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上空的黑雾浓如墨汁，影之主的触手带着撕裂灵魂的尖啸砸落。
米娜的暗影护盾在触手下如同纸糊般破碎，她被震得倒飞出去，狠狠撞在断裂的符文柱上，喉头一阵腥甜，黑色的血液顺着嘴角汹涌而出。
“咳咳……”她咳出两口血沫，红色瞳孔却亮得惊人。影主的触手上沾着契约符文的金光，那些光芒落在她皮肤上，竟让烙印的灼痛减轻了几分——不是消失，而是某种诡异的共鸣，就仿佛两个同源的诅咒在互相吞噬。
“洛伽！他的触手怕那些契约符文！”米娜嘶吼着，突然抓起地上一块沾着金色符文的碎石，朝着最近的触手掷去。
碎石撞在触手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那截触手瞬间萎靡，化作一缕黑烟。
洛伽的银剑正被三根触手死死缠住，圣力与暗影的对冲让他手臂青筋暴起。
听到米娜的话，他眼神一凛，突然咬破舌尖，将一口带着圣力的精血喷在银剑上。
“晓月”剑身上的紫色火焰骤然暴涨，金色的契约符文从他掌心涌入剑身，顺着触手蔓延而上。
“啊——！”影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缠住银剑的触手瞬间崩解，墨绿色的光点在黑雾中剧烈闪烁，“你们竟敢……竟敢用契约之力反噬我！”
“彼此彼此。”洛伽喘着粗气，圣力的透支让他脸色苍白如纸，但握剑的手依旧稳如磐石，“你用契约控制影子，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米娜趁机扑向那些因剧痛而停滞的触手。
她没有用暗影魔法，而是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狠狠咬在一根触手上。
影主的影子能量带着浓郁的黑暗气息，口感如同冰镇的毒液，却让她体内的吸血鬼本能疯狂叫嚣——这是比任何血液都纯粹的力量！
“咕咚……咕咚……”她贪婪地吸着，黑色的能量顺着獠牙涌入喉咙，胸口的烙印因这股力量而剧烈发烫，却被她强行压制下去。
那些因时停和战斗流失的力量正在快速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加充盈……
“喂，小疯子！那是影主的本源能量，你，会被吞噬的！”洛伽看到她的举动，瞳孔骤缩。
影主的能量中混杂着无数被吞噬的灵魂怨念，普通吸血鬼吸入只会瞬间崩溃，就算是王族，也可能被怨念同化，彻底失去理智。
米娜没有理会他的警告，反而咬得更紧。
她能感觉到那些怨念钻进意识，但她骨子里的疯狂和嗜血就是最好的盾牌——她的意识本就混乱如炼狱，这些怨念不过是给她的疯狂再添一把火。
“吼——！”她猛地仰头，发出一声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吸血鬼的嘶吼，红色瞳孔里翻涌着墨色的怨念，周身的暗影能量变得狂暴而混乱，竟隐隐有吞噬周围黑雾的趋势。
影主显然没料到米娜会用这种方式吸收他的能量，墨绿色的光点中闪过一丝慌乱。
“停下！你这个疯子！再吸下去你将会和我一起堕入虚无！”
“一起堕入？”米娜低笑起来，笑声里混杂着无数怨灵的尖叫，“那不是正好吗？我TM拉着你这个杂碎一起下地狱！”
她突然松开嘴，身影窜到影主凝聚的人形影子面前，右手凝聚出一团漆黑的能量球——那是她用自己的黑暗能量混合影主的怨念和契约符文形成的诡异造物，表面不断有细小的影子和金色符文闪现，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毁灭气息。
“尝尝这个！”米娜将能量球狠狠砸向影主的核心。
影主的反应极快，所有触手瞬间回收，在身前形成一道由纯粹暗影构成的屏障。“不自量力！”
能量球与屏障碰撞的瞬间，整个祭坛陷入了绝对的死寂。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诡异的“湮灭”——黑雾、触手、甚至空气中的光线，都在以能量球为中心快速消失。
“这是……空间坍缩？”洛伽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他能感觉到那片区域的空间正在崩溃，连圣力都被强行抽离，这种力量已经超出了黑暗生物的范畴，接近了规则层面的破坏。
米娜的身体也在被坍缩的力量拉扯，皮肤下的血管隐隐作痛。
她知道这种力量的反噬有多可怕，正准备后退，心口的烙印却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不是灼痛，而是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将坍缩的吸力隔绝在外。
“洛伽……”米娜惊讶地看向不远处的洛伽，发现他正用双手结印，掌心的圣银十字架亮得惊人，显然是他通过烙印传递了圣力，护住了她。
洛伽没有看她，只是死死盯着那片坍缩的空间，额头上渗出冷汗。
维持烙印的力量传输对他消耗极大，尤其是在圣力本就透支的情况下，每一秒都像在被钝刀割肉。
影之主的惨叫从坍缩中心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不——！我的契约！我的影子！”
他的人形影子在坍缩中快速消散，墨绿色的光点越来越黯淡，最终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光芒，从坍缩范围中激射而出，朝着断崖深处逃窜。
“想跑？”洛伽怒吼一声，用尽最后一丝圣力将银剑“晓月”掷出。银剑带着紫色的火焰追向那点绿光。
但就在银剑即将追上绿光的瞬间，绿光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消失在黑雾中。
银剑失去目标，插在远处的岩壁上，发出清脆的嗡鸣。
随着影之主的逃离，空间坍缩的力量也渐渐平息，只在祭坛中央留下一个直径数米的黑色空洞，里面空无一物，连光线都无法逃逸。
那卷契约卷轴也消失在了空洞中，不知是被影之主带走，还是被坍缩吞噬。
黑雾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了布满裂痕的祭坛和遍地的残骸。
阳光透过断崖的缝隙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驱散了最后一丝黑暗。
战斗，结束了。
米娜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体内的黑暗能量和影之主的怨念还在疯狂冲撞，让她头痛欲裂，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她吸收的影之主能量远超消耗，王族的血脉似乎因为这次“吞噬”而产生了某种进化，体内暗影能量流动得更加顺畅，连时停能力留下的后遗症都减轻了不少。
洛伽也靠在岩壁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右手手腕上被契约锁链灼伤的痕迹已经发黑，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他看着祭坛中央的黑色空洞，眼神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有彼此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断崖中回荡。
“刚才……谢了。”米娜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她不习惯说这种话，尤其是对洛伽，但烙印传来的那股暖意是真实的，若不是那股力量，她现在可能已经被坍缩吞噬了。
洛伽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没有感激，也没有嘲讽，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我不是在救你，只是不想我的‘工具’死得这么便宜。”
米娜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果然，这个猎魔人永远都这么让人讨厌，“放心，在杀了你之前，我不会死。”
“随时奉陪。”洛伽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黑色的药丸，扔进嘴里嚼碎，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米娜看着他的动作，红色瞳孔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能感觉到洛伽的圣力几乎耗尽，身体也到了极限，现在正是杀他的最好时机——只要发动时停，就算只能维持一秒，也足够她拧断他的脖子。
杀人的欲望再一次地缠绕上心脏，她甚至能想象出洛伽的颈动脉被撕开的画面，温热的、混合着圣力的血液喷涌而出，那味道一定比影之主的能量更美味。
心口的烙印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杀意，开始微微发烫，发出无声的警告。
米娜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黑色的血液顺着指缝渗出。
她在心里疯狂嘶吼：杀了他！现在就杀了他！只要杀了他，就再也没有人能控制你了！
但最终，她还是缓缓收回了指甲。
不是因为烙印的警告，而是因为一种更屈辱的认知——她现在的力量虽然充盈，但状态极不稳定，影主的怨念还在意识里冲撞，强行发动时停很可能会先一步崩溃。
她不想用这种方式杀洛伽，她要在自己最强大、最清醒的时候，亲手撕碎他的傲慢，让他在绝望中死去。
“怎么？不敢动手？”洛伽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米娜抬起头，红色瞳孔里闪烁着冰冷的杀意：“急什么？你的命，永远都是我的，我想什么时候取，就什么时候取。”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断裂的骨骼发出细微的脆响，已经基本愈合。“这里没什么好待的了，走了。”
洛伽也站起身，拔出岩壁上的银剑“晓月”，用布擦去上面的污渍。“去哪？”
“不知道，随你的便～”米娜的声音随意。
她转身朝着断崖外走去，黑色的猎装在阳光下泛着暗淡的光泽，背后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疤痕，像某种狰狞的勋章。
洛伽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他知道米娜说的是实话，这个疯子现在肯定恨不得杀了他，但他同样需要有人能感知影之主的气息——米娜吸收了影之主的能量，对他的感应比任何猎魔人都要敏锐。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断崖的碎石路上，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始终没有交汇。
“影之主不会善罢甘休。”洛伽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失去了契约卷轴和部分本源能量，肯定会想办法夺回来。”
“所以？关我屁事。”米娜的声音冷淡，“他来一次，我就吸他一次，直到把他的影子榨干为止。”
洛伽没有接话。他知道米娜说的是实话，却也明白这种吸收有多危险。
影之主的怨念长期留在米娜体内，迟早会彻底吞噬她的意识，让她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但他没有提醒。对猎魔人来说，一个失控的吸血鬼，和一个死去的吸血鬼，没有本质区别。
走出断崖，眼前是一片开阔的荒原。
枯黄的野草在风中摇曳，远处的地平线上，能看到废弃村庄的轮廓。
“前面有个村子，可以去那里补给一下。”洛伽指着村庄的方向。
米娜没有反对。
她需要食物——不是人类的血液，而是能压制影主怨念的东西。
吸血鬼的本能告诉她，那个村庄里有她需要的“养料”。
两人走进村庄时，夕阳正将天空染成一片金红。
村子里空无一人，房屋的门窗大多破损，地上散落着生锈的农具和腐烂的布料，像是被遗弃了很久。
“有点不对劲。”洛伽的声音警惕起来，银剑“晓月”再次出鞘，“这里太安静了，连虫鸣都没有。”
米娜的鼻子动了动，红色瞳孔骤然收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是人类的，也不是吸血鬼的，而是……影之主的影子残留的气息！
“他来过这里。”米娜的声音冰冷，“而且带走了所有村民。”
她走到一间破败的木屋前，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里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墙壁上布满了抓痕，地上有大片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角落里蜷缩着一具小孩的骸骨，骸骨的胸口插着一根黑色的羽毛，上面还沾着影之主的怨念。
“是影之主的标记。”洛伽捡起那根羽毛，眉头皱得更紧，“他在向我们示威。”
米娜没有说话，只是走到骸骨前，蹲下身，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骸骨的脸颊。
一股莫名的怒火涌上心头。
她不是同情这个孩子，而是愤怒于影主的傲慢——这个躲在影子里的杂碎，竟敢在她面前炫耀杀戮？
“影主……”米娜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我会找到你，把你的影子彻底毁掉，让你尝尝被吞噬的滋味。”
洛伽看着她的侧脸，发现她的红色瞳孔里，影主的怨念正在快速翻滚，却没有失控，反而像是被某种更强大的疯狂压制着，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我们今晚在这里过夜。”洛伽突然说，“影之主既然留下了标记，肯定会派人回来查看，正好可以抓个活口问问情况。”
米娜抬起头，红色瞳孔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抓活口？还是我直接把他们撕碎？”
“活口。”洛伽的语气不容置疑，“我需要知道影之主的去向，还有契约卷轴的下落。”
米娜嗤笑一声，没有反对。她知道洛伽说得对，而且……撕碎影之主的爪牙，也是个不错的消遣。
夜幕降临，村庄被黑暗笼罩。
米娜和洛伽分别躲在两间相邻的木屋里，屏住呼吸等待着猎物上门。
月光透过木屋的破洞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米娜靠在墙角，指尖凝聚着暗影能量，红色瞳孔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怨念正在蠢蠢欲动，却被她牢牢压制——这些怨念是力量的源泉，也是折磨洛伽的武器，她不会让它们失控。
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米娜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
来了。
她看向隔壁木屋的方向，能感觉到洛伽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圣银的光芒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虽然彼此仇恨，虽然随时可能拔刀相向，但在找到影主之前，他们还得暂时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这真是……令人作呕的合作。米娜在心里冷笑。
脚步声停在了木屋外，伴随着影之主爪牙特有的、带着怨念的低笑。
米娜深吸一口气，红色瞳孔里的疯狂彻底点燃。
杀戮，又要开始了。
而这一次，她的目标，不仅仅是那些影子里的杂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