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的面具被击碎，一半掉落在地，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另一半面具还勉强挂在脸上，借着微弱的灯光，也足以让人看清面具下的容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陆临瞪大眼睛，屏住呼吸，极少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震惊。
面具之下……
是一张极为年轻，甚至有些稚嫩的脸庞。
那张脸，几乎和他十八岁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双铁灰色的眼睛在面具破碎后，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又被更深的猩红所淹没。
此刻，他只是一台服从命令的杀戮机器，和对面的勇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你到底…是谁？”
陆临咬牙，手中重新召唤出长剑。
对方的身手、力量、甚至是容貌，都让他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黑衣人没有回答，他挡住破碎的面具，确认不会再掉之后，机械的右手缓缓伸出长刀。
下一秒，他动了，速度比在审讯室还要快。
陆临挥剑格挡，两人瞬间近得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
“铛！铛！铛！”
刀锋碰撞的声音密集如雨点，在小巷中回荡，火星迸溅。
黑衣人的招式狠辣，完全是为杀戮而生，每一招都直逼要害。
更令陆临惊讶的是，对方似乎能预判到自己的出招，总能在最后一秒做出闪避和格挡。
久攻不下，陆临体内的源坐不住了，开始再度侵蚀起来。
陆临感到右臂乃至半边身体都开始因为魔气的侵蚀而隐隐作痛，力量运转出现了滞涩。
不能再拖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故意卖了个破绽。
寒光闪过，陆临硬吃了对方一记擦着肋骨的斩切。
却也因此抓住了对方一瞬间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间隙！
“喝啊！”
陆临爆发出一声低吼，体内残存的力量发疯似的涌进长剑。
剑身发出耀眼的蓝光，他全力一记斜斩，将力量和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黑衣人似乎没预料到陆临会采取这种自杀式的打法，格挡的动作慢了半分。
“锵——！”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切割声，黑衣人的右臂被陆临决死一击的斩切彻底劈断！
火花迸溅，断裂右臂义肢直直飞出，落在了地上。
黑衣人猛地后退一步，捂住断臂。
高科技的义肢与神经链接，能够共享触觉。
而被长剑切下，也就意味着他也会遭受断臂的痛苦。
陆临全身的力气耗尽，手中长剑破碎，半跪在地上。
该死，还差一点。
他咬紧牙关，却再也无法站起身，鲜血从身前渗出。
直升机和装甲车的呼啸声传来，黑衣人最后看了陆临一眼。
下一刻，他猛地转身，以极快的速度跃上巷墙，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陆临视野里。
陆临半跪在原地，脑海中回想起胡狼临死前说的话：“…他的眼睛，平时是灰色的，但有时候又是红色…和你…有点像。”
以及那张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脸……
无数种猜想在他脑海中闪过，他愣愣地看着不远处黑衣人留下的断臂。
“他…究竟是谁？”
……
清晨，医院病房里，两个巨大的行李箱静静地摆在一旁。
今天是白洛洛和小橘出院的日子，小橘一早便先去治安管理局找写有后续剧情的本子。
白洛洛正低头摆弄着薇薇安送给她的新手机，试图搞明白这个世界复杂无比的操作系统。
房门被轻轻推开，走廊上的阳光洒落在床单上。
“小橘回来了吗？情况怎么样？”白洛洛头也没抬，抱怨道，“这手机也太复杂了，为什么只能从应用商店下APP？关键下得还贼慢……”
话说到一半停住了，原来，走进来的不是小橘，而是陆临。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脸色不是很好，一只眼睛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左侧肋骨的衬衫下，隐约能看见绷带的轮廓。
白洛洛放下手机，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怎么又来了，陆临先生？你是把这病房当成自己家了，还是把我当成你的专属护士了？
两次来身上都带着伤，进屋门都不敲一声的？”
“抱歉。”陆临走到床边，动作比平时迟缓了几分，拉过椅子坐下，“小伤，不碍事。”
“你就嘴硬吧。”白洛洛撇撇嘴，“你要是没事也不会来找我了，你使用力量了吧，我看看呢。”
陆临沉默了一下，稍稍侧过身，撩起衬衫下摆。
肋下的伤口血已经止住，用绷带仔细包扎着。
但在白洛洛眼中，依旧能看到有丝丝魔气从中泄出，阻碍着伤口进一步愈合。
显然，源又重新活跃了起来，难怪陆临会过来找她。
白洛洛搓了搓手，点亮了自己的构装水晶。
虽然自己不擅长净化，但还是得装装样子。
她伸出白皙的小手，轻轻覆了上去，陆临咬了咬嘴唇，强忍着不适。
白洛洛闭上眼，集中精神，从陆临体内尽可能多地抽走魔气。
源的体积迅速缩小，很快又陷入了沉睡。
“话说，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她小声嘀咕。
“一个棘手的敌人。”陆临感受着身体里的刺痛正在逐渐平复，他看着白洛洛轻颤的白色睫毛，忽然开口说道，“你的能力，比之前熟练了很多。”
“嗯？”白洛洛还在低头尽力吸收着魔气，随口应道，“一回生二回熟，好歹练习了这么久了，想不熟练都难。”
她也发现自己吸收魔气的效率越来越高，如果说以前自己只能吸收掉一小瓶盖的魔气，那么现在已经是满满的一盆了。
这就是补偿性进食吗？
一次次的魔力衰竭，而后报复性的补充魔力，让自己越发强大。
白洛洛似乎听说过魔族有这种训练方式，但每一次魔力衰竭的副作用都让她面红耳赤，不敢回想。
尽管目前还只是浅尝辄止，但欲望就像黑洞一样，不断膨胀。
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彻底失去！
“这是好事。”陆临打断了她的沉思，“持续锻炼下去，总有一天，你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共鸣者。”
白洛洛吐了吐舌头，心说要是自己能把源和体拿回来，别说独当一面了，就是把你揍趴下说不定都没问题。
突然，她想起了之前在网上不经意间看到的东西，心中一动，想要捉弄一下面前这个人。
白洛洛抬起头，酒红色的眼睛里带着点戏谑，“哦~所以勇者大人每次把自己搞得一身伤过来，是为了…锻炼我的能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