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潮彻底填满阶梯教室的每一个角落，教室内的喧嚣也达到了顶峰。
就在这时，教室厚重的橡木门被猛地推开，一股冰冷的气息瞬间席卷而来，让嘈杂的教室诡异地安静了下去。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只见他穿着一身笔挺、一丝不苟的纯黑色礼服，仿佛刚从葬礼归来。
他的头发像钢针般根根竖立，向后梳得油光发亮。
一张脸如同刀削斧凿，线条冷硬，深刻的法令纹和紧抿的薄唇勾勒出绝对的严厉与不耐。
那双灰色的眼睛锐利如鹰隼，只是随意一扫，就让前排几个学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他，正是以古板和严苛著称的历史课教授——塞拉斯·尼古拉斯。
然而，让厄里斯瞳孔骤缩、心脏几乎停跳的是，紧随在塞拉斯身后走进来的那个身影——艾莉诺！
她依旧穿着那身象征身份的华丽长裙，金发熠熠生辉，脸上挂着完美无瑕的、属于公主和优等生的矜持微笑，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扫过教室时，却带着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
她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后排的厄里斯，嘴角那抹笑意似乎加深了一分，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哼！”
厄里斯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压抑的冷哼，小小的拳头瞬间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深紫色的眼眸深处，那象征着灾厄的灰色雾气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涌。
一旁的卡珊德拉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安抚妹妹紧绷的脊背。
“等等。”
艾薇及时按住了卡珊德拉的手臂，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只见厄里斯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接着又是一次更深、更长的呼吸。
她闭上眼，似乎在努力将翻腾的怒火强行压回心底。
几息之后，她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虽然身体依旧僵硬，但那股濒临爆发的危险气息却暂时平息了下去。
卡珊德拉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看着妹妹努力克制情绪的样子，一丝欣慰悄然爬上心头，连带着嘴角也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带着暖意的弧度。
妹妹……也在学着成长呢。
然而，这份短暂的欣慰还未完全漾开，塞拉斯教授那如同寒冰摩擦般冰冷、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便已炸响在偌大的教室里，音量之大，让毫无准备的厄里斯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小脸皱成一团。
“都给我听清楚了！”塞拉斯站在讲台上，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视全场，“课前，先进行一个五分钟的小测试！内容是关于上节课讲到的‘古代帝国兴衰基础脉络’！”
他顿了顿，满意地看到台下瞬间变得紧张的气氛，嘴角扯出一个冷酷的弧度。
“谁要是答错超过三道……本周的历史文献分析作业，篇幅——加三倍！”
这如同噩耗般的宣告立刻引来一片压抑的哀嚎。
塞拉斯却置若罔闻，转头看向身边的艾莉诺，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艾莉诺助教，分发试卷。”
艾莉诺却没有立刻行动，反而优雅地上前一步，微微倾身，凑到塞拉斯耳边低语了几句。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卡珊德拉凭借着预知魔女带来的超常感知，隐约捕捉到几个词：“……新生……分院仪式……”
塞拉斯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显然听说过那场引起轩然大波的分院仪式。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向后排，精准地落在卡珊德拉和厄里斯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浓厚的兴趣。
“……有趣。”他低声自语了一句，随即对艾莉诺点了点头，“知道了。去吧。”
“是，教授。”
艾莉诺微微颔首，转身拿起一叠试卷，脸上恢复了那完美而疏离的助教式微笑，开始沿着过道分发。
······
尽管这个班级里充斥着各种“怪胎”，但辉黯王国的长公主、校长面前的红人——艾莉诺·冯·辉黯的大名，依旧如雷贯耳。
昨天，她就曾轻描淡写地将几个试图挑战课堂纪律的刺头“请”出了教室，手段之高效冷酷令人印象深刻。
因此，当她拿着试卷走近时，大部分学生都下意识地收敛了姿态，眼神中流露出敬畏甚至倾慕。
艾莉诺步履从容，姿态优雅，分发试卷的动作如同在举行某种仪式。
然而，当她的脚步停在卡珊德拉和厄里斯的座位旁时，那份属于助教的、程式化的温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冰冷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轻蔑。
那目光如同细小的冰针，刺在姐妹俩的皮肤上。
厄里斯死死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翻腾的恨意，仿佛眼前的试卷是全世界最值得研究的东西，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卡珊德拉则挺直了脊背，毫不退缩地迎上艾莉诺的目光，那双蕴含着预知力量的眼眸锐利如刀，试图从对方完美的面具下寻找一丝破绽或缘由。
艾莉诺的视线在她们身上停留的时间不足半秒，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污秽。
她面无表情地将两张试卷放在她们桌上，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施舍般的随意。
紧接着，她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艾薇，那眼神极其复杂，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一丝隐秘的警告，还有某种……难以解读的深意。
仅仅一瞥之后，她便像驱散了什么不洁之物般，立刻转身，裙摆划过一个决绝的弧度，走向下一个座位。
随着艾莉诺的离开，姐妹俩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
厄里斯悄悄松了口气，卡珊德拉则皱起了眉头，艾莉诺最后看向艾薇的那个眼神让她感到强烈的不安。
而艾薇本人，眉头早已紧紧锁起，盯着艾莉诺离去的背影，翠绿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忧虑和悲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