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雨这辈子最后悔三件事:
第一, 通宵打《明日方舟》剿灭作战;
第二, 把凯尔希精二后中二病发作设成手机壁纸;
第三, 在昏睡前对着屏幕里的冷脸御姐喊了句:“老婆,下次危机合约带我飞啊——”
当他被某种尖锐的、仿佛电钻在头盖骨上跳踢踏舞的剧痛惊醒时,第一个念头是宿醉后遗症。随即他感觉胸前沉甸甸的,像是有人在他睡觉时往他T恤里塞了两只灌满水的气球。
“卧槽?宿舍进变态了?!”他猛地坐起。
然后僵成一座风化的雕塑。
视线所及,是充斥着冰冷金属光泽和幽幽蓝光的未来科幻风医疗舱,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丝熟悉的、属于他三天没洗的泡面碗里的酸菜味?更惊悚的是他垂在胸前的长发——灰绿色!比他斥巨资68块买的凯尔希皮肤还纯粹的灰绿色!
“嘶……”他试图用手去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却眼睁睁看着一只覆盖着医用橡胶手套的、纤细冷白的手举到了自己眼前。那只手五指优雅修长,透着一种能精准掐死源石虫或者给人开瓢做手术的专业美感。
“这梦也太实……”沐清雨掐了一下自己的脸。
“啊!!!”女性(!)的清冷声线发出了一声不符合人设的惨叫。疼是真疼!
他连滚带爬(白大褂下摆十分碍事)地扑向一面亮得能当镜子用的金属控制面板。镜面里映出的景象让他想立刻再昏过去一次:
灰绿长发凌乱炸毛,几根呆毛顽强竖立;一对翡翠绿的猫科竖瞳(天知道他怎么一眼认出的)此刻瞪得像铜铃,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胸为什么这么大”;眼底那标志性的冷峻线条完全压不住瞳孔里地震般的懵逼;更重要的是——他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后面,一块微微凸起、棱角分明的源石结晶正散发着微弱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温度。
“我……我穿成了凯尔希?!还是我手机里那个被我升满级、刷满信赖、没事就戳脸蛋听她冷冰冰说‘请明确指令’的凯尔希?!”沐清雨(现在是凯尔希了)抱着头蹲了下去,发出灵魂哀嚎,“哪个神仙干的!我想穿成银灰或者42姐啊!再不济给我个能打的六星近卫啊!让我当罗德岛的医学活阎王我承受不来啊!!!”
就在这时,医疗舱的自动门“唰”地滑开。
凯尔希保持着抱头蹲防的姿势,僵硬地、如同生锈的机器人般一格一格地扭头看去。
门口站着两个人:
左边,阿米娅。她那双标志性的、水汪汪的兔耳不安地抖动着,小脸煞白,手里捧着的、据说能安抚凯尔希情绪的薰衣草盆栽吓得差点砸在地上。她看向“凯尔希”的眼神,充满了面对世界末日般的惊恐,小巧的嘴唇哆嗦着:“凯、凯尔希医生……您……您需要帮助吗?”
右边,华法琳。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血魔医生,正双眼放光,用一种发现稀世宝藏的表情死死盯着蹲在地上怀疑人生的“凯尔希”。她甚至已经掏出了一个造型古怪的、疑似录音笔的东西,兴奋得声音都在发飘:“我的撒旦啊!劲爆新闻!罗德岛最高冷、最毒舌、最想把博士倒吊在舰桥上的凯尔希医生,因为长期加班导致精神崩溃,在办公室发出意义不明的嚎叫并做出返祖蹲姿!年度医疗报告的头版头条非我莫属——嗷!”
一根吃了一半的、散发着可疑酸菜味的能量棒(沐清雨绝望地认出这正是他桌边的同款熬夜零食包装)精准无误地砸在了华法琳头上,成功打断了她的血魔版现场直播。
“吵死了!”沐清雨用着凯尔希那张高贵冷艳的脸,吼出了自己身为暴躁男大学生的心声,“给老子闭嘴!”
空气瞬间凝固。
阿米娅的兔耳僵直成了两根天线,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华法琳捂着被砸中的额头,张大的嘴巴足以塞进一只源石虫,连录音笔掉了都忘了捡。她们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位——用着凯尔希的声音,说着博士(在挨骂时)才有可能使用的粗鄙之语,甚至还蹲在地上的罗德岛医疗部最高负责人。
沐清雨也懵了。完蛋!OOC了!凯尔希怎么会说“老子”?她应该说“请立刻停止你那无意义的行为”然后放出Mon3tr把华法琳拍在墙上当壁画才对!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就在这时,他感到腰间熟悉的震动——不是手机!而是一种灵魂链接般的能量召唤。福至心灵(也可能是破罐破摔),他深吸一口气(这个动作让胸前的“水球”很碍事),猛地站起身,努力回忆着壁纸上凯尔希那睥睨众生的眼神,冷冷一指华法琳,模仿着记忆中那个冷酷无情的声线:
“滚出去,华法琳。除非你想体验一下最新的矿石病药剂稳定性测试,试验体一号。”
冷!够冷!腔调到位!就是动作还差点意思——他指出去的手指还带着点抠键盘时的弯曲弧度。
华法琳瞳孔地震,二话不说,夹起尾巴(虽然她没尾巴)以血魔能达到的极限速度“嗖”地一声消失在门外,只留下惊慌失措的阿米娅。
小兔子怯生生地看着“凯尔希”。沐清雨心里泪流成河,面上还要维持冰山脸。他看着阿米娅手里那盆抖个不停的薰衣草,硬着头皮开口:“阿米娅……”他该说什么?凯尔希会说什么?‘你今天作业写完了吗?’ 不不不,画风不对!‘整合运动今天没来送经验包吗?’ 这更不像话!
就在他CPU疯狂冒烟,脸上快要绷不住的时候,走廊尽头突然传来博士那熟悉的、带着一丝慵懒和欠揍的声音:“阿米娅?凯尔希医生在这里吗?我刚想到一个超棒的Mon3tr新用途,它那大爪子当咖啡豆碾碎器简直是……”
话音未落,一个硕大狰狞、流淌着黑色流光的结晶龙巨爪(Mon3tr) 凭空出现在走廊上,它似乎捕捉到了“咖啡”和“碾碎”的关键词,此刻正用那双燃烧着凶兽光芒的、令人胆寒的复眼,深情款款地盯着——办公室里饮水机旁边那一排五颜六色、贴满了各种可爱贴纸的……
咖啡速溶粉罐子!
阿米娅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凯尔希嘴角疯狂抽搐。她透过办公室的门缝,清晰地看见:
博士顶着两个堪比源石虫的巨大黑眼圈,兴致勃勃地用一把餐刀指着一个写着“哥伦比亚原产精品深烘豆”的空袋子——那袋子正被Mon3tr的一个爪子尖小心翼翼地捏着。博士脸上挂着一种熬夜过度导致的、近乎狂热的不正常红晕,对着他(凯尔希)的方向比划着:
“看!凯尔希!Mon3tr不仅能碾碎咖啡豆!它还能用尾刃精准地把咖啡粉分成一条条粗细均匀的小粉末山!效率无敌!快夸我……呃?”博士终于看清了办公室门口站着的“凯尔希”,以及她身后那个被酸菜味能量棒砸中、正在录像却因震惊而掉落的……华法琳的手机。屏幕正巧亮着,清晰地直播着这场“Mon3tr与咖啡粉的浪漫邂逅”。
空气比刚才华法琳在的时候还要死寂。阿米娅吓得大气不敢出。走廊里仿佛能听到源石粒子凝结掉落的啪嗒声。
沐清雨能感觉到凯尔希这张号称“万年冰山”的脸上,肌肉正在不受控制地跳动。她看着Mon3tr那卖力碾粉的专业架势(别说,粉末确实挺均匀),再看看博士脸上那“快表扬我”的无辜表情(尽管顶着黑眼圈像个纵欲过度的熊猫),以及华法琳掉在地上那仍在兢兢业业直播的闪光摄像头……
一股无法言喻的巨大荒诞感混合着社死级别的尴尬,如同源石冲击波一般直冲天灵盖。她猛地深吸一口气——肺部被陌生的女性构造挤压的感觉让人想哭——然后用全身的力气、混合着沐清雨的灵魂和凯尔希的声带,发出了响彻半个罗德岛舰桥的怒吼:
“Dr. 博士!!!!!!现在!立刻!马上!!带着你的磨爪咖啡机还有地上那个偷拍的!都给我——滚、出、去!!!!!”
怒吼声在金属廊道里反复回荡,伴随着华法琳仓皇逃窜的尖叫、阿米娅小声的呜咽、博士一声“卧槽快跑”的惊呼,以及Mon3tr委屈巴巴缩回虚影时爪子划拉咖啡粉罐的哗啦声。
沐清雨砰地一声甩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滑坐到地上,抱住了自己——准确地说是凯尔希——那颗昂贵的、快要CPU爆炸的头。
完了。罗德岛医学暴君的形象……在他穿越来的第一个清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就已经彻底……崩、坏、了!她现在只想对着天花板咆哮一句:
“把老子的手机还我!我要重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