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寂静被心跳声塞满。霍夫曼总管捧着那张简陋的羊皮纸,如同捧着一份神谕,敬畏地退了出去。角落里,那几个老学究的表情凝固在震惊后的茫然里,似乎还没从“三分钟解决三天难题”的冲击中回过神。
我站在原地,感觉身体像是被抽走了骨架。刚才高速运转的大脑骤然停摆,强烈的刺痛从太阳穴一路炸开,眼前甚至有点发黑。精神高度集中的后遗症如同潮水般涌来,让我忍不住抬手用力揉着额角。紧绷的尾巴也彻底失去了支撑的力气,软软地垂落下来,尾巴尖无精打采地扫过冰凉的地面。
“唔…” 一声压抑的闷哼还是从喉咙里漏了出来。好累,比前世连刷三天数学建模竞赛题还要累。
那股带着清冷幽香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不用抬头,我也知道是谁。
克洛伊女王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站到了我身侧,近得能感受到她衣料下散发的温热。她微微倾身,银色的发丝几乎要拂过我的脸颊。
她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我疲惫的脸上,也没有停留在揉着太阳穴的手上。那两道灼热的视线,精准无比地钉在了我此刻正因为放松和疲惫而微微抖动、显得格外蓬松柔软的雪白大尾巴上。
紫罗兰色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那团毛茸茸的白色,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亮得惊人。我甚至能感觉到她视线的重量——沉甸甸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渴望。
“辛苦了,余的小书记官。”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像羽毛搔过心尖,但其中蕴含的,是绝对不容置疑的命令,“看你用脑过度,小耳朵都蔫了,是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我浑身一僵,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冲散了疲惫。放松?用您那种方式吗?!
“不、不用了,陛下!” 我猛地抬起头,试图后退一步,“我、我回去躺一会儿就好!真的!我保证立刻就能恢复活力!” 声音因为紧张和抗拒而有些变调。
可惜,在绝对的力量差面前,我的抗议如同螳臂当车。女王嘴角那抹戏谑的弧度加深了。她根本没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冰凉却不容抗拒的手已经精准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很轻,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禁锢感,仿佛轻轻一握就锁住了我所有的挣扎空间。
“嗯?” 她微微挑眉,紫眸中闪烁着不容置喙的光芒,“雪莉儿卿是在拒绝余的‘关怀’吗?” 那语气,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最后的通牒。
下一秒,我就被她拉着向书房外走去。脚步踉跄,像个被拎着后颈的小兽。我的尾巴瞬间炸开了花,蓬松度激增一倍,像个巨大的应激毛球竖在身后,无声地宣告着内心的慌乱。
“陛、陛下!您政务繁忙,真的不必为我浪费时间!我自己可以!” 我徒劳地挣扎,试图用逻辑说服她,“而且、而且现在这样被您拉着走,让侍女们看到多不好…”
“哦?” 女王脚步丝毫未停,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雪莉儿卿是在担心余的政务?还是在担心…自己的尾巴?”
她甚至微微侧头,视线精准地落在我炸开的尾巴上,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了。
完了。逻辑攻击无效。她根本不吃这套。
穿过铺着厚重地毯的回廊,路过的侍女们纷纷躬身行礼,动作标准得无可挑剔,眼观鼻鼻观心。但我的余光还是瞥见了她们低垂的眼帘下,那拼命压抑却依旧泄露出的、带着善意的笑意,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羡慕。
耳朵尖烫得能煎蛋。我绝望地闭上眼,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埋进炸开的尾巴里。太丢人了!被女王像抓宠物一样拎着走,社恐的警报在脑海里疯狂拉响。
女王寝宫特有的清冷香气扑面而来。比起书房和政务厅的严肃,这里的光线更柔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放松的安神熏香气息,混合着她身上独特的冷香,让紧绷的神经下意识地想松懈。
“过来。” 女王松开我的手腕,却反手轻轻推了一下我的后背,示意我走向那张铺着厚厚雪绒兽皮的宽大软榻。
“坐好。” 命令简洁有力。
我僵硬地挪过去,挨着软榻边缘坐下。屁股下是极其柔软舒适的触感,但这丝毫不能缓解我的紧张。尾巴依旧炸着毛,警惕地竖在身侧,像个随时准备战斗的白色毛球盾牌。
女王没有立刻行动。她走到一旁精致的紫檀木妆台前,打开一个抽屉。我听见轻微的碰撞声,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转过身,手中拿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把梳子。
材质像是某种温润的玉石,通体莹白,在柔和的光线下流转着内敛的光泽。梳齿圆润光滑,排列均匀。一看就价值不菲,但更重要的是,这绝对是一把专门用来梳理毛发的顶级工具!
她拿着梳子,步履优雅地走回软榻边,姿态如同准备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她微微俯身,紫眸锁住我,那目光专注得让我头皮发麻。
“放轻松,雪莉儿。” 她的声音刻意放得低沉柔和,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但在我听来更像是猛兽捕食前的低语,“余只是…帮你梳理一下你的尾巴。”
手指带着玉石梳子特有的温润触感,落在了我的头顶。但不是头发,而是我那对此刻正因为高度紧张而警惕竖立着的毛茸茸狐耳边缘。
“噫……!”
一股强烈的、难以言喻的酥麻感如同电流般猛地从敏感的耳尖窜入脊椎,瞬间席卷全身!我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颤,差点从软榻上弹起来,喉咙里发出短促的惊呼。
“别动。” 女王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另一只手已经轻轻按在了我的肩膀上,看似随意,却蕴含着足以压制我的力量。
她的动作开始了。
那温凉的玉石梳齿,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耐心,轻轻贴着我耳根最敏感脆弱的绒毛区域,极其缓慢地、一下一下地梳理起来。力道控制得妙到毫巅,不轻不重,既能感受到梳齿划过细密绒毛带来的微微摩擦感,又不会引起任何疼痛。
起初是剧烈的抗拒。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快逃”,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耳朵拼命想往后折,躲避那要命的触碰。
但……
那种感觉……该死!
梳齿划过耳后最细软绒毛时带来的奇异触感,仿佛直接搔在了最深的痒处,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紧绷的耳根肌肉在那种缓慢、规律、充满技巧的梳理下,开始不受控制地一点点放松。竖立的毛发也一点点变得柔顺,服帖下去。
一股难以抗拒的暖流从被梳理的地方蔓延开来,原本炸开的尾巴毛,似乎也跟着这股暖流,一点点地、极其不情愿地开始塌软、蓬松、然后……放松地垂落在软榻上。
我能感觉到,那股舒适感正在背叛我的意志,如同温水般浸泡着疲惫不堪的神经。刚才高速运转后的刺痛和紧绷感,竟然真的在这缓慢的梳理下开始缓解。
理智在疯狂呐喊:这是陷阱!是女王陛下的阴谋!雪莉儿,清醒一点!
身体却像被施了软化咒,越来越沉,越来越软。紧绷的后背渐渐松懈,肩膀垮塌下来,连挺直的腰杆都开始微微佝偻,只想找个支撑点靠上去。
“呜…” 又是一声闷哼,但这次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舒服。尾音甚至带上了一丝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绵软。该死!声音它自己跑出来的!
“这里?” 女王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敏锐地捕捉到了我耳后某个被梳到时反应特别大的点。她的动作立刻变得更加轻柔、更加缓慢,反复在那一小片区域打着圈。
轰!
刚才勉强维持的一丝防线彻底崩溃了。像被戳中了最致命的弱点,所有的抵抗意志瞬间蒸发。我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软软地向前倾去。额头抵在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我身前、正好能让我靠住的女王陛下腰间柔软的衣料上。
“呜…那里…耳朵后面…” 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一丝自己听了都脸红的撒娇意味,“轻、轻点…” 最后的挣扎只剩下对力道的微弱抗议。
“好。” 女王的声音里充满了愉悦的满足感,仿佛终于驯服了心爱的小兽。她不再说话,只是专注地进行着她的“梳毛大业”。玉梳温润的触感从敏感的耳尖、耳廓,一路向下,开始梳理我颈后同样细软的绒毛。
舒适感如同海浪,一波波冲刷着疲惫。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下来,残留的“思维加速”带来的刺痛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令人昏昏欲睡的暖意。眼皮变得沉重,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我几乎要沉浸在这片舒适的暖洋中时,那把我从云端拽下来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她特有的、慢条斯理的腔调:
“看来雪莉儿卿的‘放松’效果显著。” 头顶传来她带着笑意的评价,“这样就好。毕竟……”
她的声音微微顿住,成功地将我沉沦的意识拉回一丝。
“明天一早,你还要去上艾琳娜夫人的宫廷礼仪课。” 她的手指卷起我一丝散落的银发,轻轻把玩着,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明天的天气,“余可不想看到,余最出色的‘白银之尾’候补,因为今天用脑过度而精神不济,在艾琳娜夫人面前……”
她刻意拖长了尾音,紫眸中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
“……又顺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