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辰稀疏。
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卷起几片枯叶，在空旷的广场上打着旋儿。
卡珊德拉和艾薇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图书馆方向的林荫深处。
蕾蒂尔则陪着厄里斯留在教学区附近的小花园露台上。
······
露台上，厄里斯趴在冰冷的石栏杆上，任由夜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小脸微微仰起，望着深邃的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蕾蒂尔安静地站在她身边，银发在微弱的星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两人之间的沉默带着一丝微妙的尴尬。
“呃……厄里斯，”蕾蒂尔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软软的，“我们……现在回去吗？夜里风凉……”
她看着厄里斯单薄的背影，有些担心。
“不嘛~”厄里斯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天真烂漫的神情，只是在这无光的暗夜里，那份活泼也显得有些朦胧，“蕾蒂尔，陪我聊聊天好不好？姐姐不在，我有点……不习惯。”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好呀！”
蕾蒂尔立刻点头，脸上露出放松的笑容。她其实也很喜欢和这个看起来娇弱却总带着点神秘感的女孩子相处。
“蕾蒂尔，”厄里斯的好奇心开始冒泡，“你是吸血姬……那是不是像传说里那样，白天要睡在棺材里，晚上才出来活动呀？”
她的灰眸在黑暗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是呐！”蕾蒂尔回答得干脆，甚至带着点小自豪，“太阳光对我们……嗯，不太友好。所以白天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至于棺材……”
她不知从哪里像变魔术般“唰”地一下拿出一个巴掌大小、做工极其精美的微缩版哥特式棺椁模型，轻轻一抛，那模型在空中瞬间放大，变成一口足以容纳两人的、散发着幽幽檀木香气的深色实木棺材，平稳地落在露台地面上，发出沉闷的轻响。
“如果白天没课，或者找到一个足够隐蔽的地方，我就会躺进去，睡得可香啦！”
厄里斯看着眼前这口突然出现的、散发着神秘气息的棺材，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小脸上写满了惊愕和后怕。
月光下，那棺木深沉的色泽仿佛能吞噬光线。
蕾蒂尔看到厄里斯这副受惊小鹿般的模样，恶作剧的心思被勾了起来，她故意凑近一步，指着宽敞的棺材内部，眨巴着血色的眼眸，用充满诱惑的语气说道：
“厄里斯~你看，我这棺材里面还蛮大的哦！铺了软垫，很舒服的！就算我们一起躺进去，空间也绰绰有余呢！要不要……试试看？”
她甚至作势要去拉厄里斯的手。
“不！不用了！谢谢！”厄里斯像被烫到一样猛地跳开，双手在胸前用力地摆动着，头摇得像拨浪鼓，“我还是觉得我的小床更舒服！又软又暖和！这个……又黑又硬，我……我睡不惯的！”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抗拒。
“噗嗤——”蕾蒂尔看着厄里斯惊慌失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银铃般的笑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脆，“嘿嘿，吓到你啦？我开玩笑的啦！”
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心念一动，那口巨大的棺材又迅速缩小，变回精致的模型，被她收了起来。
厄里斯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嗔怪地瞪了蕾蒂尔一眼，随即又被新的问题吸引：“那……晚上呢？大家都睡了，学校里就你一个？……呃，像你这样的吗？你晚上都做些什么？会不会很无聊？”
蕾蒂尔听到“就你一个”时，眼神几不可察地黯淡了一下，刻意避开了厄里斯的目光，声音也低了些：“没有哦……这里，血之一族，只有我一个哦~”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用一种带着淡淡疏离和宿命感的语气补充道：“或者说……在这片大陆上，像我这样的……可能真的只剩我一个了。”
夜风吹起她的银发，月光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那一刻的她，竟透出一种与外表极不相符的、古老而孤独的气息。
厄里斯呆呆地看着她，只觉得眼前的少女身上笼罩着一层又一层的迷雾，神秘而遥远。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轻轻缠绕起蕾蒂尔垂落肩头的一缕冰凉银丝，好奇地把玩着。
蕾蒂尔只是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并未阻止，反而似乎很享受这种亲昵的触碰。
“那你晚上会无聊吗？”
厄里斯的声音轻柔了许多。
“会啊。”蕾蒂尔叹了口气，恢复了平常软糯的语调，“除了看看书，就是修炼魔力，或者……发发呆。”她指了指远处灯火通明的图书馆主楼，“那里是我晚上常去的地方。”
提到看书，厄里斯立刻想起了课堂上蕾蒂尔对答如流的惊艳表现。
“那……你不会已经把整个学年，甚至以后要学的书，全都看完了吧？”
她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叹。
“嗯！”蕾蒂尔点点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都看完了，而且……基本上都背下来了。”
她看着厄里斯瞬间瞪大的灰眸，嘴角勾起一抹小小的得意。
“呜哇……好可怕！”
厄里斯由衷地感叹，随即又想到另一个让她好奇已久的问题，她凑近蕾蒂尔，压低声音，带着八卦的意味：“对了，蕾蒂尔，你和……艾薇姐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感觉……你们很特别呢。”
她意有所指地回想着课堂上那惊心动魄又带着奇异亲昵的一幕。
“噗——！”
蕾蒂尔的脸颊瞬间如同被投入沸水中的虾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滚烫！
她猛地捂住脸，银色的发丝都因为剧烈的动作而飞扬起来。
“没！没……没什么关系呀！”她的声音因为慌乱而拔高，带着明显的颤音，“能有什么关系呀！我们……我们才刚认识一周多一点而已啦！就……就是普通朋友！对！普通朋友！”
她语无伦次地辩解着，双手无措地在空中挥舞，试图驱散那令人窘迫的联想。
厄里斯看着她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慌乱模样，紫眸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还想继续追问，却被蕾蒂尔急急忙忙地打断了。
“好……好啦！时间真的不早啦！”蕾蒂尔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跳开两步，背对着厄里斯，声音因为急促而显得有些尖细，“我们得快点回去了！我……我等会儿还要去接卡珊德拉姐姐和艾薇姐姐呢！再……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快步走向露台边缘。
厄里斯看着蕾蒂尔几乎要同手同脚的背影，忍不住捂嘴偷笑。
她本想趁机问问蕾蒂尔对女孩子之间亲密关系的看法，看来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