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五節

作者:幸運之星降臨人間 更新时间:2025/8/21 20:00:19 字数:4313

第一章 第五節

院中月色漸深,夜風輕拂,蟲鳴聲伴著樹影搖曳,彷彿也在靜靜聆聽我們的呼吸。蘇晴依舊坐在青石板上,小腿輕輕晃動,像永遠不會安靜的波紋。

「子然哥哥,」她忽地轉過頭來,眼睛亮得像夜空的星子,「你知道放紙鳶最高的方法是什麼嗎?」

我微微一愣,低聲答道:「順風而放,自然能高。」

她「哼」了一聲,指尖輕點我的額頭,笑得狡黠:「你就知道書裡那些大道理。我說的是另一種——」

話未說完,她突然站起,雙手一揮,把紙鳶放了出去。那紙鳶順著夜風呼地竄上高空,帶著她的笑聲,直往月亮飛去。

我連忙跟上,怕她失足,伸手去拉她的袖子。她卻偏偏後退一步,笑得開心極了:「看吧!這樣才是最高!」

我無奈地扶著她,生怕她摔進花叢,只得低聲歎息:「你呀……」

「我怎麼啦?」她偏頭,眼裡帶著得意,彷彿剛做了件天大的事。

月光灑下,她的睫毛在眼角投下細細影子,淘氣又狡黠。

「明知夜深,還吵得滿院子都是,若驚動夫子,怕又要被責罰。」

「哎呀,他那麼老,哪裡聽得見?」她眨眼,語氣帶笑,「再說,就算聽見了,你不是還在嘛?」

我啞口無言。這丫頭,總能三言兩語把我的嚴詞堵住。我本想說些正經話,可她笑容像風,把我所有嚴肅吹散。

「子然哥哥,」她語氣忽然柔下來,「你知道嗎?有時候,我覺得你比紙鳶還難放飛呢。」

「我?」我愣住。

「嗯。」她點點頭,眼神落在紙鳶線上,「你總把自己繫得緊,生怕走錯一步。可我覺得啊,要是一直繫著,哪裡還能看見天有多高?」

我望著她指尖與月光交錯的弧度,胸口忽然一緊。她話裡帶笑,卻直擊心底最深的空落。

「子然哥哥,」她俏皮一笑,「要不要試試放鬆一次?」

我愣在原地,半晌無言。

「放鬆?」我喃喃復述,聲音帶著遲疑。

「對呀!」她笑著,把線塞回我手裡,「來,你試試。」

我低頭望著掌心的線,心底忽然亂成一團。這線,看似牽著紙鳶,卻像牽著我的心。

「快呀!」她推我一把,我踉蹌一步,差點撞上花架。好在她伸手拉住我,兩人身形靠得極近。

心跳聲比夜風還清晰。「子然哥哥,你看,你還怕摔呢。」她彎起眼睛,笑得像夜裡的月牙。

我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被她眼神吞掉。夜色靜謐,她的手拉著我的袖子微微用力,像在宣告:再也放不了手。

「子然哥哥,你是不是從沒想過,有一天要為自己放鬆一次?」她低聲問。

我心頭一顫。她的話像細針,刺破我築起多年的殼。

我努力鎮定:「讀書人嘛,若是處處放鬆,哪裡還能考得上?」

她鼓起腮幫子,小兔子般撒嬌:「又是考舉子!可你有沒有想過,若你考上了,可我不在你身邊呢?」

我怔住。這話直擊我心底。

「蘇晴……」我低聲呼她名字。

她卻笑著打斷:「好了好了,我不惹你生氣。答應我,哪怕再忙,也得留一點時間抬頭看看天,看看紙鳶飛到哪裡去了,好不好?」

我望著她,心裡像有什麼東西慢慢融化。「好。」我低聲應下。

她笑了,那笑容像月光落進心湖。紙鳶在夜空越飛越高,線卻在我手中繃緊。

「子然哥哥,其實你不是真的放不開,你只是……怕。」她湊到我耳邊,小聲說。

「怕?」我苦笑。

「怕走錯一步,怕辜負誰,怕失去什麼。越抓得緊,它反而越會飛走。」

我愣愣看她,明明年紀小,卻像洞察我的心。

「你……怎麼懂?」我低聲問。

「因為呀,我最懂你啦。」她眨眼,笑得狡黠。

夜風中,我陪她放紙鳶至深夜。月亮高懸又慢慢落下,帶著涼意,她終於靠在我的肩上,眨著困倦的眼。

「子然哥哥,你要記得……有些題,不必急著解,也別老想對錯。有些題,就是陪你慢慢寫下去的。」

她聲音漸低,沉沉睡去。我望著她,心裡翻湧。最難的題,不在卷上,而在眼前。她是我無法放開的線,是永遠無解的題。

我低頭看她熟睡的模樣,心底默默許下承諾:

蘇晴,這一生,不論路多遠,風多急,我願做你手裡那根線,不會斷,不會丟。

她手握我的袖口微微泛白,我試圖抽回,卻無力。

「不許走!」她仰著臉,半撒嬌半挑釁。

我苦笑:「這院子裡,除了你,還有誰敢拉著我不放?」

「哼,我就敢。」她倔強,「我才不要你整日對書卷,卻把我忘得乾乾淨淨。」

我心頭一震,話到嘴邊卻又吞回,只化作淡淡的笑。

「你笑什麼?」她眯眼盯我。

我望著夜空紙鳶:「我只是想,怕它飛太高,線會斷。」

「線斷了又怎樣?飛再遠,它總是我們放出去的,不是嗎?」她的話自然卻重重砸在心口。

線斷了,人呢?若她真的離開,我該如何找回?

她踮腳在我耳邊低聲:「子然哥哥,你是不是又在想深沉的道理?」

我身子一震:「別胡鬧。」

她笑聲如銀鈴:「你看,又被我說中了吧?」我語塞,只能抿唇不語。

夜深,院中寂靜。她蹲下,把下巴枕在我手臂上,聲音困倦:「子然哥哥,你說,若有一天你考上了,會不會忘了我?」

我心狠狠一顫:「怎麼會。」

她眨眼找答案,我看著她,心裡只剩一個答案——不想失去她。

「真的。」我低聲應下,聲音沉重。她點頭笑:「那就好,我把你綁住了。」

紙鳶線被她繞到我手腕,像透明鎖鏈,沉甸甸的卻暖意融融。

夜裡風聲漸緩,她靠在我肩上沉睡,我靜靜看著她,心中百轉千回。原來,我一直以為求「穩」,不敢放縱半步,可有她在身旁,我才懂:比穩更重要的是她的笑,她的真心,她的倔強。

書卷之外,她是我生命唯一的顏色。

夜深,我腦海中浮現她的每個小細節:午睡放紙船、課堂畫小人像、焦躁時的糖梅……每一幕都清晰,無法忘懷。

最難的題,不是策論,不是詩句,而是如何把這份心意藏而不露,卻時時寫滿她的名字。

院門忽然「吱呀」一聲。是王三娘,提著油燈,狐疑地看著我們。

蘇晴立即把線塞回我手中,裝作乖巧坐下,而我手裡的線在月光下格外顯眼。

「許子然,你可是要考舉子的人,怎麼還有閒心陪小姑娘放紙鳶?」王三娘眯眼打趣。

蘇晴搶先回答:「是我硬拉子然哥哥,他本來不願!」

王三娘笑了笑:「罷了,什麼也沒看見,你們繼續吧。」

院裡只剩我們兩人。她撐著下巴,望著我,笑得狡黠:「子然哥哥,連三娘都懂呢。」

我心口一陣紊亂,低聲:「好。」

輾轉難眠,書卷無法入眼,腦中盡是她的笑聲與眼眸。

夜裡,我終於明白:她是亂,也是安。詩卷之外,唯一的顏色。

而我,這一生最難的題,不是策論,也不是詩句,而是如何守住她的心,藏住自己的心,寫滿她的名字。哪怕,永遠無解。

夜色深沉,院中的月光被樹影打碎,斑駁地灑落在青磚石板上。我坐在原先的石凳上,手裡握著那根紙鳶線,卻發現,自己早已不是在看紙鳶,而是在看她。她倦意漸濃,靠在我肩上,那細微的呼吸聲,竟比夜風還清晰。

我輕輕抬手,想撫過她的髮絲,卻又生怕一個動作驚醒了她。她的小臉在月光下泛著淡淡光澤,睫毛低垂,呼吸均勻,像極了一株夜裡靜靜盛開的花。我忽然理解,原來守護一個人,不僅僅是言語上的承諾,更是這份細膩的在意,這份默默的陪伴。

「子然哥哥……」她忽然在半夢半醒間輕喃,聲音如水般柔軟,帶著不完全清醒的夢語,「別讓我飛走……」

我微微一愣,心頭一震,指尖緊了緊線。她夢話裡的話,竟像是穿透心底的針,刺中了我所有的軟肋。我低下頭,輕輕在她額上落下一吻,聲音低沉卻堅定:「放心,你不會飛走的。」

她的眉頭微微舒展,呼吸又平穩下來。我卻感到胸口一陣悶痛:她說的“飛走”,似乎不只是紙鳶,也不只是遊戲,而是她對我、對這份情感的測試——她想要知道,我是否真的願意守住她。

我坐在石凳上,凝望著夜空。那隻紙鳶依舊在高空搖曳,月光下的線細如蟬翼。我忽然想起她說過的話:“你就是我的紙鳶。”原來,自己早已被綁在她的世界裡,不論飛得多高、多遠,都逃不出她的視線,也不願逃。這份情感,像線一樣細,但卻堅韌,牽著我,讓我無法退卻。

我伸出手,輕輕握住那根線,仿佛握住了她的手。夜風拂過,帶來桂花的香氣,還有一絲微涼。我的心亂如麻:如果有一天,我必須離開這裡追尋夢想,這根線,又能承受多久的拉扯?她的心,又是否會如紙鳶般,越飛越遠?

思緒翻湧間,我低聲自語:「晴兒,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綁住我,我其實也甘心。」

她在我肩上翻了個身,微微靠近,仿佛聽到了我的心聲,又似睡夢中自帶感應。我忍不住輕聲笑了,月色下的笑,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苦澀,也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甜。

就在此刻,院門外忽然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細碎而輕盈。我一驚,轉頭去看,只見一隻小貓溜進院子,黑色的身影在月光下閃過。我鬆了口氣,原來只是小生靈,但心頭那一絲緊張感,卻像是提醒我:守護不是永遠安穩的,它需要隨時警覺,需要付出每一分心力。

蘇晴似乎察覺到我的動作,慢慢睜開眼睛,眼神依舊迷離卻清亮:「子然哥哥……怎麼了?」

「沒什麼。」我低聲道,聲音壓得很低,怕驚醒她的夢。其實,我心裡清楚,這份“沒什麼”,是我不敢說出的焦慮與不安,是對她的在意,深得無法言表。

她眨了眨眼睛,又眯成月牙狀,露出狡黠的笑:「你心裡有事吧?」

我愣住,心頭一熱,卻不敢直言,輕咳一聲:「只是……在想,明天的書該怎麼讀。」

她輕輕撇嘴,語氣帶著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意味:「哼,你就是這樣,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書上,可我呢?我就在你身邊,你看不見啊。」

我低下頭,心底湧上一股難以名狀的悸動。她說得對,我一直太專注於讀書、計畫、前途,卻忽略了眼前最重要的存在。這一刻,我忽然明白:守護,不只是陪伴,也不只是言語,而是將她放在心裡最柔軟的地方,無論風雨,都不讓她受傷。

我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微微泛白,卻不松開。心跳聲在夜裡格外清晰,與夜風、蟲鳴、月光一同交織,成為這一夜最深的旋律。

「晴兒,」我低聲喚她,「你可知道,你對我而言,是什麼?」

她抬頭望向我,眼神中帶著好奇,卻也閃著一絲不安:「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將心底最真切的感覺輕聲道出:「你是我無法解答的題,也是我想用一生去守護的詩。」

她怔住,指尖微微顫動,眼裡的光亮如夜空星辰般閃爍。片刻後,她露出一抹笑,笑容帶著甜美,也帶著幾分羞澀:「子然哥哥……那我是不是也要守住你呢?」

我愣了,心中一震。守護她,我理所當然;可她願意守護我,這份心意,卻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也前所未有的責任。

「嗯。」我微微點頭,聲音壓得極低,「我們互相守護。」

她聽到這話,滿意地笑了,像是贏得了什麼重要的勝利。隨後,她又輕輕把臉埋在我的肩上,呼吸帶著甜香,混合著夜風裡桂花的味道,安靜又令人心醉。

院子裡,紙鳶依舊在夜空搖曳,月光下的線細若無物,卻承載著兩顆心的重量。每一次風起,它便顫動;每一次心跳,它便共鳴。我握緊線,握緊她,也握緊這份難得的情感。

夜漸深,風聲裡帶著寒意,我忍不住將她攬得更近,輕輕覆上一層披肩,怕她著涼。她翻了個身,靠在我胸口,似睡似醒。指尖偶爾抓住衣角,那細微的動作,像是在提醒我:這份牽絆,雖柔軟,卻沉重得足以左右我的一生。

我心底暗暗發誓:這一生,不論風雨,不論榮辱,只要她在,我便願意承擔所有的困難與波折。她是我眼裡唯一的光,是心底唯一的詩篇,也是我願意用生命去守護的答案。

夜色深沉,院中萬籟俱寂。紙鳶在月光下閃爍著微光,如同她的笑,如同她的心。線纏繞在我的手腕上,牽引著我,也牽引著她。我明白,這份牽絆,或許一生無解,但我甘心。

我低頭,看著熟睡的蘇晴,心中如潮水般澎湃:原來人生最難的題,不是策論,不是詩句,而是如何在她笑著抓住你袖口的瞬間,守住自己,也守住她。

夜風輕拂,紙鳶搖曳,月光下,兩顆心緊緊相繫,像線一般,不可斷裂。

而我,願用這一生,守護她,像守護夜空裡的紙鳶,像守護心底最柔軟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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