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姬甚至能想象到，要是有机体见到这种生物，怕是会当场化身种族洁癖，直接获得宣战宣称：净化；格式塔机械文明怕不是直接原地转变为铁心灭绝者，蜂巢文明直接化身嗜杀蜂群，对这种毁灭审美的生物展开净化。
“那个……格蕾，”禾姬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我问个事儿，你别吓我。”
“陛下请说。”
“你看啊，”禾姬指了指影像上的旋桌骑士，又指了指自己，“我现在变成女孩子，是因为受到了毒圣骑士力量的影响……那、那我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副样子啊？”
虽然变成女孩子没什么，但变成这种没头没脑、浑身触须的怪物……禾姬打了个寒颤，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手机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格蕾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坚定响了起来：
“陛下，请您放心。”
“无论您将来变成什么样子，是保持现在的人类女性形态，还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会变得和旋桌骑士们相似，格蕾都会一直陪在您的身边。”
“我的誓言永远有效，不离不弃，直至永恒。”
禾姬拿着手机的手猛地一顿，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活了十八年，一直是孤身一人，为了生计奔波，从未感受过这种“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的承诺。
虽然说出这句话的，是一个目前还只是手机屏保的AI，但那份真诚，却清晰地传递到了她的心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从心底升起，驱散了刚才看到旋桌骑士影像时的恐惧和不适。
“……嗯。”禾姬低声应了一句，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烫，“知道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看了看时间（手机修好后时间也同步了），已经是深夜了。
“好了，格蕾，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睡觉了。”
“好的，陛下。”
“对了，”禾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现在这个样子，出去会不会很奇怪？”
“您可以切换回男性形态再离开，陛下。”格蕾解释道，“毒圣骑士的力量可以主动收放，只要您集中意念，就能暂时变回原来的样子。不过，随着身体的逐渐转变，男性形态能维持的时间会越来越短。”
禾姬点了点头，集中意念。
身上由虚境构成的衣物渐渐消散，重新变回了那身湿透的工装T恤和短裤（虽然在卡美洛内部感觉不到，但实际上还是湿的），身体的轮廓也随之变化，重新恢复了男性的特征。
嵇禾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受着这熟悉又即将逝去的身体，心里有点复杂。
“男性形态的留存时日不多了啊……”他低声嘀咕了一句，“能享受一天是一天吧。”
而且，禾姬的身份目前还是个黑户，要是被人类联邦的执法者发现，查起身份来，解释不清是小事，万一被当成地联那边来的的偷渡者或者亚丽百种，遣送回地球联合国，那就麻烦了。
“对了，格蕾，”嵇禾拿起手机，“我以后怎么再回到卡美洛？”
“很简单，陛下。”手机里的格蕾回答道，“只要您切换回骑士形态，用灵能呼唤‘卡美洛’或‘格蕾’，就能再次打开通往虚境的通道。”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有时候需要等待卡美洛自己开过来，毕竟视界刺针•卡美洛一直停留在虚境中，而虚境与您所在的这片大陆的相对坐标并不是固定的，会时不时发生偏移。也许今晚它还在这座湖的旁边，明天晚上就可能飘到隔壁的地联境内了哦。”
“这么随性的吗？”嵇禾咋舌。
“毕竟是在虚境嘛，物理法则在这里并不总是适用的。”格蕾的声音带着点笑意。
嵇禾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他对着空气挥了挥手：“那我先走了，格蕾。”
“恭送陛下！”
随着意念一动，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再次稳定下来时，嵇禾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刚才上岸的那片草地上，夜风吹过，带着湿漉漉的凉意。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手机，屏保上的银发少女依旧在浅浅微笑。
“格蕾？”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我在呢，陛下。”手机里传来清晰的回应。
嵇禾笑了笑，转身朝着自己那间廉价的出租屋走去。
虽然未来充满了未知，身体也在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变化，但他的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毕竟，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