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身处于一间小屋子里了,窗户外面是一片漆黑,屋子里正点着灯,而我则点着灯睡在地上。
“是因为什么原因晕倒了吗?”
可能是遭遇了袭击,我开始检查身上的痕迹,后脑处传来一阵钝痛,整个脑子都晕乎乎的,胸口还有隐约的刺痛,胸口处有一个点状的烧伤,下方是一条浅刀口,身上只穿着一件被血染透的单衣,和着汗水黏在身上,穿起来很不舒服。桌子上放着一个小薄本
“尊敬的罗夏小姐:
欢迎你入住北部湾角斗大赛选手宿舍,本手册为宿舍生活索引和行为规范,望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宿舍区生活作息请参见附录1,宿舍区及赛区地区请参见附录2,常见问题请参见附录3,守则的具体内容请参见附录4,如有其他问题,欢迎积极向办公区工作人员反馈(办公区地图在附录2,如何反馈在附录3),最后祝您在大赛中取得好成绩。
北部湾大赛赛事全体成员。”
自己原来叫罗夏,正在北部湾参加角斗大赛,现在大概是在宿舍里遭遇袭击了,从衣服上的血迹来看,自己应该是击退了凶手,或者因为各种原因在凶手刀下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因为受刺激失去了记忆。
继续搜索房间,房间内没有任何其他的私人物品,再次试图回忆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大脑中只是空空地没有反应。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很可能是凶手又回来了,我赶紧从阳台上抄起晾衣杆埋伏在门后
“罗夏小姐,你在里面吗?”
对方究竟是敌是友还不明白,小心为好,这时门锁里传来插钥匙的声音,紧接着门猛地被推开了。
“哈!”
猛地挥动晾衣杆,意识到狭小的室内不方便进行挥舞的大动作,我改为迅速地将其刺出,随后向侧方用力,依靠木头的弹性和惯性猛击来者的侧颈,就这么轻易放倒了第一个人。后面的人吓坏了,慌忙跑了出去,对方会通风报信叫来同伙,我必须立刻追上他。
爆发力上的优势没能追平体型上的劣势,那人成功甩开大步跑到了楼外的空旷地,大声呼唤他的同伴,很快他的同伴就举着火把围了上来。见势不妙想要突围,人墙迅速地堵住了我的退路。那人语无伦次地叙述了刚才的状况,众人担心我再次暴起伤人,所以把我绑了起来,意识到那些人并无敌意,加之自己无法反抗,只好听天由命了。
众人很快把我驾到了宿舍区中心的的矮楼里,根据手册里的描述应该是办公区,看来是刚才鲁莽中伤害了办公区的工作人员,只能回头再找他们道歉了。
被安置在了一个长沙发上,对面坐着一位身穿紫红相间羊毛外套的人,那人虽然穿着紫红色的厚实外套,内里却是一团难以抑制的黑潮,那人见到我,开口安慰道:
“放心罗夏小姐,我们无意伤害你,相反,我们正为没能保护好你的安全很抱歉。”
“罗夏也很抱歉,打伤了你们的工作人员。”
那人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正色询问道
“罗夏小姐……你知道是谁伤害你吗?”
“不知道。”
“你在哪里被袭击的?”
“不知道。”
“你当时身边还有谁?”
“不知道。”
我只能摇头,与我而言,那完全是另一个人的经历。
“罗夏小姐,你还记得什么东西。”
“罗夏不知道哦。”
对方彻底没声了,脸上阴晴不定
“这可坏了,我该怎么交代这事啊,谁知道那个死秃驴下手这么黑……”
嘟嘟囔囔一阵之后,那人重新坐直正色道
“罗夏小姐,很抱歉没能保护好你,我们打算将你送去罗曼先生那里,由他来照顾你,希望你可以信任他。我叫达斯特,今后遇到困难除了罗曼还可以来找我。”
罗曼先生?那是个什么样的人?怀着这样的好奇,我随着工作人员一起离开了屋子。
走廊里吹过一阵阴风,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那件染血的单衣,伴随着冷风刺透了单薄的布料,冷气从脚底直窜到天灵盖,慌忙抱住肩膀,把头埋了进去,蹲下身子,蜷缩起来想要减小受风的面积。
前面的人注意到了异常,又折返了回去,
“疏忽了,要先给你穿一件衣服才行。”
工作人员又将我带回了醒来的那间屋子里,给了我一套看起来很轻便的衣服,衣服虽然轻便,但是保暖性很好,也考虑到了防护性的问题,这些衣服在身体的重要位置添加了硬质的内衬,等到我穿戴完毕后,门口已经放了一包行李,是一套同样款式的换洗衣物,睡袋和毛巾等洗漱用品,达斯特先生又递来了一长一短两把刺剑
“随身带好防身武器,下次至少能保护好自己。”
谢过了达斯特先生,坐上了准备好的马车前往他口中“罗曼先生”的住处。
…………
真是疏忽,我深夜的拜访影响了宅邸中主仆二人的休息,老人对我的到来非常惊讶,而屋主——也就是罗曼先生一时间竟楞在了门口,随后他露出了很难受很悲伤的表情,是我的打搅影响到他们的生活了吗?
说明了来意,但请求帮忙作为回报的申请被回绝了,罗曼先生让老管家给我安排好房间,随后头也没回地上了楼。自觉叨扰了他们的我只能听从他们的安排,尽力配合他们的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报答收留我的恩情的事情暂时留到第二天吧。晚上躺在老先生帮忙铺好的床上,翻看着行李中装着的比赛安排,我发现自己竟然要在明天第二轮上场,这可不妙,再不入睡就得顶着黑眼圈参赛,更别提报答两位恩情的事情了。
…………
达斯特先生准备的行李很周到,睡觉用的睡衣枕巾质量很好,日常的洗漱用品卫生用品一应俱全,很有效地帮助自己恢复疲劳和保持状态。梦里都是些和别人厮杀的经历,醒来后就会忘掉大半,唯独一些战斗动作和感悟还留存着。
“天色不早了,要赶快才行。”
老管家已经起床了,正在屋子里忙活着什么,交谈之后得知管家名叫弗兰克
“弗兰克先生,请问我该如何报答你们,两位收留保护了我,我却深夜打扰了您们的休息。”
“在下的答案不知道合不合你的意思,我一生都是侍候别人的,我所能想到的办法只有照顾别人这一条路,注意要用心去做,让别人的能感受到你的心意。”
“我明白了,谢谢你,弗兰克先生。”
“不用谢哈哈,真是个可爱的小女娃,看来在下又要多侍候一个女主人喽。”
关于早饭心中已经有了个想法,现在还是春寒时节,总觉得早上必须要有洋葱羊肉浓汤这样的食物才能够让人舒展开来,直到吃完了早饭,罗曼先生都没有醒来,距离开赛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只能冒犯一下去叫醒他了。
在耳边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又上手推了推他,手下的身体猛然一跳,反倒是惊到了他。他一脸警惕地转过身来,看到我后又露出了那副悲伤的样子,之前的我应该和他有过交集吧,如今再纠结这些事情也没有用,要赶快叫醒他去参加比赛。在告知了马上要开赛的事情后,罗曼很快冷静了下来开始穿衣洗漱,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侍候穿衣洗漱的环节还是留到下次吧。
…………
赛场上的对手匪夷所思地弱小,不知为何,他们的动作总是慢半拍,当我将剑横在他们将会来到的位置上时,他们就会傻傻地撞上去,然后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在赛场中央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观众席各种各样的情绪,有欢喜、有欣赏、有嫉妒、有憎恨……千百种情绪从灵魂中传出,被高空的黑洞的波动震荡,统一地被吸上高空再飞向远方,赛场上的选手也不例外,只是有些人比较空洞,越是空洞的人,在赛场上的表现就越异常。我还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浓烈地恶意不会随着那些情绪飘走,它们来自赛场的阴影中,而是凝聚起来,如同千百支箭矢射向贵宾席的光团上。
“是罗曼先生!不妙啊,这样下去罗曼先生可能会有危险。”
看来必须尽快结束比赛了,那些行为异常的选手已经缠斗在了一起,最高效的方法是用马匹的冲击将他们全部击倒,虽然场上的人心里都传出了这样的渴望,可是当我说出来之后却又都表现出了不愿意的样子,想不明白。
罗曼先生很难理解我执意跟着他的原因,但如果把真相说出来,这些恶意可能就会化成实质,真正地伤害到他,既要让他尽快脱离人群,又不能告诉他事实,两人很快吵了起来。最终在罗曼先生的一再坚持下,并且保证自己只是去和达斯特谈事情,这场争执才以妥协告终,达斯特虽然对我绝对称不上友好,却是这些人里对他恶意最轻的人。
护卫着罗曼先生进入办公楼后,就闲在宿舍区无事可做,顺着本能来到了醒来时那栋宿舍楼一层的道场里,大赛之后大家都很疲惫,也不愿意在道场里消耗体力,整个道场里只有我一个人。
脱下鞋子,换上了训练的服装,感受着脚掌和地板摩擦时冰冷的触感,就会回想起刚苏醒那晚同工作人员的打斗,那种在高度警惕状态下,那种精神和肢体协调统一地感觉让人着迷,尝试着挥动手中的剑,重复着赛场上击倒对手的招式,只要反复重复这一动作,脑海中就会源源不断浮现出各式各样的战斗记忆,动作也会越来越趋于完美。
“这种感觉,会上瘾呢。”
“罗夏小姐,听说你失去记忆了?”
“是位陌生的先生是?”
一个身穿和罗曼先生同样白色制服的男人出现在面前,但是传来的气息截然不同,罗曼先生身上散发着一股纯白温暖的光芒,这个男人身上是冰冷的银灰色,底色中还有许多杂质,就像一块未经打磨的生铁。
“这是……喔哦,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那人对着我端详了一会,就自言自语着走远了,走时一边摆臂一边用手指示意我向下看。
“下面……下面有脏东西。”
无人回答我的自言自语,宿舍区的地下确实隐隐传来一种和罗曼先生性质相反的,极度让人不适的存在,那位陌生的先生是在示意我注意宿舍区地下的脏东西吗?
…………
晚饭时罗曼先生的状态似乎好了很多,已经不会一见到我就悲伤不已了,我的紧张也消解了不少,这下至少不是这栋房子的扫把星了,尽管还是不让我做饭,洗到一半的衣服也被他收走了。
晚饭期间罗曼先生一直在观察这边,时不时抛出一些问题,没想到的是,每次回答他的问题,他的表情都会阴沉几分,因为不知道到底哪里惹他不高兴,只能保持沉默。
这番问答并没有让他满意,罗曼忍不住离开座位向我靠近,和下午那位陌生的先生一样对着我仔细端详,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正当我想开口安慰他时,他猛然伸手按住了我的头顶。
“罗曼先生,这是?”
是惊慌无措的表情,然后变得极度沮丧。
“罗夏……”
“怎么了,罗曼先生?”
“想不想,听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