，米娜踉跄着后退几步，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阳光照在身上，带着一丝灼热的痛感，让她下意识地想要躲避。
洛伽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眼神复杂。
刚才在祭坛上，米娜的精神冲击虽然稚嫩，却精准地击中了长老的弱点，否则他不可能那么快解决掉那个老家伙。
这个萝莉吸血鬼，确实藏着很多秘密。
尤其是那诡异的时间操控能力，还有她体内那股连契约烙印都无法完全压制的力量。
“感觉怎么样？”洛伽开口问道，语气依旧冰冷。
米娜抬起头，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疲惫和恨意：“死不了。怎么？想趁机补一刀？”
“如果你死了，谁来给我带路去下一个血巢？”洛伽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刺穿了米娜最后的伪装，“长老的记忆里提到，黑森林深处还有一个更大的血巢，那里有更多勒森魃的族人。”
米娜的心猛地一沉。
还要继续？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睡上三天三夜，恢复消耗的力量，而不是继续跟着这个猎魔人去送死。
“我不去。”米娜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虚弱的倔强，“我已经帮你解决了这个长老，我们的交易到此为止。”
“交易？”洛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谁跟你做过交易？你只是我的俘虏，是我的工具。在我解除烙印之前，你的命属于我。”
他蹲下身，伸手捏住米娜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别忘了，是我让你活下来的。现在，该你付出代价了。”
米娜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窒息般的愤怒和不甘涌上心头。
她看着洛伽冰冷的眼睛，看着他嘴角那抹残酷的弧度，杀人的欲望再次疯狂滋生。
如果……如果现在再次发动时停，能不能杀了他？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心口的烙印就开始微微发烫，像是在发出警告。
米娜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支撑第二次时停。
刚才那一次已经几乎掏空了她的身体，如果强行使用，恐怕不等杀死洛伽，自己就会先崩溃。
“怎么？又想杀我？”洛伽看穿了她的心思，眼神里闪过一丝嘲讽，“收起你那可笑的念头。在你能摆脱烙印之前，最好乖乖听话。”
他松开手，站起身，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水囊和一小袋干肉，扔给米娜：“休息半个小时，然后出发。”
米娜看着地上的水囊和干肉，没有动。
她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接受这个男人的施舍，哪怕身体已经极度虚弱。
洛伽没有管她，自顾自地走到一棵大树下坐下，开始闭目调息。
刚才与长老的战斗虽然不算艰难，但消耗也不小，尤其是最后净化血巢核心的时候，几乎耗尽了他的圣力。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无形的界限。
米娜看着洛伽的背影，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她恨他的控制，恨他的冰冷，恨他的自以为是……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刚才不是他，她可能已经死在长老的黑雾里了。
不。她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不是洛伽把她当成诱饵带来这里，她根本不会遇到这些危险。一切的根源都是这个男人。
她捡起地上的水囊和干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她需要恢复体力，需要积蓄力量。
不是为了帮洛伽，而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杀了他，摆脱这该死的契约烙印。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
洛伽站起身，看了一眼已经恢复了些许血色的米娜：“走吧。”
米娜没有说话，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朝着黑森林更深处走去。
阳光被越来越茂密的树木遮挡，重新陷入昏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