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先生！大笨蛋！”
“别闹，这紧要关头踹人是什么意思！”
正在莉娅快要走进祭坛的时候，熟悉的气息出现在了身后，转身看见了那个令她心安的身影。转念一想又有些气闷，这个二傻子在这关头再赶过来是几个意思，一起送死？
“我生气！我可记得我们的约定，内容是不要送死和赶来救人，过来一起送人头是想干什么！”
“莉娅小姐这话可是诽谤我了，我对你们可是真心实意的。”
“哪来的偷窥狂，有种出来！”
“长老大人，是我们无能！”
四周传来了吐出蛇信子发出的嘶嘶声，身后的几人哪怕是头痛欲裂，仍不住的在地上磕着头，知道头破血流昏死过去。
“圣骑士和冠军小姐，我可一直都是很看好你们的，信者那个老匹夫害了你们时，我就同你们有了接触。甚至还给你们铸造了盔甲，给你们预留好了席位，只是你们一直不领情而已。”
对于这种话，莉娅向来不齿，连面都不敢露，这个叫长老的东西，看起来比他的对手信者更下作。
“不管你怎么看好我们，我们要做的事情都不会变，等待审判吧，孽物！”
“你们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我实话告诉你们，祭坛核心的火种就是这一切的根源，去取走它，全城的人都能得救。”
蛇一样的家伙的嘲笑没有随着莉娅的挑衅而终止，像是播放一样传达了那家伙的嘲笑，或者还有挽留……
“我们这是要去引爆仪式没错，这人特地冒头出来嘲笑我们一顿，这到底有什么用意？”
莉娅托着下巴陷入沉思，罗曼俯身，从倒在地上的人手中拿过长矛，向高台上的肉块掷了出去。
锵！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长矛滚落下来，矛尖被折断。
“罗曼先生，下次动手前和我说一声……”
“抱歉。”
“到没有责怪您什么，总之这下我们明白了个事，火种没法被外力摧毁，只能暂时顺着他们来了。”
两人走到祭坛上，发现这个地方远比他们想象得要大，那团肉块也不是他们在下面看到的一根肉桩，全貌是这些亵渎的血肉像树根一样深深扎在地下，而上面那个上方的场馆建筑就是枝干，整个宿舍区是树冠，下方看到的肉桩只是他们的入口。
“这可真是壮观。”
莉娅摸了摸外面的触感，没有想象中那样黏腻恶心的触感，而像是一个参天古树的巨大根系。
很难想象血樱教派这些点人，是怎么把这个庞然大物搬进来的，或者说它本来就生长在这里？
这样说着，莉娅叩门，门自己打开了，露出一间密室，屋内的陈设和上方如出一辙。
“罗曼先生，审判庭骑士团有记载深渊教团建立要塞的手段吗？我看他们这好像是通过种树，种出了整个建筑群。”
“也许一些古时候的记录里能见到，但那些文献已经被封存保密了。”
走进了密室中，密室前方封闭，只有入口处放着一个熊熊燃烧的火堆，火堆旁能看到无法烧尽的衣服碎片。
莉娅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投入其中，罗曼也学着这么做，他保留那件写了字的罩袍，试着把它扔到了外面。
直到最后，两人清白地站在了火堆前，前方仍是没有动静，罗曼犹豫了一会，把那件罩袍扔了进去。莉娅也解下了脑后系着的头绳，端详了会上面的花朵装饰，狠了狠心，也将其投入了进入。
“不用舍不得，罩袍没了我回头再去写，但要用同款的头绳来换。”
莉娅看见罗曼依依不舍的样子，不禁出言安慰。
“那说好了。我给你准备笔墨，我给你买一盒，你能多写几件吗？”
罗曼心疼的脸瞬间变成了欣喜，还不客气地讨价还价起来。
“我的圣骑士罗曼先生，您什么时候这么市侩了？”
莉娅没否认，只是没好气地锤了锤他的胳膊。
火堆熄灭，身后的墙壁打开了，一个巨大的铜盆位于房间中央，水流源源不断从中涌出，喷泉一样外溢到四周是半人深的水池里。
莉娅在铜盆前洗了洗手，带着罗曼迈进了水池中，用手舀着铜盆里的水浇在自己的头顶，回头示意罗曼也一起进来这么做。
罗曼看着身前少女白皙的后颈与窈窕的曲线，一捧水浇在头顶，顺着头发流到光滑的脊背上，滴在水池里。深吸了一口气，默默走上前去，走到她的身后。
决赛后的那天晚上，他曾和面前的少女在那个昏暗谷仓中，如此真诚坦然地面对面交换各自的心事。
在那之后一段时间，每当自己回想起那晚面前的莉娅…诱人的样子，发现他对自己发誓保护的人起了不正常的心思，传承戒律的惩戒之火灼烧他的灵魂，惩罚他不端的心思。
当罗曼下决心要给她幸福的时候，这种灼烧感减轻了很多，每次在和莉娅独处的时候，他必须有一些正当的理由，才能免于受到惩罚。比如强行让熬夜的莉娅睡觉，帮助莉娅补充神力等等。
至于为什么他受到的惩罚只是减轻而不是消失，罗曼自己心里清楚。奈何莉娅抱起来攥起来的感觉实在是难以割舍，一来二去，罗曼就对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上了瘾。
“如今我们终于可以坦诚的交谈了。”
罗曼压下了心底的胡思乱想，他觉得此刻必须正视内心的想法。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将来可能就没有机会开口了。
“什么？”
身前的少女颤了颤，没等她有所反应，罗曼向前一步从背后搂住她的脖颈，将她固定在自己胸前。
“谢谢你，一直愿意陪着我走到如今……”
“就，就为了这事？您要不先等等，先把这个步骤进行完？”
莉娅想要打断罗曼的话，她听出罗曼语气有些不一样，这家伙绝对要动真格了。
“我从老先生那知道了你的很多事……”
一个人要上战场前，面对着自己放不下的人，这个人会说什么？很容易就能猜到，如果她放任罗曼说出来，那他们的关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哈哈，可不要嫌弃我哦。”
“不会的，我永远也不会嫌弃你……”
罗曼帮莉娅梳理着湿润的头发，在水流的冲洗下，染上去的暗黄已经褪去，露出了黑色的本体。
“先别说这么肉麻的话了吧…咕，你，你耍赖！”
没等莉娅继续说话，罗曼故技重施，一把把她搂紧，让她的后背紧贴前者的胸膛，顺手捏住她的双脚摩挲起来，瘙痒和羞耻的感觉让莉娅刚想反抗就噤了声
“我爱你莉娅，我会给你幸福，我给你一个家的。等到这一切结束，我们就回去旧都的家族那里办婚礼，我会把你介绍给我审判庭骑士团和教会的同僚，让他们认识你，让他们知道你是多么善良勇敢的女孩。”
“……可以放开了吗？”
“嗯。”
许久之后，莉娅才给出了一个不成样子的回复。
罗曼心里有些沉重，怀里的人没有回答下他的告白。他起身时看见莉娅红透了的耳根和脖颈，想来莉娅既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在他起身前还一直乖乖坐着他怀里，觉得事情不只是莉娅拒绝了他这么简单，心中便舒畅了些。
两人默默地走在水池两头进行受洗仪式。
“真是的，半个脚踏进死地的人了，还说这种话，死都不让人死得痛快。”
听着另一头少女碎碎念地抱怨，罗曼暗自笑了起来。
…………
“准备好了吗？”
“嗯。”
莉娅抓住罗曼伸过来的手，他们一起穿上了仪式的圣衣，那是两块纯白的粗亚麻布和一些金色流苏绑成的短袍，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这一切原本寓意着仪式中的人同吃同穿，亲如手足。在神面前，像羔羊一样纯洁。
仪式的一切准备工作已经结束，面前的墙壁消去，露出其后幽邃的长廊，通向极远处，通向极深处，两人对视了一眼，携手迈进了面前的深渊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