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也不说了……

我已经快要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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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应该就是14年前了吧。那个时候自己还只是个只知道到处打架，惹是生非的胡闹小子，突然就在那一天里，把“死亡”这个概念扔到了自己面前。就算平时再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终究只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在死亡的面前才能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渺小。什么超级英雄，那些电脑特技做出来的东西都是扯淡的，谁也成为不了英雄，在死亡面前，自己就是施瓦辛格电影里的那些连名字都不知道，正脸都看不清楚就死掉的杂鱼，至于施瓦辛格饰演的那些主角，扯淡，那种人是不存在的。

曾经自大的以为，自己只要继承了那一把雷明顿700，拥有了剥夺别人的生命的能力之后，自己就可以变得强大起来了。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和14年前一样，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保护不了，终究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而已。

就算历经了14年的岁月，什么都未曾改变，什么都没能改变。

一开始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已经没有左手了，不过还好，多少还有知觉。不过，已经不能自由的活动了。右手的话，看来没有左手这么严重，只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老师，”不知道为什么，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太好了，终于醒了呢。”

“我都说啦，那家伙不会这么简单就挂掉啦。”这个声音才是那个白痴的声音吧。

“……老师……”最后这个声音……啊，是那个李龙飞吧。

“……真丢人……我居然也会进医院了……”

雷曼好不容易可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病床上了。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是稍稍动一下就会觉得肩膀疼得要命。

“现在你知道我什么样的人了，就算这样，你也承认我是你的老师吗？”

“不承认也没有办法……这是既定的事实了。或许逃避是个好办法，但是如果逃避不开的话，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了，不然只会让事情越变越糟……蕾莉雅一定也是因为这样，才代替我被抓的吧……”

“就是说啊，也许我们之间有一些误解，但是误解总是可以解开的嘛。我也是多亏了你们才可以回来的。”似乎是觉得龙飞说的话不够动听，千月也跟着说着好话。

看来这次事情也确实让他开窍了，也对，如果这样子都还只知道耍小性子的话，那还不如一早就爆了他的头来得方便。“这样啊……不过我劝你不要认为我和Cloud就是好人了，你要知道，我们的目的，和他们是一样的。只是立场不同，才暂时救了你而已。”

“哦，关于这一点我可以作证哦，”Cloud这个时候插嘴了，“雷曼同学接到的命令是，尽一切可能完整地带回李龙飞本人，同时排除其他一切企图占有或捕获李龙飞的势力或个人。就是说，有人要夺走他的话，动用致命武力也是可以允许的哦。”

用一副孩子气的口吻讲出杀人这种话题，和雷曼比起来，Cloud又是一个巨大的反差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唔……可恶……真是风水轮流转，上次是你中了一枪，这次换成我了……”因为移动左手带来的疼痛，雷曼下意识地用右手按住了左肩的伤口。看来这真是伤得不轻，要恢复的话需要些时间的。

“现在不要动比较好。医生说了，你的左手因为伤得太严重，有可能这辈子就只有手掌部分可以活动了。”

李龙飞的话让雷曼的脑袋懵了一下。他几乎是反射性地想把左手抬起来，但是，真的如龙飞所说，根本抬不起来了。就算大脑拼命地下达让左臂抬起来，至少把被子掀开这样的指令，也完全不听使唤了。用右手把左手给抬起来，雷曼就觉得，那简直像是在抬着从别人的身体上打断下来的手一样，尽管那只手还连在自己的身上。

“Cloud……医生是这么说的？”

雷曼转过头看着他，希望他能告诉自己，哦，那是个愚人节玩笑。

“呃……大意……是这么个大意吧……喂喂，你干嘛？”

话只说了一半，Cloud看见，雷曼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掀开了辈子，挣扎着走下了病床并且扯掉了身上插着的输液针管。

“枪呢……”

走下床，雷曼到处寻找着那个吉他盒。

“病号就要好好休息啦，干嘛这么拼命嘛……”

“枪呢……？”

就算是身受重伤，雷曼那个充满杀气的眼神还是没有变过。Cloud觉得那双眼睛似乎在对自己说，把枪给我，否则我就一刀捅了你。让他不要这么拼命，那不是废话吗，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他什么时候没有拼命过。

“……那个柜子的后面，我那天没有把子弹给你打光，还剩了几发在里面。”

顺着他指的方向，雷曼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把吉他盒摊在地上，打开了盖子。那把跟随自己多年的雷明顿700步枪，仍然好好地躺在里面，尽管它的主人受了几乎致命的枪伤，它仍然完好无损。单手把步枪拿起来，把保险开到S档，枪托抵住地面，一只手安装好消声器，然后倒过来把枪口抵在地面上，枪托抵住自己的右肩，雷曼仍然只能用一只手把枪栓拉开，从吉他盒里拿出一发子弹送进了弹仓里，再推回枪栓。

多少用一只手完成装弹了，似乎现在就连把步枪给拿起来都很费力了。艰难地走到窗边，雷曼把步枪枪口抬高，然后慢慢放平，接下来，应该用左手托住步枪保持稳定了。

铛……枪口没能保持住水平，直挺挺地摔到了地板瓷砖上。雷曼的左手什么动作都没有，那只左手看上去就像是用滑轮给挂在那里一样，随着身体的动作而朝着各个方向晃动，就是不能抬起来。很快的，右手也失去力量了，作为雷曼一半生命的雷明顿700狙击步枪，重重地掉在了地上。紧接着，似乎连腿的力量也没有了。雷曼觉得膝盖一阵发软，竟然朝前跪倒下来，如果不是凭着右手及时撑住了地面，现在已经趴在地上了。

已经做不到了。现在的身体，已经没办法再瞄准了。失去了一只左手，无法再像从前那样，从容地抱着自己的步枪，慢条斯理地解决自己的猎物了。自己现在已经如同废人一样，什么都不能做了。如果自己不能再次举起那把步枪的话，自己的生命也就失去了最后一点存在的价值。

“不……”

“老师……”

千月走到雷曼的身边，希望自己可以多少安慰一下他。但是，她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出去……”

“老师……我……”

“都他XXX的给我滚出去！”

“……”

“听不懂吗？Get fucking out of here！今すぐここから出て行け！都给我滚！滚！！”（英语和日语部分都是“滚出去”的意思）

几乎是要把喉咙吼破一样，用英语和日语还有汉语拼了全力地咆哮着，就像是一只已经步入老年而威风不再的雄狮一般。“好啦走吧走吧，不然雷曼同学发飙了的话会把医院给拆了的。”一只手拖着龙飞，一只手拖着千月，Cloud强行把两人拖出了病房，并把门给带上了。

只剩一人的病房里，雷曼看了看那个吉他盒，上次带在身上的P226手枪也还放在里面的。就算只有一只手，拿起手枪还是没问题的。卸出弹夹，里面还保持着出击前的原貌，一发子弹都没有击发过。装回弹夹，打开保险到可以开火的状态，雷曼把枪口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手指放在了扳机上。

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由此带来的疼痛让雷曼的右手一下子又松开了，手枪也掉在了地上，身体也突然觉得好热。不过这并没有持续太久，只有半分钟左右，异样的感觉就消失了。

没错的，就连这种情节都和14年前一样，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改变过的，什么都没有，自己还是那个可悲的小屁孩，软弱无力的可怜虫而已。脑海中又闪回了14年前那一幕，残破的尸体，遍地的弹壳，还有流淌了整个屋子甚至天花板的鲜血。当然，还有那张扭曲的干笑着的脸。

“……呜……啊啊啊啊啊啊！！！！！！”

Phase2 Chain Reaction

Comple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