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吗?奉献!

作者:方间子愿 更新时间:2025/7/21 2:21:59 字数:2443

时间在筹备的混乱与我对那身行头的抗拒中溜走。万圣节当晚,旧校舍后的小花园和小径被学生会用彩灯、纸南瓜和飘荡的白布(幽灵)装饰得热闹又寒酸。空气里混合着南瓜派甜香、塑料味和年轻躁动的荷尔蒙。

我们的“幽灵画室”据点,此刻已被黑布蒙窗,光线昏暗。墙上清水遥画的荧光小幽灵和魔法阵幽幽发亮。佐仓调试着他那几盏能变出惨绿、幽紫、死白光的破射灯,光影交错,气氛居然被他整得像模像样。

“呜哇——!效果拔群!”佐金毛怪叫一声,得意洋洋。

我的“刑场”也到了。佐仓像献宝一样抖开那件散发着浓烈历史尘埃和霉味儿的瘟疫医生袍子,还有那个沉甸甸、眼睛部位只有两个小圆孔的鸟嘴面具。

“风间!来吧!拥抱你的命运!”佐仓笑容灿烂。

“兄弟!为了社团!忍一忍!”村井顶着他用发胶和铁丝硬拗出来、怎么看都像天线宝宝的“恶魔角”,用力给我打气(?)。

苍崎只是淡淡一句:“穿上,注意脚下。”

反抗是徒劳的。在两人半推半就的“帮助”下,我再次被塞进了这件又厚又糙、活像麻袋成精的黑色袍子里。布料摩擦皮肤的刺痒感和那股陈年老灰的味道瞬间将我淹没。宽大的下摆直接拖地,袖子长得能扫地。最后,那个视野狭窄得如同生锈潜望镜的鸟嘴面具,重重地扣在了我头上。

世界瞬间昏暗、扭曲,充满灰尘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用吸尘器吃灰。长长的鸟嘴像个累赘的杠杆,压得我脖子酸痛。

“噗——哈哈哈!”佐仓和村井的爆笑如期而至,佐仓的相机“咔嚓”声不绝于耳。

清水遥穿着可爱的黑色小猫连体睡衣,捂嘴偷笑。

苍崎整理着他那身优雅的“死神代理人”西装(黑色风衣+银色骷髅胸针),评价:“尚可。行动务必谨慎。”

我像个被套上枷锁的囚徒,在狭窄扭曲的视野里艰难挪动,内心悲愤咆哮:这哪是观察者?这是移动障碍物!是搞笑艺人!

目光下意识扫过“舞台”边缘。夏目余江依旧穿着深灰色连帽卫衣,抱着画板安静地靠墙站着,离我们热闹的“摊位”有几步距离,像一道沉默的影子。走廊惨白和诡异的光影在她身上交错,深红的眼眸低垂,看不出情绪。当我们准备“开张”时,她只是抱着画板,把身体往墙壁的阴影里又缩了缩。

夜幕降临,万圣夜狂欢正式引爆!

小花园和小径瞬间变成了怪物的嘉年华。简陋的吸血鬼、纸箱机器人、油彩小魔女、发光恶魔角……各种奇装异服在彩灯和南瓜灯的光芒下穿梭笑闹。尖叫、大笑、讨糖声和诡异的电子音乐混成一片欢乐的噪音。

我们僻静的“幽灵画室”角落,靠着佐仓那几盏能把人照成外星生物的射灯和幽幽发亮的荧光图案,竟也吸引了不少胆大的学生围拢。

“幽灵画室!开启!”佐仓戴着发光红恶魔角,拿着不知哪来的扩音喇叭,激情开麦,“见证幽灵的即兴创作!感受魔法的荧光!带走属于你的‘彼岸’纪念品!第一位勇士是谁?!”

在他的吆喝和灯光渲染下,几个兴奋的女生被推上前。清水遥立刻进入角色,戴着黑色猫耳头箍,引导她们到小黑板前用夜光笔涂鸦。荧光痕迹在黑暗中显现,引来阵阵惊喜的尖叫。佐仓疯狂抓拍。村井顶着他的“天线宝宝角”在人群边缘晃悠,时不时吼两嗓子“呜哇——”,或者把惨白灯光突然打到路人脸上制造“惊喜”。

苍崎像个优雅的幕后BOSS,抱着手臂隐在入口阴影里,冷静观察,偶尔微调。

而我?我就是个穿着移动麻袋、戴着窒息头盔、视野只有两个模糊小孔的……人形吉祥物兼扫地机器人(因为下摆真的在扫灰)。苍崎给我的指令是在指定区域“神秘游荡”。

于是,我像个笨拙的黑色企鹅,在“幽灵画室”那块被黑布圈起来的小小舞台边缘,一步一挪地“巡弋”。每一次转身都小心翼翼,生怕上演平地摔。每一次试图“神秘注视”观众,都因视野受限显得像在翻白眼或梦游。面具里闷热潮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历史的味道,我感觉自己快被蒸熟了!

“鸟嘴医生看这边!”

“医生合影吗?你好高(袍子撑的)啊!”

“他走路好像我家扫地机器人卡住了!哈哈!”

“里面的人还活着吗?需要空气吗?”

善意的调侃和笑声闷闷地传进来,佐仓的闪光灯更是时不时给我来个“面部特写”(虽然隔着面具啥也拍不到)。悲愤!憋屈!还有……热!热得要命!

就在我第N次在心里诅咒苍崎和戏剧社,像个被罚站的企鹅在“两米牢笼”里轻微晃动时,透过汗涔涔、有点模糊的小圆孔,我看到了靠在几步外对面墙上的夏目。

她依旧抱着画板,安静得像墙纸的一部分。走廊诡异的光影流泻在她身上——惨白的顶灯,佐仓扫过来的惨绿、幽紫……在她深红的眼眸里变幻,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然而,就在我的目光(隔着鸟嘴面具扭曲的玻璃片)无意中掠过她那双深红眼瞳的刹那——

异变陡生!

我左眼那片模糊视野的边缘,那些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着她的、粘稠压抑的灰色阴影漩涡,毫无预兆地剧烈翻腾起来!如同死水被投入烧红的烙铁!

猛烈的精神冲击让我戴着面具都感觉脑袋“嗡”的一声,身体下意识地绷紧,脚下不稳,一个趔趄撞在了身后的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几乎同时,夏目余江的身体也猛地一颤!她抱着画板的手指瞬间收紧,指关节用力到发白!那双深红的眼瞳,从走廊的喧嚣瞬间聚焦,死死地钉在了我脸上——钉在了那个长长的、弯曲的、在诡异灯光下泛着不祥幽光的鸟嘴面具上!

不再是平静!那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是刻骨的惊惧?是深沉的厌恶?还是……某种被强行撕裂开来的、血淋淋的记忆碎片?

那感觉只持续了电光火石的一瞬!下一秒,她猛地低下头,用卫衣帽子更深地遮住脸,整个人紧紧地贴向身后的墙壁,像要把自己嵌进去!她周围的灰色漩涡疯狂翻涌、收缩,散发出冰冷刺骨的抗拒和……浓得化不开的痛苦!比下午在活动室那次更甚!

是因为这个面具?!还是因为这狭窄压抑的走廊环境?!

我靠着墙,心脏因那剧烈的精神冲击和夏目突如其来的强烈痛苦而狂跳,闷在面具里的呼吸更加困难。万圣节的喧嚣噪音瞬间变得遥远而失真。

就在这混乱的瞬间!

“呀啊——!” 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响起!

一个穿着蓬蓬裙小公主服装、大概五六岁的小女孩,正举着一个巨大的、粉白相间、堆得高高的冰淇淋甜筒,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正在快速融化的“杰作”。

融化的奶油和果酱顺着甜筒边缘滴落,眼看就要流到她的小手上!她大概是太慌张了,下意识地想后退避开那黏糊糊的液体,脚下一滑,小小的身体带着那个巨大的、摇摇欲坠的冰淇淋,直直地朝着紧紧贴在墙上、仿佛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夏目余江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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