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三十分的指针刚在墙上挂钟的表盘落下，会议室的门就被反复推开，脚步声和说话声像潮水般涌进来。原本空着的座位渐渐被填满，翻书的哗啦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混在一起，让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窗外的阳光移到了会议桌中央，把桌面上的墨渍照得像块深色的补丁，角落里的空调呼呼地吹着，送出阵阵凉风，却依旧压不住夏末的闷热。
邓娜正低头滑动手机屏幕，余光瞥见门口的身影，抬了抬下巴喊道：“景忱，这边有空位。”被喊到的人闻声转过头，一米六的身高在人群里不算起眼，却透着股利落劲儿。黑色短发打理得清爽整齐，额前几缕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他穿着件白色短袖T恤，胸前印着简单的黑色字母图案，下身是条浅灰色运动短裤，裤脚边缘有些抽丝，露出纤细的小腿，脚上蹬着双白色运动鞋，鞋帮沾着点泥土，像是刚从户外回来。
“谢了，娜娜。”景忱道了声谢。他单肩挎着个深蓝色运动包，大步穿过人群，脚步轻快有力。路过桌角时，他顺手扶了下快要倾倒的水杯，手指修长，动作干脆利落。走到邓娜左手边的空位，他把运动包放在桌旁的地上，发出 “咚” 的一声轻响。转头看向舒菀棠时，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嗨，棠棠。” 阳光落在他眼角的小痣上，添了几分随和。
“嗨，景忱。”舒菀棠微笑着回应，然后打开自己的论文，再次仔细看着已经写完的部分。
会议室的门被 “咔嗒” 一声推开，冷气随着开门的动作涌了进来，带着股淡淡的香水味。一个穿着灰色职业套裙的中年女性走了进来，裙摆长度刚好到膝盖，露出穿着灰色丝袜的小腿，黑色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 “噔噔” 的声响，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她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扫视着全场，镜框在鼻梁上压出浅浅的红痕。
尽管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但眼角的细纹被厚重的粉底掩盖不住，苹果肌处的玻尿酸填充得有些僵硬，笑起来时嘴角的弧度显得格外刻意。她手里拿着个黑色皮质文件夹，指甲涂着深棕色的指甲油，指尖在文件夹上轻轻点着。
“刷”地一声，会议室里的学生们全都站了起来，椅子腿在地面划过的声音此起彼伏。舒菀棠慌忙跟着起身，手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疼得她指尖发麻，浅蓝碎花裙的裙摆被带起一个小角。她看着余老师走近，心里暗自嘀咕：这就是传说中严谨的余教授吗？
“余老师好。”学生们的声音参差不齐，带着明显的紧张。舒菀棠的声音混在其中，不算响亮但足够清晰。
“同学们好，都坐吧。”余丰青的声音带着点温润的质感，像浸过温水的玉石，只是尾音里总透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她走到会议桌主位坐下，将文件夹放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她抬手扶了扶眼镜，镜片反射着顶灯的光，“人都齐了吗？”
舒菀棠坐下时，椅垫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她悄悄抬头打量余丰青。对方虽然努力让嘴角上扬，眼角却没有笑意，脸上的医美痕迹在灯光下格外明显，填充过度的额头泛着不自然的光泽。四个硕士生坐得笔直，像被钉在椅子上，穿格子衬衫的男生紧张得手指绞在一起，连呼吸都放轻了。邓娜也收起了之前的随意，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盯着桌面。景忱则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指尖在笔记本电脑上敲着，似乎在整理资料。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来齐了老师。”邓娜环顾四周扫了一圈，视线在四个硕士生身上停顿半秒，又掠过景忱的电脑屏幕，才接过话茬。她说话时指尖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紫色 T 恤的领口随着动作往下滑了滑，露出一小片锁骨。
“那就开始吧，舒菀棠，你先来。”余丰青淡淡地说道，指尖在黑色文件夹边缘摩挲着，深棕色指甲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好的老师。”舒菀棠应着，指尖在膝头的裙摆上轻轻按了按。她起身时动作平稳，浅蓝碎花裙的褶皱随着起身的动作自然展开，弯腰插拔投影仪连接线。插头与电脑接口对接的 “咔嗒” 声清晰可闻，她的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得从容不迫，白色光束从投影仪射向墙面，将“华国生态环境治理中的参与研究”几个字映得清晰。她站在屏幕侧后方，声音不高不低，每个字都咬得清晰，目光偶尔与余丰青对视，随即自然地移回屏幕。十五分钟后，最后一张幻灯片定格在进度表上。她抬手按灭投影，转身时裙摆轻轻旋出一道弧线：“我汇报好了，老师。” 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波澜，只有紧握在身侧的手指，悄悄蜷了蜷又松开。
“好，目前的进展来看，还是比较顺利的。”余丰青扶了扶金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两秒，“访谈的材料能够扎根出结果吗？”
“正在进行扎根，出结果了我跟您说。”舒菀棠微微颔首，嘴角弯出恰到好处的弧度，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不至于冷淡。心里却在飞速盘算——必须翻遍原主的电脑，哪怕把每个文件夹都拆成碎片，也得找出那些访谈的踪迹。她甚至能感觉到太阳穴在轻轻跳动，幸好脸上的表情管理得滴水不漏。
四个新入师门的硕士生正奋笔疾书，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格外分明，其他的几个硕士生则是表面上在听着，实则是在玩手机，一副老油条做派。
“行，那下一个由邓娜来汇报。”余丰青朝邓娜看去。
邓娜立刻挺直脊背，紫色露脐 T 恤的领口随着动作微微上提，露出腰侧那道浅浅的马甲线。她点开笔记本电脑里的文档，屏幕上瞬间跳出“区域生态补偿机制研究”的标题，声音清亮得像山涧溪流：“我的研究主要聚焦于跨流域生态补偿的量化标准……”汇报时，她时不时抬手拢一下耳边的碎发，银色指甲在光线下泛着冷光，牛仔喇叭裤的裤脚随着身体的晃动轻轻扫过地面，带起细小的灰尘。
大半个小时过去，当景忱合上电脑时，墙上挂钟的指针已指向十一点。他穿着的白色短袖被后背的汗浸湿一小块，起身汇报时动作干脆利落，结束后落座时，白色运动鞋在地面蹭出轻微的声响，椅垫发出 “吱呀” 的轻响。余丰青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抿了口茶，茶叶梗在琥珀色的茶汤里打着旋，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对面的四个硕士生，金边眼镜的镜片反射着顶灯的光：“你们四位同学，跟你们的师兄师姐介绍一下自己吧，介绍完之后再讲一讲自己的感受。”
低马尾的女生率先起身，浅蓝色衬衫的袖口被她攥得发皱，露出纤细的手腕。“余老师好，师兄师姐们好，我叫汪璐，八闽省人，很高兴能加入到师门中。” 汪璐的声音带着点闽南口音的软糯，鞠躬时马尾辫扫过后背。她分享感受时，指尖不停地绞着衬衫下摆，提到“生态治理案例分析”时，脸颊泛起浅浅的红晕：“听完师兄师姐的汇报，才发现自己对研究方法的理解太浅了，以后一定多向大家请教。”舒菀棠看着她紧张得发红的耳根，想起自己刚入师门时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穿格子衫的男生鲁壬加紧接着站起来，椅子腿在地面划出 “刺啦” 一声锐响。他的黑框眼镜滑到鼻尖，露出泛红的眼角，双手背在身后，手指紧张地抠着格子衬衫的衣角：“我叫鲁壬加，来自燕赵省，本科是学环境工程的。”说话时磕巴了两下，喉结上下滚动着，分享感受时眼睛盯着桌面的墨渍：“没想到学术研究这么严谨，连访谈提纲的措辞都有这么多讲究，以后一定多跟师兄师姐学习。”
高高瘦瘦的短发女生许婕起身时，黑色运动鞋踩在地面悄无声息。她穿着件 oversize的黑色T恤，下摆遮住半条牛仔短裤，露出纤细的脚踝，声音脆得像玻璃珠落地：“我叫许婕，江南省来的，平时喜欢背着相机瞎逛，以后师门有活动，拍照的事包在我身上。”分享感受时双手插在裤袋里，肩膀随着说话轻轻晃动，目光在会议室里转了一圈：“感觉师门氛围挺好的，希望能快点跟上大家的节奏。”
头发很长的邝鸢站起来时，及腰的黑发像瀑布般滑到胸前，遮住了半张脸。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棉布裙，身形瘦小得像片柳叶，声音细若蚊蚋：“我叫邝鸢，来自三湘省……” 介绍到一半时，她的长发突然滑落遮住眼睛，慌忙抬手去捋，露出手腕上串着的贝壳手链，贝壳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分享感受时，她几乎是对着自己的脚尖说的：“大家的研究都好深入，我好多地方都没听懂，以后会好好补课的。”
最后起身的是虎背熊腰的牛孟炳，他站起来时椅子发出 “吱呀” 的呻吟，仿佛不堪重负。灰色运动服的袖口勒得很紧，露出结实的小臂，上面还留着几道浅浅的疤痕。“我叫牛孟炳，齐鲁省人，之前在老家的环保部门实习过半年。” 他说话时声音洪亮得像敲锣，分享感受时双手叉腰，憨憨地笑了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我知道自己基础差，但力气大，以后师兄师姐有搬资料、扛设备的活儿，尽管找我，保证随叫随到。”
“这四位是刚加入咱们师门的研一学生，以后大家要互相帮助。” 余丰青抬手看了眼手表，金色表带在阳光下闪了闪，“吕婧、黄怡、陈璘和王伯林，你们汇报一下小论文进展吧。”
吕婧、黄怡、陈璘和王伯林汇报完毕，窗外的阳光已经移到会议桌尽头，将桌面上的空水杯照得发亮。余丰青清了清嗓子，开始冗长的发言，从文献综述的规范讲到实地调研的注意事项，间或穿插几个学术界的趣闻。将近十二点时，余丰青终于合上笔记本，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今天就到这里吧。”众人像是突然松了发条的木偶，纷纷活动着僵硬的脖颈，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像一场杂乱的交响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