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的基拉

作者:氢念MK 更新时间:2025/7/17 12:57:40 字数:2656

东京的雨总带着洗不掉的潮湿,绸终华把最后一摞旧书搬进书店储藏室时,窗外的天已经擦黑。他刚从大学心理学系毕业,在这里打零工攒生活费,制服第二颗纽扣松了线,露出里面印着校徽的T恤。书架间弥漫着旧纸张特有的霉味,他把台灯拧亮些,摊开《犯罪心理学》和那张捡来的残页——边缘焦黑如被烟头烫过,质地像揉皱的皮革,正好当草稿纸用。

今天的案例分析作业是无差别投毒犯加藤正浩,他咬着笔杆在残页上写写画画:“加藤正浩,投毒致田中次郎死亡……作案手法具有明显的报复社会倾向……”笔尖在纸上顿了顿,他下意识地重复书写关键信息,却没注意到钢笔漏墨晕开了字迹——“两小时后毒发身亡”的主语,在晕染中变成了“加藤正浩两小时后毒发身亡”。

傍晚六点的书店没什么客人,他写完作业把残页夹进书里,踩着梯子整理顶层的滞销书。七点锁门时,收音机里正播报晚间新闻,提到加藤正浩的案子可能因证据不足延期审理,他皱了皱眉,觉得这人渣不配活着。

回到出租屋已是八点,他泡了碗泡面,翻出《犯罪心理学》准备复习。当残页从书页间滑落在桌面时,台灯的光正好照在那行晕开的字迹上——“加藤正浩,两小时后毒发身亡”。墨迹边缘还沾着细小的纸屑,是他下午整理旧书时蹭上的。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弹出新闻推送,标题刺眼:“投毒犯加藤正浩于今晚七点在看守所离奇死亡,法医初步鉴定为中毒身亡,死亡时间约为晚七点整。”

绸终华的泡面碗“哐当”掉在地上。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晚七点”,又看向残页上的“两小时后”——下午五点写的笔记,加两小时正好是七点。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颤抖着抓起残页,背面那行扭曲的规则突然变得清晰:“书写姓名、死因与时间者,可定其终结之刻。”

他冲进浴室用冷水泼脸,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下午写作业时的场景在脑海里回放:漏墨的钢笔、晕开的字迹、随手写下的“两小时后”……那些漫不经心的细节,此刻都成了淬毒的针,扎得他喘不过气。

“不可能……”他翻出残页对着灯光细看,加藤正浩的名字被墨水晕成了黑团,但“两小时后毒发身亡”几个字却异常清晰。新闻里说,加藤是在放风时突然抽搐倒地,看守所的监控没拍到任何人接触过他,就像……自己把毒药吞了下去。

深夜十一点,他坐在桌前反复比对笔记和新闻,手指在残页上的字迹里抠出细小的纸屑——和书店顶层的旧书纸屑一模一样。恐惧像藤蔓缠上喉咙,可心底深处却有个声音在低语:这样的人渣,死了才好。

“人类的笔误有时比蓄意更有趣。”窗台上突然传来细碎的虫鸣,穿棕色皮甲的死神正用镊子夹起只甲虫,翅膀边缘的焦痕在月光下泛着红光。亚菲把甲虫放进玻璃盒,金色的眼睛斜睨着他:“写错名字还能精准命中,你这运气倒是少见。”

绸终华猛地抬头,台灯晃了晃:“你是谁?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亚菲,这张残页的原主人。”死神晃了晃玻璃盒,盒里的甲虫正顺着内壁攀爬,“这是死亡筆記的碎片。十七年前,有个叫夜神月的人类捡到过完整的笔记,算是第一个用它杀人的人类吧,后来听说被抓了——死神界偶尔会传这种人类的新鲜事。”

绸终华攥紧残页,指节泛白。“夜神月?”这个名字在旧书店的论坛存档里见过,那些关于“基拉”的传说里,总少不了这个名字。他想起心理学课上的“确认偏误”理论:当结果与预期吻合时,人会自动忽略过程中的巧合。就像现在,他明明是笔误,却偏偏精准到分秒,连死法都和笔记上写的分毫不差。

“巧合多了,就成了规律。”亚菲从怀里掏出黑色笔记本扔过来,“完整的笔记能让你把‘巧合’变成武器。比如让家暴者‘刚好’在动手时摔下楼梯,让诈骗犯‘恰巧’在骗钱时突发心脏病——越像老天爷开的玩笑,越没人会怀疑到你头上。”

绸终华翻开扉页,规则里的“时间指定”一项被他反复摩挲。他不必费尽心机布局,只需把“笔误”和“巧合”变成常态——就像今晚,谁会相信一个书店打工仔的课堂笔记,能决定看守所里的生死?

他提笔写下第二个名字:挪用公款的中学会计,在“死亡时间”一栏先写了“明早九点”,又划掉改成“后天下午三点”,刻意留下涂改的痕迹。死因写的是“突发心梗”,却没写具体地点——反正他也不知道会计后天下午会在哪。

“漏洞够明显的。”亚菲凑过来看,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味,“那个夜神月当年写笔记,连死者最后看的报纸版面都会算计清楚,你倒好,连地点都懒得写。”

“这样才对。”绸终华合上笔记本,“太精密反而像刻意设计,漏洞才能让人放松警惕。”他想起教授说的“模糊效应”:信息越模糊,人越容易用自己的想象填补空白——那些擅长推理的人,只会在这些漏洞里找“刻意为之”的证据,绝不会相信这只是单纯的考虑不周。

三天后,新闻简短报道了会计在公园长椅上突发心梗死亡,时间正是下午三点。纽约侦探事务所里,尼亚把这条信息和加藤正浩的死亡报告钉在黑板上,指尖在“晚上七点”和“下午三点心梗”之间画了个圈,圈里写着两个字:基拉。

“两个死亡时间都精确到小时,但执行方式却粗糙得不像同一人所为。”助手分析道,“十七年前夜神月的手法要缜密得多,这更像是……”

“像个初学者在模仿?”尼亚突然抬头,假发滑到鼻尖,他伸手把假发推回去,指尖在黑板上“夜神月”的档案照片上顿了顿,“不,是新的基拉。夜神月总试图证明自己是全知的神,而这个新的,在故意暴露‘不完美’。”

他从抽屉里翻出十七年前的旧卷宗,里面夹着夜神月写下的死亡筆記复刻件——字迹工整,时间精确到分钟,连死者倒下的姿势都有记录。而眼前这两起死亡,像随手涂鸦的草稿,却精准踩中了“裁决罪恶”的核心。

“夜神月的破绽在‘傲慢’,这个新基拉的破绽在‘随意’。”尼亚把会计死亡地点的公园地图钉在旁边,“但‘随意’本身就是破绽吗?未必。他可能在利用我们对夜神月的认知惯性——以为基拉必须是精密的、自负的。”

助手看着黑板上的线索:“需要启动‘基拉预案’吗?”

“立刻启动。”尼亚的指尖在“加藤正浩”的名字上划过,“十七年前我们赢在看穿了夜神月的‘神格’,这次要赢在看穿他的‘人性’——一个会写错名字、会漏写地点的基拉,反而更危险。”

雨又下了起来,绸终华锁书店门时,看见亚菲正蹲在路灯下看蜗牛爬过水洼。“纽约那边好像有人盯上你了。”死神的声音混着雨声,指尖轻轻碰了碰蜗牛的触角,“就是当年抓夜神月的那个侦探团队,听说领头的叫尼亚。他大概正拿你和夜神月比较呢。”

绸终华拉了拉松垮的领带,走进雨里。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笔记本,封面还沾着下午整理旧书时蹭的灰尘。其实他哪有那么多算计,只是觉得下午三点的公园人多,会计死在那更像意外而已。

毕竟,心理学最基础的原理是:当智者在寻找对手的陷阱时,往往会掉进自己挖的逻辑深渊。而这次,深渊的边缘还立着夜神月的影子,让每个坠向真相的人,都忍不住先与那个十七年前的失败者比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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