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从地缝中汹涌而出，凝聚成一只巨大的利爪，带着硫磺与腐烂的气息拍向离得最近的托比。
那孩子脸上的诡异笑容还未褪去，就被利爪瞬间碾碎，骨骼碎裂的闷响在实验室里回荡，暗红色的血雾与黑雾交融在一起，散发出更刺鼻的气味……
“呕……”高台上的人类发出恐惧的干呕声，几个胆小的已经晕厥过去。
托比的爷爷死死盯着那团不断膨胀的黑雾，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绝望。
洛伽捂着流血的侧腹，强行撑起身体。
银剑“晓月”上的紫色圣力剧烈波动，他能感觉到那黑雾中蕴含的能量远超普通血族——那是一种纯粹的毁灭性能量。
“后退！”洛伽对米娜喊道，同时将圣力注入地面，形成一道紫色的光墙。
黑雾撞在光墙上，发出刺耳的嘶鸣，光墙剧烈震动，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洛伽闷哼一声，侧腹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滴落。
米娜拄着[卡拉尔]，看着那道摇摇欲坠的光墙，红色瞳孔里闪过一丝复杂。
她现在连站着都很勉强，更别说战斗了——时停造成的反噬感让她的内脏像被搅碎了一样疼，体内的黑暗能量也几乎枯竭，只能靠不断吞咽唾液来压制喉咙里的血腥味。
就在光墙即将破碎的瞬间，实验室顶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碎石与木屑飞溅，一道银白色的身影破顶而入，带着凛冽的寒气落在米娜身前。
那是个看起来比米娜还矮的娇小少女，银色的长发在夜风中飘动，紫色的瞳孔里满是焦急。
她穿着华丽的洛丽塔式白色裙子，腰间别着两把镶嵌着宝石的短刃，周身环绕着淡淡的白霜。
“姐姐！”少女看到米娜嘴角的黑血，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的温度瞬间下降到冰点，实验室里的积水迅速凝结成冰，“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米娜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女，红色瞳孔里闪过一丝惊讶，问：“你是……米莉？你怎么来了？”
原主的记忆碎片显示，这是米娜的亲妹妹，米莉·勒森魃——勒森魃族里最年轻的元素操控者，当然也是出了名的“姐控”。
米莉没有回答，目光已经锁定了洛伽。
当她看到米娜胸口若隐若现的契约烙印时，紫色瞳孔里瞬间燃起愤怒的火焰：“你……猎魔人！你对姐姐做了什么？！”
话音未落，米莉右手一扬，一道粗壮的闪电凭空出现，带着噼啪的声响劈向洛伽。
“米莉！”米娜低喝一声，下意识地想挡在洛伽身前，却因为身体虚弱踉跄了一下。
洛伽自己侧身避开了闪电，紫色的圣力在他身前形成护盾。
闪电劈在护盾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护盾剧烈震动，却没有破碎。
“姐姐你还护着他？！”米莉更生气了，左手凝聚出一团火球，右手则凝结出冰锥，“他给你下了契约烙印！他，是我们的敌人！”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米娜的声音带着疲惫，她指了指那团越来越大的黑雾，“先解决那个东西。”
米莉这才注意到实验室中央的黑雾。
当她感受到那股毁灭性能量时，紫色瞳孔里闪过一丝凝重：“是……深渊的气息……卡伦那个蠢货居然真的敢召唤这种东西？”
黑雾似乎被米莉的元素能量吸引，再次凝聚成利爪的形状，拍向三人。
“姐姐！退后！”米莉将米娜推到身后，双手同时挥动。
火球与冰锥同时射出，在空中碰撞在一起，产生剧烈的爆炸。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暂时逼退了黑雾，却也让实验室的墙壁出现了更多裂痕。
“这东西不怕元素攻击？”米莉皱眉，紫色瞳孔里闪过一丝惊讶。
“它的核心在黑雾深处。”洛伽捂着伤口，艰难地说道，“需要用圣力或黑暗能量直接攻击核心。”
米莉瞥了他一眼，虽然眼里带有无限的厌恶，但还是点了点头：“你去对付核心，外围交给我。”
洛伽没有废话，银剑上的紫色圣力再次暴涨。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冲向黑雾，圣力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光尾。
米莉则站在原地，双手快速结印。
实验室里的温度忽高忽低，地面上凝结出冰刺，空中漂浮着燃烧的火团，偶尔还有几道闪电划破黑暗，形成一张复杂的元素网，将黑雾牢牢困在中央。
“吼——！”
黑雾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突然膨胀数倍，试图撑开元素网。
米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冷汗：“该死，这东西的力量还在增强！”
洛伽已经冲到黑雾中心。
他能感觉到那股核心能量的位置，就在黑雾最浓郁的地方。
他咬紧牙关，将全身剩余的圣力全部注入银剑，猛地刺向那片浓郁的黑暗。
“嗤——！”
银剑刺入黑雾的瞬间，发出烧红的烙铁浸入水中的声音。
黑雾剧烈翻滚，发出痛苦的嘶鸣，无数黑色的触须从雾中伸出，缠绕住洛伽的身体，试图将他拖入黑暗。
“喂！猎魔人！”米娜二话不说就想冲上去，却被米莉死死拉住。
“姐姐你干什么？！”米莉不解地看着她，“让那猎魔人去死不好吗？”
米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她甩开米莉的手，背过身去，声音冰冷：“他要是死了，谁来解除烙印？”
米莉愣了一下，随即咬牙道：“等解决了这东西，我来帮你把他碎尸万段！”
说话间，洛伽已经被触须缠得越来越紧。
他的皮肤被触须灼烧出滋滋作响的伤口，意识开始模糊，但他依旧没有松开银剑，反而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更多的圣力注入黑雾核心。
“就是现在！”洛伽嘶吼一声，紫色的圣力在黑雾中心炸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
黑雾剧烈收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些缠绕着洛伽的触须瞬间消散。
米莉抓住这个机会，双手合十，冰、火、雷三种元素同时爆发，形成一道三色光柱，狠狠砸在黑雾上。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整个实验室都在摇晃，仿佛随时会坍塌。
黑雾在圣力与元素能量的双重冲击下迅速消散，最终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在空气中。
实验室里终于恢复了平静，只剩下燃烧的残骸和刺鼻的气味。
洛伽躺在地上，浑身是伤，意识已经濒临昏迷。
银剑“晓月”掉落在一旁，剑身上的光泽黯淡了许多。
米莉喘着粗气，走到洛伽身边，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上，紫色瞳孔里满是杀意：“现在，该算算你对我姐姐做的事了。”
她的手中凝聚出一把冰剑，剑尖直指洛伽的咽喉。
“米莉，住手。”米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姐姐？”米莉回头，不解地看着她，“你还想留着他？他可是给你下了烙印啊！”
米娜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洛伽。
红色瞳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恨意，有厌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犹豫。
洛伽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悬在自己咽喉前的冰剑，又看向米娜，虚弱地开口：“你……真的想让她杀了我吗？”
米娜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呵，我巴不得你死。”
洛伽轻声道：“你……知道烙印的隐藏机制吗？”
“隐藏机制？”米莉皱眉，“什么意思？”
洛伽的目光落在米娜胸口的烙印上：“契约烙印……是双向的。如果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会……跟着陪葬。”
米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的冰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你说什么？！”
米娜的身体猛地一震，红色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她从来不知道烙印还有这种机制——洛伽居然用这种方式来束缚她？这个混蛋！
“你！”米莉反应过来，重新凝聚出冰剑，“姐姐怎么可能因为你这种人去死？！”
“你可以试试。”洛伽闭上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反正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能拉着勒森魃的王族陪葬，也不算亏。”
米莉的冰剑停在半空中，紫色瞳孔里满是挣扎。
她不怕死，但她不能让姐姐死。
尤其是在刚刚才找到姐姐的情况下。
“姐姐……”米莉看向米娜，眼神里充满了求助，“他说的是真的吗？”
米娜死死盯着洛伽，胸口的烙印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杀意，开始隐隐发烫。
她知道洛伽没有说谎——这种同归于尽的手段，确实像猎魔人会做的事。
“滚。”米娜最终移开目光，声音冰冷得像淬了毒，“别让我再看到你这张脸。”
米莉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她不甘心地收回冰剑，恶狠狠地瞪了洛伽一眼，扶着米娜走到一旁：“姐姐，我们不理这个混蛋，我带你离开这里，找最好的医师帮你疗伤。”
米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高台上那些幸存的人类。
托比的爷爷正用感激又恐惧的眼神看着她，其他人也一样，像看着一个怪物，又像看着救世主。
这种眼神让米娜很不舒服。她甩开米莉的手，走到高台边，[卡拉尔]的镰刀尖挑断了绑住人类的绳索：“你们自由了，滚。”
人类们犹豫了一下，互相搀扶着爬下高台，小心翼翼地绕过洛伽和米莉，朝着实验室的出口跑去。
托比的爷爷跑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米娜一眼，最终还是咬咬牙，消失在黑暗中。
实验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米莉扶着米娜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银瓶，倒出一粒暗红色的药丸：“姐姐，这是族里的疗伤药，快服下。”
米娜没有接，只是看着药丸：“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感觉到了你的能量。”米莉把药丸塞进她手里，语气带着后怕，“那种强度的能量波动……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就立刻赶来。”
米娜默默服下药丸，一股温和的能量在体内扩散，稍微缓解了时停带来的反噬。
“卡伦的派系……”米娜开口道。
“已经被我解决得差不多了。”米莉的语气带着一丝骄傲，“我找到这里之前，先端了他们在黑松林边缘的据点，杀了二十多个守卫。没想到还是来晚了，让你受了伤。”
米娜没再说什么，只是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米莉则走到洛伽身边，用脚尖踢了踢他：“喂，混蛋，还没死吧？”
洛伽没有反应，似乎已经昏迷过去了。
米莉皱了皱眉，蹲下身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发现他侧腹的伤口还在流血，脸色白得像纸。
她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另一瓶药，扔在洛伽身边：“算你运气好，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暂时不杀你。”
说完，她回到米娜身边，警惕地看着洛伽，像一只护食的小兽。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洛伽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挣扎着坐起来，拿起身边的药瓶，发现里面装的是疗伤用的药膏，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
他看了米莉一眼，对方立刻恶狠狠地瞪了回来：“看什么看？别以为给你药就原谅你了！要不是怕你死了连累姐姐，我早就把你挫骨扬灰了！”
洛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打开药瓶，将药膏涂抹在侧腹的伤口上。
药膏接触到皮肤的瞬间，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疼痛减轻了不少。
米娜睁开眼，看着洛伽的动作，红色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
她心里很清楚，洛伽活下来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继续被束缚，继续忍受这该死的烙印，继续看着这张让她厌恶的脸。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刚才如果不是洛伽舍命攻击黑雾核心，她和米莉就算能活下来，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接下来去哪？”米莉问道，目光落在米娜身上。
米娜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药丸和短暂的休息让她恢复了一些体力，至少能正常行动了。
“离开这里。”米娜的声音很冷，“卡伦虽然死了，但他召唤深渊生物的事肯定已经传开了，用不了多久，秘隐同盟和魔宴同盟的人都会来这里。”
“那这个猎魔人……”米莉瞥了洛伽一眼，语气里满是不情愿。
米娜看了洛伽一眼，红色瞳孔里闪过一丝杀意，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她走到洛伽面前：“站起来。如果你还想活着离开这里，就最好别拖后腿。”
洛伽用右臂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很坚定。
“姐姐，我们真的要带着他吗？”米莉不满地说道，“他就是个累赘！”
“他比你想象的有用。”米娜收回镰刀，转身走向出口，“至少在我杀了他之前，还有点用。”
洛伽跟在她们身后，银剑“晓月”被他用布条绑在断臂的袖子上，充当临时的支撑。
三人走出实验室，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
初升的太阳透过城堡的断壁残垣洒下金色的光芒，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和血迹。
黑松林在晨光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绿色，远处传来鸟兽的叫声，仿佛昨晚的血腥战斗从未发生过。
“往这边走，”米娜指着城堡后方的一条小路，“穿过这片峡谷，就能离开黑松林的范围。”
洛伽突然开口：“等等。”
米娜和米莉同时回头，警惕地看着他。
洛伽的目光落在城堡西侧的塔楼：“那里还有活口。”
米娜的红色瞳孔里闪过一丝杀意：“那就杀了。”
“是棘密希族的实验师。”洛伽补充道，“他可能知道更多关于深渊生物的事。”
米莉皱眉：“那种疯子知道的事有什么用？直接杀了省事。”
洛伽看着米娜：“你不想知道卡伦为什么要召唤深渊生物吗？不想知道他和棘密希族的交易到底是什么吗？”
米娜的脚步顿住了。她确实想知道。
卡伦只是个野心勃勃的蠢货，根本没能力接触到深渊的力量——这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
“姐姐，别听他的！”米莉拉了拉米娜的胳膊，“谁知道那猎魔人安的什么心？”
米娜甩开她的手，红色瞳孔里闪过一丝决断：“去看看。”
她看向洛伽，语气冰冷：“如果是陷阱，我会先杀了你。”
洛伽没有反驳，只是转身走向西侧塔楼。
米莉不满地跺了跺脚，还是跟了上去，同时不忘恶狠狠地瞪了洛伽的背影一眼。
塔楼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微弱的啜泣声。
米娜推开门，看到一个穿着白袍的血族蜷缩在角落，脸上满是恐惧。
他的防毒面具掉在地上，露出一张年轻而扭曲的脸——正是刚才和卡伦交谈的那个棘密希实验师。
“别杀我！别杀我！”实验师看到他们，立刻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我什么都告诉你们！我知道卡伦的秘密！我知道深渊生物的来源！求你们放过我！”
米娜走到他面前，红色瞳孔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说。如果有一句谎话，我会让你尝尝比死更痛苦的滋味。”
实验师颤抖着抬起头，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最终停留在米娜身上，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开口：
“卡伦……卡伦是被人指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