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外温暖的一夜。
次日清晨,阳光穿过帘布照在我的眼上,扰醒了一夜的酣眠。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
身体经过一天一夜的休养好受了许多,尽管如此还是有些虚弱。我抬眼看向放在柜子上的座钟。
现在是……早上八点……
身体先一步比脑袋反应过来,我下意识地从床上坐起身,双脚试探着穿起了鞋子。
不对……几点了?
双眼再次望向柜子上的钟,分针清晰地指向了15的位置。
也就是,八点十五。
不对……怎么……怎么都到这个点了?
虽然昨天她并没有要求我几点起,但起晚了总归不好,万一被找茬就完蛋了。
房间里开着暖气,因此不必担心寒冷。我穿上早在昨晚便准备好的衣服,换下身着的睡裙,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
然后,我就看到了客厅里的两个黑衣壮汉。
他们提着大包小包,和我大眼瞪小眼,气氛好不尴尬。
我一时不知所措,本来只是想出来找穆星冉,不料见到了其他人。他们是穆星冉的保镖一类的人吗?记得之前似乎见过。
我没有沟通的欲望,默默地出了门。而他们也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搬东西。
权当对方不存在一样。
“凌小姐,穆老板在餐厅等您。”
其中一人对我如是说道。
当我回头看时,他也在看着我,眼中的神情有些莫名。
迟疑一下,我点了点头,然后前往餐厅。
临走时听到了些不知所谓的低语。
“真像啊……”
什么真像?是在说我吗?
有些莫名其妙地回头看向男人的背影,但我又无法提出疑问,因此除了感到莫名其妙之外,完全想不通他为何说这话。
鼓着腮帮子,我把疑惑压在心底,径直往餐厅内部走去。
“醒了?”
刚进门就听到带着笑意的询问。她今天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不光没有对晚起的我发脾气,反倒是自己亲自准备了一桌早餐?
完全不清楚有何居心……
虽然以恶意揣测别人不太好,但她这个样子果然还是让人好不适应。我木木地点了下头,用目光询问她是否可以坐下。得到肯定的回应后,我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你的项圈呢?”
正当我还在胡思乱想时,她对我说出这么一句话。
项圈?
这才想起昨晚洗完澡睡觉前摘下放在柜子旁的项圈,自然没有戴。我本以为只是出发的时候戴上就好,可现在她是什么意思?
见我这样,她好似有所不满,蹙起了眉,说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摘下来?”
为什么?
我很讨厌项圈,戴上那东西不光脖子受到压迫,呼吸也会有些困难。而且还会让我有一种自己好像是她养的狗似的错觉。尽管知道自己为了求生需要讨好她,但连一点余地都没有的话,是否有些过分了?
不过我没有拒绝的权力,这些事只好在脑子里想想了。
眼眸低垂,沉默许久,我轻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就去把项圈戴上再来吃。”
于是默默地起身,绕过客厅里还在收拾行李的两人,回到我的卧室,拿起项圈戴在脖子上。
那股令人不适的束缚感又一次紧随而来。
连吃饭都要戴着吗?
不知是不是这两天过得太好了,我的内心竟出现了一些小脾气。意识到这一点的我深吸一口气,皱着眉轻抚柔软的胸口,提醒自己: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是我现在这种境遇……
怀揣着这种情绪,回到了餐厅内。
再次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时,我清楚地感受到她眼中的那种不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怀念般的神情。
“我小时候有个朋友,她很喜欢在脖子上戴一个项圈。你现在这个,就是我参照她那个仿制的款式。”
又是那种前所未见的柔和目光。这下我明白了:她是把我看做她那个朋友的替身了?唯有这样能解释她这两天的反常了。
心中的不满愈加强烈。这下似乎能解释她为什么要把我变成女生了。难道就是因为那天的事,她就把我变成这副模样,然后满足她自己对童年故友的怀念?
有够恶心的。
她自己的念想,凭什么要让我来实现……
尽管心里这么想,但我却不能表露出一丝不耐。看着她那副轻笑的模样,我轻呼一口气,从衣服兜里掏出准备好的纸笔。
在脸上伪装出一副饶有兴趣的假笑,我写道:
【原来是这样吗?那后来呢?主人的那位朋友怎么样了?】
穆星冉只是摇头。
“不知道,太久远了,如今连她是如何离开的都忘了。”
我干笑:【那很遗憾了,主人。】
“是呀,很遗憾了。”
说这话时她目光一直盯着我,不知是何意味。我默默地收起了手上的纸笔,准备开始吃饭。
“你在想什么呢?嗯?凌芸?”
手上的动作僵住了。
她摆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像是完全看穿了我的想法。
?
我抬起头,注视着她那双琥珀色的瞳孔。
那份异样的柔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看我的眼神。
那种,看待一个奴仆,应有的高高在上,以及恶意的眼神。
手背撑着下巴,她轻轻说道:“在想什么不好的事,对么?”
被她说中了,我悚然一颤。因为刚才的确闪过许多那样的想法让我不免心虚,但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后,再用试探般的眼神抬眸望向她。
应该只是猜测吧?我的心情有些糟糕,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刚才的表现岂不是坐实了她的猜测。但即便如此,我也不能承认。
鬼知道承认后要承担什么后果,反正只要否认,她也拿不到证据吧?
于是,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许对我撒谎。你在想什么,我全都知道。”
她像是陈述某种事实般说出了带着深意的话。但这是不可能的,没人能拥有读心的能力。
尽管心虚,但我还是强迫着自己点了点头。
反正这时候,只要顺从她就好了吧?
她又看了我好一会儿,直到我起鸡皮疙瘩,快要受不了时,才嫣然一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凌小姐知道我们要参加的是什么宴会吗?”
到这时,她忽然又称呼我为“凌小姐”。不知是何意味,我古怪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摇了摇头。
去什么宴会……我只知道似乎是我大姐来亲自邀请的,但具体的内容是为了什么,我完全不清楚。
“是凌千朔的五十岁寿宴哦?”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她。凌千朔是我的父亲,所以明天,是去参加我父亲的寿宴?
令我惊讶的不止这一点。主要在于,她说这话时的语气。
那种玩味的态度,她想做什么?
“凌小姐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何要对你做这些事吗?我就直白地告诉你好了。”
她轻盈地笑了,像罂粟绽开的花瓣。
“我要让你亲眼见证着,我是如何报复凌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