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监控技术并不发达的时代，人们的法律意识同样淡薄。打架斗殴，小偷小摸和桃色交易都是常常发生。大街小巷的夜晚随处可见两帮小混混因为某些事情大打出手。直到两帮人全部散尽，剩下满地垃圾或是血渍，警察才姗姗来迟，或是压根不来。在那个时代，人们遇到事情常常不是想警察，而是去找“大哥”们的求助，用“实力”说事。
在校园里，流血事件也是常有的事。不是今天这个把那个打了，就是明天两拨人又在厕所里大打出手。校霸恶棍欺负同学，小混混索要保护费以及老师们的贪污受贿已经成为常态。
下课铃响了。
常治走出教室，向校门走过去。他单手插兜，不时慌张的四处张望，像是一个畏罪潜逃的罪犯。
没走一会，他就觉得双腿发软，终于无法前进。独自一人坐在了楼梯下的夹角里，虽然没有剧烈活动，但是满身大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外面，就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常治擦了擦汗，口袋里的东西随着呼吸一上一下的跳动。他努力调整状态，稳住呼吸，终于鼓起勇气，继续向校门走去。
此时早已放学，同学们基本走光，只有一两个打扫卫生的学生从教学楼里缓缓走出。
“........话说他们哥仨今天咋没来啊。”
“那仨？”
“废话，还不是张涛，王航和刘杰。”
“出去打游戏或者别的什么的吧....他们仨这样不总常见嘛…………”
两个值日生的谈话进入到了常治的耳朵里。他一听到张涛，王航和张杰这三个恶霸的名字就变得惊恐万分，他又躲回了楼梯间，偷听他们的对话。不过后面的都是些没有营养的荤段子，没有一点他们三个的消息。
他们极快的走了，常治也走了出来，心里反复想着他们交谈的问题。
常治走在回家的路上，右手紧紧的摁住口袋里的东西。
夜晚，四个毛小子偷偷的溜进了一家人的玉米地里，其中一个还扛着长长的铁锹。
常治看着眼前的这座坟，双腿不断的打着哆嗦，以至于铁锹都掉落了好几次。
张涛叼着一根烟，双手插兜向着常治踢了一脚，指着那座坟，十分霸道的命令道：
“别墨迹，挖了！”
常治颤颤巍巍的拄着铁锹，没有动手，他抬头看看张涛，又看了看那座坟，露出了极端恐惧的眼神。他恐惧那坟里的原本的东西，同事也恐惧不该属于哪里的东西。
王航看着他始终不敢动手，走上前去把烟头扔进常治的衣领，同时拳打脚踢。
“肏，叫你踏马的听不见是吧？”
终于，鼻青脸肿的常治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擦了擦鼻子流出的血，拿起铁锹，向着坟走去。
一下，一下，一下。土一斗一斗的向身后飞去，背后的三个青年叼着烟，相互打趣和笑骂。很快，土包子变成了一堆散土，拿坟原来的位置也很快变成了一个坑，这是一个没有棺材的坟。
一个白色的衬衣的一角，从地下漏了出来。
常治顿了一下，很快，后面就响起来了青年的声音：
“快点干！又塔玛的想干嘛！”
于是常治不在等待，白色的衬衣，一点一点从土里长了出来。
也许是他们三人聊到了激动的地方，竟然没有发觉常治已经停下了动作。
他看着眼前衬衣里的东西，心里一直打鼓。
那是一把手枪。
他害怕极了，差点叫出声来，他又想起之前三人威胁的“发现什么东西都要报告，不然就弄你”。以他们三人的脾气，说不定真能说到做到。
常治刚想起身说话，他身上的伤口就开始剧烈的疼痛。这都是他们三人的杰作，常治又想起了他们三人往日对自己的欺凌，怒火中烧。突然，他的脑中闪出了个可怕的想法。
没等他细想，他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叫声：
“你妈的，我踏马叫你快点干活！”
接着就是向他走来的愤怒的脚步声，和折叠小刀的声音。
常治的心里咚咚打鼓，终于，一把火燃烧了起来一生尖叫响彻了田野。复仇的心理占据了高峰。
风吹过田野，玉米叶子沙沙作响，漆黑的天空中不时有几只飞鸟，受到了惊吓，飞着，叫着。
“碰”
秒针走过了最后一秒，代表了夜的结束，同时也是晨的到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常治慢慢的向家走去，街上人来人往。他害怕了起来。
他的兜里揣着那只手枪，他心里发毛，想要自然些，不被别人发现异样，可是心理怎么也不踏实。他把手放入口袋，可认为太过刻意，又将手抽了出来；又认为拉上拉链手枪太过明显，于是拉开了拉链，但觉得敞开怀手枪会摆动，有掉下来的风险，于是又拉上了拉链。就这样变化着，一步一步到了家。
回到了家，常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们三人倒在他面前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第一次杀人，没有呕吐，相反，他非常镇定，极快的将他们三人埋了下去，将铁锹扔进了河里。第二天就下了一场大雨，把所有痕迹冲得一干二净。他不知道他做的这件事到底是对是错，他也不想思考。
“只不过是杀了几只虫豸罢了。”他自我安慰到。
他害怕什么呢？害怕被抓？他并不这样觉得，也许被抓会比现在备受欺辱的生活还好很多。他早已受够了，杀掉那些虫豸，那些欺压自己已久的人，早已经在他心里重复了无数次了。血和恨，染红了他的双眼。
碰 碰 碰
“虫豸都死了”常治自言自语，“他们都死了，死在了我的手下.....”常治的脑中又一次出现了他们像受惊的小狗一样的神情，面对枪口，呆呆地一动不动。碰 碰 碰 他一次又一次的开枪，他们也一次又一次的倒下。
他感觉身上前所未有的轻松，他笑了。他做出了重大的抉择。
常治突然觉得困意袭来，便倒头睡下了。
复仇的苗子，马上要成为苍天大树。
第一章 - 始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