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武器店，他直奔街尾那家烟囱冒着滚滚黑烟的铁匠铺。
一个满脸胡子，只穿着皮围裙的矮人老头正抡着锤子，对着烧红的铁块叮当猛砸，汗水顺着虬结的肌肉滑落。
“老板，定做个东西。”
矮人铁匠头也不抬，声音沉闷：“图纸拿来。”
白芷早有准备，递上一张画着酷似墨镜草图的纸。
“用深色水晶做镜片，要双层的。两层镜片之间，用法力丝线蚀刻出这样的偏振阵列。”他一边说，一边在图纸上添了几道复杂的线条。
“噹！”
矮人铁匠手里的锤子重重落在铁砧上，他终于停下了动作，一把抓过图纸，眉头拧成了疙瘩：“小子，你这玩意儿……什么原理？我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魔法阵列。”
“这不是魔法阵列，是光学原理。”白芷尽量用对方能理解的方式解释，“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筛子，能把突然爆开的强光过滤大部分，但又不影响正常看东西。”
矮人铁匠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每个字都懂，但连在一起就完全听不明白了。不过，他能感觉到这东西不简单。
“行，我试试。三个小时后过来拿。”
等待的功夫，白芷的目光被铁匠铺角落里的一堆废铜烂铁吸引了。他走过去，从里面翻出一小块弹簧钢，几片薄铁皮和一个不起眼的小齿轮。
“老板，这些边角料能借我用用吗？”
矮人铁匠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自便。
白芷也不客气，拿起工具就在工作台上叮叮当当地忙活起来。
切割、打磨、钻孔、组装……他的动作精准而高效，手腕稳定得不像个新手，反倒像个浸淫此道多年的老工匠。
不到半小时，一把结构精巧的折叠弹簧刀就在他手中诞生了。
他按下刀柄上一个红色的小按钮。
“咔哒。”
一声清脆的机簧声后，锋利的刀刃瞬间弹出，在魔法灯下闪过一抹森然的寒光。
成了！
白芷满意地将它收进顺手的腰部口袋中。前世在剑术社团的经历，让他对【怒焰之心】这种大剑并不陌生，但也深知，一把藏在暗处的小刀，往往能在关键时刻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又等了大概半小时，矮人铁匠举着一个造型相当别致的护目镜，从里屋走了出来。
“小子，你的怪东西做好了。不得不说，虽然原理古怪，但这玩意儿还挺酷的。”
白芷接过护目镜，金属框架，皮质绑带，配上两片深色的水晶镜片，一股浓浓的蒸汽朋克风扑面而来。做工精良，严丝合缝，矮人铁匠的手艺确实名不虚传。
“老板，手艺不错。多少钱？”
“看在你这新奇设计的份上，给个友情价，一枚金币。”
白芷爽快地付了钱，将护目镜戴上，视野瞬间暗了下来，但周围的景物依然清晰。
“老板，介意我在这里试个魔法吗？可能会有点亮。”
“亮？能有多亮？”矮人铁匠抱着膀子，一脸不屑，他这辈子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白芷没再解释，默默调动起体内的魔力。
“【闪光术】！”
嗡——
一颗光球脱手而出，下一秒，整个铁匠铺被一阵惨白强光淹没！光线以超高频率疯狂闪烁，空气中仿佛都充满了灼热的粒子。
“恶.....眼睛.......”
矮人铁匠发出一声闷哼，他本想凭借自己强大的体魄硬抗，可这魔法还自带频闪功能，刺得他眼泪直流，捂上了眼睛，脑子都嗡嗡作响。
而爆炸中心的白芷，却安然无恙。
透过特制的护目镜，那毁天灭地的强光在他看来，不过是把房间里的灯泡瓦数调高了一点而已。
强光来得快去得也快，几秒后，铁匠铺恢复了昏暗。
矮人铁匠泪流满面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白芷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咳咳，好久没这么失态过了。你……你这是什么禁术？圣光教会的审判都没你这个带劲！”
“人家那是正经魔法，伤害高，我这个就是个照明术，不值一提。”
矮人铁匠一把抢过白芷脸上的护目镜，翻来覆去地看，嘴里啧啧称奇：“这玩意儿真能防住刚才那一下？这设计……简直是天才！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略懂，略懂。”白芷谦虚地摆摆手，心里却暗自开心，“毕竟我学的是理科。”
“对了，你刚才叮叮当当搞的那个小玩意儿，拿来我看看。”矮人铁匠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
白芷掏出那把折叠弹簧刀，递了过去。
“咔哒。”
矮人铁匠学着他的样子按动按钮，刀刃弹出的清脆声响让他浑身一震。他没有看锋利的刀刃，而是死死盯着刀柄内部那小巧而精密的联动结构，胡子都开始发抖。
“纯粹的机械……没有一丝魔力痕迹……这是古典炼金术！小子，你这是从哪学的？是哪个老家伙的后代？”
他看向白芷，眼神炙热得像是在看一块绝世的稀有金属。
“不是，这算是我偶然学到的吧。”
“小子！拜我为师吧！”
矮人铁匠突然激动起来，“这么短时间就自己做出了这种东西，你简直是古典炼金术的天才！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年轻时可是卡特尔联盟的【学者】级炼金术师！”
白芷一愣，没想到还有这种展开。他摇了摇头：“多谢老板厚爱，但我有自己的事要办，暂时没有拜师的打算。”
“唉，可惜了。”
矮人铁匠一脸痛心疾首，但也没强求。他把弹簧刀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既然不愿拜师，那这把刀，就算我送你的见面礼。看好了，让你见识一下现代炼金术的威力！”
他从工作台上拿起一块刻着符文的石头，嘴里念念有词，接着拿起刻刀，在刀柄上飞快地刻画起一个个细小精密的法阵。
“嗡”的一声轻响，弹簧刀的金属刀柄上，浮现出一道淡蓝色的魔力纹路，随即隐去。
手环立刻给出了反馈：【折叠刀（附魔：嗜血LV1）】。
“看到了吗？将魔法的力量，融入到器物之中，这就是现代炼金术的精髓。”
矮人铁匠把刀递还给白芷，不无得意地说，
“比起你们古典派纯靠手艺死磕，我们的效率可高多了。当然……”他咂了咂嘴，“在精巧和创意上，还是你们这些玩机械的厉害。”
白芷接过刀，心中若有所思。
“现在魔法科技发达，人们大多抛弃了一些古典的东西。但要我说，它们其实是互补的，要是能同时掌握，真不知道能造出什么东西来。”
古典炼金术，更像是他前世的科学与精密工程。
现代炼金术，则是这个世界的魔法与工业的结合。
如果自己能将两者融会贯通……
他握着温热的刀柄，再次按下了按钮。
“咔哒。”
刀尖收起，被他稳稳地放回了口袋中。
炼金术吗……
这个世界，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