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四節 破願者的回聲
影獸如煙般散去後，操場陷入一片靜謐。
栞站在微光消散的中心，胸口仍因緊張與餘悸而急促起伏。星石在她掌心微微發燙，像是在提醒她剛剛做的事情是真實的，她再次成功聽見、理解並安撫了一個願望。
但還沒等她完全回神，一陣冷風吹過操場。像是被某種力量刺中神經般，栞猛地抬頭。
四周空無一人……
卻又不是完全安靜。
因為她清楚地聽見了一個陌生、冰冷、甚至帶著嘲諷的低語。「願語引導師……終於露面了啊。」栞的心跳瞬間停住半拍。
那不是某個學生的願望聲，也不是裂影的痛苦低語。
那聲音帶著自我意識，帶著惡意，甚至帶著「看著她」的感覺。她四處張望，卻只看到遠方籃球架投下的長影。星石忽然強烈震動。
「等一下……你在害怕？」栞喃喃問。星石沒有語言，但那股脈動帶著明顯的警告。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重。
下一秒，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更靠近像貼在她耳邊。
「別再插手了。這不是妳能改變的。」栞倒吸一口氣，向後退了一步。
影獸不會說話。裂影也不會用這樣的語氣。那麼……這個聲音，到底是？
就在這時，一個急切的聲音從跑道盡頭傳來：
「栞！」神谷湊跑了過來，氣息略顯急促。他的校服被風掀起，黑髮貼在額前，眼神卻比平時更銳利、更專注。
「妳剛才看到了什麼？」神谷湊問。不是敷衍的關心，而是像在確認某個他心裡早已知道的事。栞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已快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扶住她的肩。
「妳是不是……聽見了什麼聲音？」他說的語氣，彷彿那聲音他也聽過。栞愣住。心跳在胸腔裡激烈撞擊。
「神谷湊……你也？」神谷湊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在壓下什麼。
「那不是普通的裂影。」神谷湊低聲道，「它們身後……還有東西在動。」栞的手不自覺握緊星石。神谷湊抬頭望向遠方逐漸昏暗的天空。操場燈光尚未全亮，光影拉得長長的，他的臉被染上一層晦暗。
「栞，妳必須小心。」他的聲音不像警告，更像懇求。栞沉默了片刻，心中仍迴盪著那陌生的低語~
願語引導師……妳終於露面了。
「神谷湊……那個聲音……到底是什麼？」栞終於問出口。湊的瞳孔微微縮起，像終於走到無法再逃避的真相。
「……破願者。」他低聲說。栞怔住。那詞彙像一把鋒利的刀落在她心上。
「願語引導師……傾聽願望。」神谷湊慢慢說，「但破願者……會吞噬願望。」風穿過兩人之間，帶走落葉，也帶來不祥的預感。
「栞，影獸不是病症，是徵兆。」神谷湊看著她，眼神沉如夜海深處。「而真正的危險是操縱裂影的『破願者』。他們看見妳了。」
栞倒吸一口氣，胸口一片冰冷。原來……那個聲音不是威脅。那是在宣告某種開始。
神谷湊伸手，輕輕碰過栞握著星石的指尖。
「妳的光越強，牠們就越會盯上妳。」神谷湊低聲道，「所以……不要再一個人面對。」
栞抬頭，星石的光映在她眼中，像在燃起某種決心。
「我不會退縮。」她的聲音雖然輕，但沒有任何顫抖。
神谷湊微微一怔，隨即苦笑。「就是因為妳會這樣，我才更擔心。」操場燈光全亮的瞬間，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風停了，世界像在等待某件更大的事情發生。
栞握緊拳頭。
無論破願者是誰，她已不再是孤單一人。
神谷湊微微一怔，隨即苦笑。「就是因為妳會這樣，我才更擔心。」操場燈光全亮的瞬間，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風停了，世界像在等待某件更大的事情發生。
栞握緊拳頭。無論破願者是誰，她已不再是孤單一人。
就在此時操場另一側，傳來細微卻清晰的回響。像是金屬輕輕敲擊地面的聲音。
「叮」兩人同時望向聲音的方向。那裡……有一道人影。不是影獸留下的痕跡，也不是普通學生。月光下，那個身影站在單槓旁，背對著他們，身形修長，穿著普通校服，但周圍的空氣卻像被壓縮了一樣，靜得令人心顫。
他像是在等他們。
神谷湊第一時間踏前一步，手指緊扣著口袋裡的「銀色符片」。那是星巡者專用的判斷道具，只有在遇到真正危險時才會使用。
栞的心跳逐漸加快。影子的形狀……不太對勁。那道人影感覺像是由兩層影子疊合而成的。其中某一層，正在悄悄滲出黑霧。
神谷湊沉聲道：「栞，退後一點。」但栞沒有退，她反而往前半步。「神谷湊……那不是普通人。」
山谷湊點頭，眼神銳利。「我知道。」就在下一秒，那個人影終於動了。
他慢慢轉過身，是一張普通的國中男生的臉，卻沒有任何焦距，像被抽空了靈魂。眼睛下方出現淡淡的黑色紋路。黑霧在他腳邊流動。
栞的呼吸瞬間停住。
神谷湊低聲呢喃：「破願者……」。男生抬起頭，第一次開口說話，聲音空洞，像是從深井裡傳出：「你們……把我的影子……帶回去了。」
栞愣住。
什麼意思？
影子？
難道剛剛那隻影獸……不是純粹的怨念，而是從這個男生身上分裂出的？
神谷湊皺眉，快速分析：「你失去影子多久了？」男生深深吸氣，胸口微微起伏。「……我不知道。只是……越來越冷……越來越……看不見自己。」他抬起手臂，露出皮膚上若隱若現的影子裂痕，黑霧從那些裂縫滲出。
栞眼眶一緊。那不是影獸，而是……影子與本體逐漸分離的症狀，比任何影獸事件都危險，神谷湊的臉色變得極為嚴肅。
「破願者不是偷走你的影子……而是利用你心裡的裂口，把影子劫成了影獸。」男生嘴唇微顫，像想反駁、又像不知道該怎麼說。
栞深吸一口氣，向前走了一步。「你的願望……是不是沒有被任何人聽見？」男生沉默。
操場冷風掠過，吹動他有些凌亂的瀏海。最後，他啞著聲音吐出三個字「我想回家。」
栞的心像被狠狠攫住。不是什麼浮華的願望，也不是奢求。只是一個孩子最簡單、最本能的期望，可是卻被忽略到影子都開始崩裂。
神谷湊嘆了口氣，語氣卻帶著不容動搖的堅定：「你的影子，我們會幫你找回來。」男生抬起頭，一雙空洞的眼裡終於有一點動盪。
但下一瞬間，他的影子突然像被扯動，黑霧猛地炸開！栞反射性往前，星石在掌中亮得刺眼。
湊也同時撕開銀色符片。黑霧在空氣中捲動，形成一條細長、像是手臂的影子觸手，企圖拖走男生最後一點「本體」。
栞大喊：「不准拿走他的願望！」星石爆出一道白色的弧光，朝影子觸手擊去。
神谷湊也喊道：「栞！別靠太近，那不是普通分裂。」但已經來不及。
黑霧忽然翻騰，把栞捲進一層又一層的陰影中。
栞只覺得世界瞬間被無光吞沒，一種強烈的、濕冷的、像深海般的壓迫感抓住她。耳邊傳來破碎的囈語。
「不要看我……」
「我沒有家……」
「沒有人要我……」
栞的腳像被泥沼拉住，她一瞬間感到呼吸困難。
湊的聲音在遠處呼喊：「栞！！站住！那是影噬界、不要讓它把你.....！」但栞聽不到了。
她唯一能做的，是握緊星石，但這一次，星石的光……竟然變得微弱。
栞心頭一緊。這不是普通影獸造成的暗界……而是真正破願者的力量介入。黑暗像潮水一樣封住她的視野。
栞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就在她以為要被完全吞沒的瞬間，一道冰冷卻熟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你又來多管閒事了。」栞睜大眼。
那道聲音不是神谷湊，也不是影獸。是另一個陌生、冷冽、卻帶著若有似無笑意的聲音。黑暗深處，有人正慢慢向她走來。
那不是影子。也不是幻覺。而是一個……人。
或者說，某種擁有人形的存在。他的輪廓在黑霧中逐漸變得清晰。栞心臟狠狠一跳。因為那雙眼睛……她曾在夢裡見過。幽暗、像夜空最深處的星。冷得像從未接觸過光。
她喉嚨緊繃，低聲問：「……你是……破願者？」霧中的身影彎起一抹細微的弧度。像是在笑。
「我？」他停下，在距離她僅一步的位置，黑霧在他腳下如潮水般翻滾，下一秒，他抬起手指，輕觸栞的額心。
栞下意識往後退，可腳邊像被黑暗黏住，連後退一步都困難。
「別怕。」那人低聲說。他的聲音不像影獸那種破碎低語，而是冷靜、清晰、甚至優雅，完全像個「人」。
但栞知道……這絕不可能是普通人。下一秒，他抬起手指。指腹冰冷得像深海底的金屬。在她完全反應不過來的瞬間，他輕輕觸碰栞的額心。
「我是來邀請妳的。」刹那間黑暗完全閉合。
栞眼前一片漆黑。沒有地面、沒有天空、沒有方向，甚至連身體的重量感都在逐漸消失。就像被塞進一個沒有邊界的袋子裡，呼吸、心跳、甚至時間都像被收走。
「這是……哪裡……？」栞艱難地開口，但她的聲音被黑暗吞掉了。笨重、遲緩、像被壓住喉嚨，完全沒有回音。
黑暗像是想讓她忘記光。她的心開始急促跳動。
神谷湊……
有人還在外面等她……
她不能……
就在她幾乎喘不過氣時，一束微弱的銀光從她胸口亮起「星石！」像是感應到危險，星石的光在黑暗中撐開一個小小的亮點。
栞吸到第一口「被允許」的空氣。可那亮光才剛剛穩住，不遠處，黑霧像一張巨大嘴巴般張開。某個人，正在從霧中走向她。
是剛剛那個黑暗中的人影。這次……她看得更清楚了。那是一名少年。年齡看起來與她差不多，甚至也穿著普通的校服。可是校服像被夜色浸透，深得不自然。他的皮膚非常白，像是很久沒有見過陽光。黑髮隨著黑霧漂浮，像是本來就與虛無連在一起。最讓人無法忽視的，是那雙眼睛。黑得不像瞳孔，而像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洞。深邃、寂靜、卻像藏著千萬低語。
他在栞身前停住，語氣平淡：「這裡，不是妳該恐懼的地方。」栞喉頭緊縮。「那……是什麼地方？」少年抬眼望向四周無盡黑暗。「願望的背面。」栞怔住。
「願望……的背面？」少年微微點頭，語氣像是在耐心解釋給一個初學者聽：
「每一個願望，都有陰面。被忽視的、被壓抑的、被推開的……那些就是影子。」他伸手，黑霧像順從的獸，靠向他的手掌。
「而這裡，就是所有被拋棄的願望來的地方。」栞的心像被揪住。
這裡……是影獸的來源？
那麼他「你……是這裡的主人？」栞試探地問。
少年笑了。
那笑容沒有溫度、沒有惡意，也沒有善意。像是一個習慣了萬物崩壞的人，對一切都無所謂。
「不是主人。」他一步步走近栞。栞握緊星石，卻發現星石的光……在他靠近後開始變弱。像是光本能地害怕他。少年停在星石光芒能觸及的邊界。
「我只是……被邀請來『收集』的人。」栞心口一緊。「收集什麼？」他微微傾身，靠近栞耳邊。聲音輕得像在耳膜裡流動：
「沒被實現的願望。」栞瞳孔微縮。
影獸……
破願者……
願望的碎裂……
一切突然串起來。「你……是破願者？」
少年直起身，淡淡地看她。「不是。」
他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說天氣：
「我和破願者是不同的存在。
我們只是偶爾會因為同一個原因……
出現在同一個裂口。」
栞完全聽不懂。少年卻沒有要解釋得更清楚的意思。相反的，他直視栞，像要把她整個人看透。
「栞。」她一震。
「你……知道我的名字？」少年嘴角彎起。
「妳以為只有光會選人嗎？」栞倒抽一口氣。
他……知道星石。
他知道她是守願者。
甚至他一直在看她？
栞往後退一步，但黑暗像是牽住她的腳踝，讓她無法真正離開。
少年開口，語氣有種不容拒絕的冷靜：「我這次來，是要給妳一個選擇。」
栞咬牙：「什麼選擇？」
少年伸出手。他的手細長、蒼白、像是從黑霧裡長出來的。
「來我這邊。」
栞直直看著他，「為什麼？」
少年輕描淡寫地說：「因為妳的心……開始出現裂縫了。」
栞的胸口一緊「我沒有！」
少年輕笑，像在看一個小孩子否認心事。「守願者的心，只要累了、痛了、害怕了……裂縫就會出現。」
他低聲道：「而妳……已經在夜裡哭了三次。」
栞全身僵住。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那些半夜被壓得無法呼吸、夢見影獸追著她、或夢見自己什麼都守不住的夜晚……那種孤單痛到窒息的感覺，他竟然知道。
他到底是誰？
栞咬緊牙，強迫自己冷靜：「你想要我……做什麼？」
少年伸出的手，依然停在半空。
「來我這邊。
不需要背負願望。
不需要承受別人的痛。
也不需要守護誰。」
他慢慢靠近：「妳只要……做妳自己。」
那聲音太溫柔、太像誘惑。像是知道她最深的疲累在哪裡。
栞心臟狂跳。
「我……」那一瞬間，她真的差點想伸手出去。
真的，她也會累、會害怕、會懷疑自己。會覺得自己或許根本不配當守願者。
少年像是感受到她的猶豫，聲音更柔：
「栞，妳救不了所有人。但妳……可以救妳自己。」
他的手越靠越近，只要再伸出手……她就會抓住他。就在那一瞬間星石忽然劇烈震動！
栞猛然回過神。她低頭一看，星石的光雖弱，卻在奮力脈動。
像是急著提醒她：不要被帶走。
少年停下，眼中難得浮現一絲意外。
「光……還在保護妳？」
栞深吸一口氣，向後退了一步。星石的光在黑暗中顫抖，卻頑強。
她抬頭，聲音微顫卻堅定：「我不能跟你走。」
少年沉默。黑霧在他腳下翻湧得更激烈，像是不悅，也像失望。
他低低開口：「妳以為拒絕我，就能回到光裡？」
栞不退。「不管怎樣……神谷湊還在外面等我。」少年聽到「神谷湊」這個名字時，微不可察地皺眉。短暫、不明顯，卻像刺痛了他。
下一秒，他抬手輕敲指尖。「既然妳選擇光……」黑霧猛然收縮，像巨獸張口。「那就讓妳看看光到底能不能救得了妳。」
黑暗像海嘯般向栞吞來，栞緊握星石喊著「神谷湊！！」世界瞬間撕裂，黑暗崩開，她墜入強烈的白光之中。
光的衝擊太強烈，栞甚至來不及睜眼。
那股力量不像星石的溫柔，而像是被整片天空拉扯著往上拋，耳邊風聲呼嘯，肩膀與背脊像被撕裂般疼痛。
「神谷湊……神谷湊……！」她的聲音碎掉，在白光中化為微弱氣息。
下一瞬，世界猛地往下墜。
砰！
栞重重摔在某處堅硬的地面。衝擊讓她幾乎喘不過氣，手指痠麻得無法握緊星石，她咳了幾聲，視線混亂地抖動著。
鼻腔裡是冷空氣、草木味、還有……雨？
「……下雨了？」淺淺的雨霧落在她的額頭上，冰得像剛從夜裡撈起。
周圍只有操場微弱的燈光，她愣住~她回到學校了。可場景不像剛才那樣明亮。
天空灰濛濛的，燈光閃爍得不正常，操場像是籠罩在一層薄霧裡。整個世界都比平常陰暗、寂靜，栞扶著地想站起來，但頭還在劇烈暈眩，就在她努力恢復平衡時，啪嗒、啪嗒，有人踩過水漬的腳步聲。
栞猛然抬頭。濃霧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朝她跑來。
「栞！」是神谷湊的聲音。栞還來不及回答，神谷湊已經一把將她扶起，力道急切而緊張。
「妳怎麼突然消失了？操場的光全滅了，我找不到妳……」神谷湊聲音微顫，像是剛從噩夢醒來。栞被他抱住的那一刻，心裡的恐懼才真正鬆開。
「神谷湊……我……我被那個黑影拉走了……」神谷湊的手僵住。他緩緩放開她，捧著她的肩，強迫她看向自己。
「那個人是誰？他對妳做了什麼？」栞咬住嘴唇。
她想起那少年的樣子，蒼白的皮膚、沉黑的眼、像是被夜色養大。
「我不知道……他像影獸，但又不是影獸……」她顫聲說：「他說……他是來『邀請』我的。」
神谷湊眉頭瞬間皺到極深。「邀請妳？」他像在咀嚼這句話：「……影界從來沒有這種存在。」
栞愣住。「你知道影界？」
神谷湊僵住半秒，他似乎說得太快。但下一秒，他呼吸一沉，像是下決心。「我知道的比妳想像的多得多。」神谷湊抬起她的手，看向星石：「這東西的反應比平常還亂。」
星石的光果然不穩定，一亮一滅，像是受到巨大衝擊。神谷湊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安。
栞忍不住問：「神谷湊……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
神谷湊張嘴，像要說什麼~突然~整個操場的燈光同時熄滅。
啪！黑暗瞬間吞噬四周。
栞倒吸一口氣。神谷湊一把將她拉向自己，動作迅速得像是早有預感。
「不要離開我。」他的聲音低沉而冷靜，與剛才的慌亂完全不同。他像變了一個人。
栞緊緊抓住他的袖子：「神谷湊……那是什麼……？」風從操場的另一端吹起。但那不是風的聲音。
而是……低語。混亂、痛苦、像是成百上千個影子重疊的哭泣聲。
「……看見我……」
「……不要丟下我……」
「……為什麼……沒有人聽我說……」
栞全身冰冷。
「不是影獸……」
神谷湊的語氣沉如鋼鐵：「這次不是普通的裂影。」
他抬手，黑色的影子在他指尖迸現，栞瞳孔瞬間放大，那是黑霧，與剛才帶走她的少年……一模一樣的黑霧。
「神谷湊……你……」
湊低聲說：「我會解釋，但不是現在。」
就在這時，霧中，一道冷淡的聲音響起，熟悉得讓栞心臟猛然收緊。
「妳看，光救不了妳。」栞猛然看向霧中。
那少年站在看台最上方，黑霧像披風一樣懸在他背後。蒼白的臉、深黑的眼、半笑的唇，與剛才在黑暗中一模一樣。
「妳拒絕了我。」少年低聲道：「所以就必須承受選擇的代價。」
神谷湊的呼吸瞬間變得凌厲。兩股力量的氣息，光與暗，像要在操場上空撕開。
栞被夾在兩人之間，胸口像被扯成兩半。「你……你們到底是~」她的話還沒問出口，地面突然裂開。影子像潮水般湧出，可不再是單一的影獸形態。
而是一具又一具，像人一樣的影子。像是無數願望的破碎殘響匯聚成的群體。
神谷湊低吼：「栞，靠後。」
少年輕笑：「開始了。」
操場，被影子吞沒。光與黑暗的對決，正式拉開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