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阳光,已带着初夏特有的、恰到好处的暖意,慵懒地透过来禅高中二年级教室那擦拭得不算太干净的玻璃窗,在铺着些许划痕的木制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粉笔末儿的微尘、旧书页散发出的淡淡霉味,令人昏昏欲睡的教室特有的气息。午后的困倦如同无形的薄纱,轻轻笼罩着整个空间。
讲台上,身材娇小得如同初中生的班主任冈峰珠惠老师,正努力踮着脚尖,略显吃力地将一张巨大的、色彩鲜艳得有些夺目的海报往黑板上按压。海报上,是用高饱和度颜料绘制的、仿佛能闻到咸湿海风的图景:碧蓝如洗的天空下,是绵延无尽的金色沙滩,椰林树影婆娑,浪花卷着雪白的泡沫轻吻海岸,几个充满活力的卡通人物正在沙滩上嬉戏。最醒目的,是那几个用立体艺术字精心设计的标题——
【梦幻修学旅行!弦神岛五日四夜阳光之旅!】
“咳咳!”小珠老师终于将海报最后一个翘起的边角用力拍平,转过身来,因为垫脚和用力,圆圆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她扶了扶那副与她脸蛋相比显得过大的圆框眼镜,镜片后那双总是带着点怯生生却又努力做出严肃表情的眼睛,此刻盈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连声音都比平时拔高了好几度,带着一丝微颤:“同、同学们!安静一下!老师要宣布一个超级——超级好的消息!”
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赶着完成最后一点课堂作业或是偷偷打着哈欠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带着好奇与期待,齐刷刷地聚焦在那张仿佛将整个夏天和海洋都搬到了教室里的海报上。站在讲台一侧、靠近窗边,身形挺拔的历史教师陌羽玄一,深邃得仿佛能吸纳光线的眼眸看似平静地扫过全班每一张年轻的面孔,最终,在那张属于时崎狂三的、此刻空荡荡的座位上,不着痕迹地停顿了一瞬。(请假了……在这个时间点?是巧合,还是她预感到了什么,或是……另有安排?)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思忖,掠过他的心头。
“经过学校教务处的精心策划和——嗯——努力争取!”小珠老师挥舞着短短的手臂,试图增强语气,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我们二年级的修学旅行目的地,终于确定啦!”她伸手指向海报,声音充满了感染力,“就是这里——弦神岛!一座位于南方温暖海域、形状像弯弯月牙的、超级美丽的度假岛屿哦!阳光!沙滩!海水浴!还有——还有超级好吃的热带水果和海鲜!大家说,期不期待?!”
“哦哦哦哦——!!!”
短暂的、几乎凝滞的寂静之后,教室里猛地爆发出几乎要掀翻天花板的、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原本被午休和期末复习压得有些萎靡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水滴,炸裂开来!几乎所有的学生都瞬间从座位上弹起,或与同桌激动地拥抱,或兴奋地拍打着桌子,眼睛里闪烁着如同发现宝藏般的光芒,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声音混杂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弦神岛!我表哥去年去过!说那里的沙滩可热闹了!”
“五天四夜!太棒了!可以彻底摆脱数学公式了!”
“不用早起上学了!万岁!”
“听说晚上的沙滩有篝火晚会和烧烤!”
“太好啦!士道!”在这片喧嚣中,夜刀神十香的声音尤为清亮突出。她猛地转过身,紫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眼眸因为极致的喜悦而熠熠生辉,毫不客气地一把抓住旁边五河士道的胳膊,用力摇晃着,几乎要把他从椅子上拽下来,“修学旅行!听起来就超级有趣!我们可以去海边玩吗?可以堆沙堡吗?可以游泳吗?可以吃到很多很多从来没吃过的好吃东西吗?那个‘海鲜’到底是什么?比黄豆粉面包还好吃吗?” 她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射出,每一个音节都洋溢着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快乐。
被她摇晃得有些头晕的士道,脸上露出了无奈又温和的笑容,看着十香因为期待而容光焕发、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的脸庞,心里那点因为照顾精灵日常而产生的疲惫感,似乎也被这热烈的情绪驱散了不少。“嗯,肯定很有趣的。”他耐心地回答,声音温和,“海鲜就是大海里的礼物啦,像鱼、虾、螃蟹、还有各种贝壳……味道很特别,十香你一定会喜欢的。”
坐在士道另一侧,靠窗位置的鸢一折纸,则与周围的兴奋格格不入,仿佛置身于另一个静谧的气场中。她坐姿依旧如同尺量般端正,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那张色彩斑斓的海报,脸上是惯常的、缺乏明显表情波动的淡漠。得益于时崎狂三那逆转时间的“四之弹”的完美治愈,她之前所受的重伤彻底痊愈,不仅身体机能恢复如初,甚至状态比受伤前更加凝练。她没有参与周围的欢呼与讨论,只是默默地将“弦神岛”、“五日四夜”、“集体出行”、“远离天宫市”这几个关键词录入脑海,并立刻开始以AST精英的视角,快速而冷静地评估此次旅行的安全等级、潜在风险点、应急预案可行性等等。对她而言,任何涉及哥哥玄一的活动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极快地瞥向讲台旁那道沉稳的身影,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妹妹的依赖与关切。
作为随行教师之一,玄一静立在讲台旁,深邃的眼眸看似随意地扫过眼前这群因为即将到来的旅行而兴奋不已的学生们,目光在妹妹折纸身上短暂停留,感受到她那无声的询问,他微不可察地对她点了点头,传递出让人心安的讯号。然而,在他眼底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悄然掠过。
(弦神岛……远离天宫市的南方岛屿……集体包机出行……这意味着常规的防护网络和快速反应机制会被拉伸到极限。目前真织回到玄月岛看守情况依旧不稳、需要持续注入“愈光”稳定生命的织夜;浅仓薇正在进行关乎她能否彻底控制体内力量的关键封闭训练,不能打断;凛子伤刚好还要照顾心智尚幼的四糸乃,确保她的安全……玄月岛确实还有其他成员已经拥有骑士的力量但眼下……我能随时调动的、足以应对高烈度冲突的核心战力,几乎都被最终训练测试,监视与指挥、和守护玄月岛安全牵制住了。作为老师,我对整个团队近百名师生的人身安全负有首要责任……)
他微微蹙起眉头。尽管近期局势相对平稳,DEM社也似乎在之前的交锋受挫后暂时蛰伏,但精灵的动向始终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空间震的爆发毫无规律可循,一旦在远离天宫市、拉塔托斯克控制力和支援力量都相对薄弱的海外孤岛上发生意外,或是遭遇DEM社有预谋的突袭,仅凭他一人之力,要同时确保折纸、精灵、士道这三个重点目标,以及整个班级其他普通学生的安全,压力将会呈几何级数增长。这种将重要目标集中暴露在陌生且支援不便环境下的行动,从任何战术角度看,风险系数都极高。
(……但愿只是我多虑了。但无论如何,必须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将目光投向窗外蔚蓝的天空,仿佛要穿透这虚假的宁静,看到那座月牙形岛屿周围可能潜伏的暗流。“只能进一步加强随行监控等级和应急预警响应速度了。希望这次……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修学旅行。”
小珠老师还在讲台上热情洋溢、事无巨细地介绍着行程安排、住宿条件、需要准备的物品清单以及各种“注意事项”,但玄一老师的心思,早已飞到了对潜在风险的全方位评估和数套应急应对预案的推演上。这次的弦神岛之旅,对他而言,注定不会是一场轻松的度假。
……
放学铃声响起,教室里的兴奋劲却丝毫未减。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讨论的话题几乎全都围绕着即将到来的旅行。
“呐呐,士道士道!修学旅行到底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呀?行李箱要多大才够?我需要把所有的黄豆粉面包都带上吗?”十香紧紧跟在士道身边,紫水晶般的眼眸眨巴着,问题一个接一个,脸上洋溢着对新奇体验的无限憧憬。
“嗯……首先要带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啦,”士道耐心地笑着解释,一边整理着自己的书包,“黄豆粉面包带一些在路上吃就好,岛上应该也有卖的,而且我们不是要去吃海鲜嘛?”
“海鲜……士道,海里面会不会有那种像‘海参’一样滑溜溜、很奇怪的东西?它们会不会咬人呀?”十香歪着头,想象着未知的海洋生物,既好奇又有点小小的担心。
“这个嘛……一般来说,只要我们不主动去招惹它们,海里的生物是不会随便咬人的啦……”士道继续好脾气地解答,语气温和。
玄一老师在办公室稍作停留,处理完几份需要签字的文件后,才走向校门。与依旧沉浸在兴奋中、围着士道问个不停的十香,以及始终耐心解答的士道不同,折纸则更自然地走向了兄长玄一。她冰蓝色的眼眸看向他,声音平静,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只有在最亲近的兄长面前才会流露的、细微的询问意味:“哥哥,这次旅行,有什么需要我特别留意的吗?” 她的态度,明显比对士道时要更为直接和亲近,带着对兄长意见的习惯性重视。
玄一看着妹妹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却异常认真的脸,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带着兄长宠溺的笑意,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那么多。这次是学校组织的集体活动,放松一点,和大家一样,玩的开心就好。” 他的语气轻松,带着希望她能从平日那种时刻紧绷的所谓的训练状态中暂时解脱出来的关怀。
折纸微微怔了一下,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诧异,似乎对哥哥这次完全放松、她顺从地点了点头,简短地回应:“嗯,明白了。” 她默默跟在玄一身侧,步伐稳健轻盈,身体状态调整得极佳。相较于和士道、十香同行时那种微妙的、需要刻意保持的距离感,她显然更习惯于待在哥哥身边,享受这份无需多言、自然而然的安心与默契。
走在稍前方的士道和十香对此也习以为常,知道折纸和玄一老师是亲兄妹,关系更为紧密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玄一一边听着前方十香雀跃如小鸟般的声音,一边看似随意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屏幕,动作自然地划动着,如同任何一位在放学后查看工作信息或日程安排的普通教师。然而,他的指尖在触控屏上几次看似不经意的、带有特定轨迹的滑动,便悄然激活了一个伪装成普通日程管理应用的加密界面,向远在万米高空的Fraxinus发送了一连串简洁的预设指令代码。
几乎在指令发出的瞬间,手机传来一次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一条看似普通的、来自“气象厅”的天气预报推送信息显示在屏幕上方。玄一深邃的眼眸快速扫过那条信息,已瞬间将信息中经过巧妙编码的字符和数字序列解码——这正是Fraxinus传回的关于弦神岛的地理坐标、气候特征、历史空间震记录摘要以及初步风险评估。所有信息,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一条再寻常不过的明日天气提示。
(弦神岛,孤悬海外,旅游业为主,空间震记录轻微但非无,DEM活动风险需高度关注……)他心中瞬间完成解读,脸上却不动声色,如同只是确认了一下明天的天气情况,便随手将手机收起。所有的通讯都在无声无息中完成,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远处,那座月牙形的岛屿轮廓仿佛在脑海中愈发清晰,同时也带来了更具体的担忧。
……
万米高空,隐匿于云层之上的Fraxinus舰桥。
收到玄一通过加密信道传来的指令代码后,村雨令音那带着慵懒倦意的声音在安静的舰桥内响起:“弦神岛基础环境数据及安全评估摘要已发送至玄一老师的加密终端。”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转向舰长席上正叼着加倍佳的五河琴里(司令官模式),“另外,玄一老师追加了一条优先级请求:利用我们的资源,彻底调查此次修学旅行随行人员名单中,一位新近聘用、负责影像记录工作的摄影师,或者任何相关的外聘工作人员的详细背景资料。他标注了‘存在疑点’。”
“摄影师?”琴里将口中的棒棒糖从左边换到右边,红色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在这种时候,出现身份不明的人员混进队伍?”
“嗯。”令音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语气肯定,“初步核查反馈,该人员提供的身份信息过于‘完美’,像精心准备的背景板,有几个关键的时间段经历存在模糊地带,经不起深挖。玄一老师的直觉很少出错。需要启动更深层的社会关系网络、出入境记录及可能的显现装置使用痕迹进行交叉比对。”
“批准。动用必要资源,尽快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琴里干脆地点头,小小的身躯散发出司令官的决断力,“绝不能允许有任何潜在威胁靠近士道和十香。需要通知士道注意吗?”
“暂时不必。”令音轻轻摇头,“玄一老师的意思似乎是暗中确认,避免打草惊蛇。在掌握确凿证据前,保持观察是最佳策略。”
“明白了。那就按他说的做。”琴里将目光投向主屏幕上天宫市的实时监控画面,“希望这次,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旅行吧。”
……
几天后,天宫市国际机场,出发大厅。
出发当天,天气好得不像话,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整个候机大厅照得明亮而温暖。来禅高中二年级的学生和几位随行老师聚集在指定的区域,叽叽喳喳的讨论声、行李箱滚轮滑过地面的声音、以及兴奋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青春洋溢的期待感。大家都换上了轻便的旅行装,背着各式各样的背包,拖着大小不一的行李箱。
“哇!士道!快看!好大好大的铁鸟!”十香一下子就被窗外停机坪上那架庞大的客机吸引住了,紫水晶般的眼眸瞪得圆溜溜的,小嘴微张,脸上写满了惊奇与不可思议。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真实的飞机,也是第一次即将亲身体验飞行。
“那是飞机啦,十香。我们待会就要坐着它飞上天了。”士道笑着解释,一边习惯性地帮她检查了一下背包的拉链和挂在行李箱上的行李牌是否绑牢固。
鸢一折纸安静地站在兄长玄一身侧,一身简洁的白色棉质衬衫和合身的浅卡其色休闲裤,搭配着一双便于行走的帆布鞋。她冰蓝色的眼眸看似随意地扫视着周围喧闹的环境,实则冷静地分析着人流、出入口、安全设施等每一个细节,身体处于一种看似放松、实则随时可以爆发的临战状态。得益于彻底的治愈和日常不懈的锻炼,她此刻精神饱满,感知敏锐,足以配合哥哥应对大多数突发状况。
陌羽玄一老师则是换下了平日严肃的西装,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薄款针织衫和一条休闲长裤。作为负责此次旅行安全协调的教师,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正以极高的效率、看似不经意地扫视着整个候机大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张面孔。当他的视线掠过人群中那个穿着摄影师专用马甲、脖子上挂着看起来相当专业的单反相机、正热情地指导几个兴奋的学生摆姿势合影的女摄影师时,他的目光几不可察地多停留了两秒。
那个女人身材高挑匀称,拥有一头极为罕见的、如同皎洁月光织就的银白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利落的马尾。她脸上带着极具亲和力、富有感染力的灿烂笑容,正在熟练地指挥着:“对对!那位同学,表情再自然一点!看镜头!很好!保持住!” 她的一举一动都显得专业而从容,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经验丰富、善于调动气氛的随行摄影师。
但玄一老师那敏锐得超乎常人的目光,却轻易穿透了那副伪装用的平光眼镜,精准地捕捉到了她冰蓝色的眼眸以及那完美无瑕的职业化笑容底下,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属于顶尖战士的锐利审视和冰冷的计算。更重要的是,他携带的微型的感知设备,清晰地捕捉到了那经过刻意压制、却依旧如同微弱电流般萦绕在她周身、逃不过他探测的、独特的显现装置(Realizer)所特有的能量波动。
(艾莲·米拉·梅瑟斯……果然还是来了。DEM社的最强魔术师,竟然不惜屈尊伪装成高中随行摄影师……看来他们对这次可能出现的‘机会’相当重视。)玄一心中冷笑,但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他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却没有立刻采取任何行动。
(现在揭穿她,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迫使她在混乱中采取更极端的行动,将毫无防备的学生们置于更大的危险之中。
DEM社的首要目标大概率是十香或者可能被吸引现身的精灵,在人员密集的公共场合,他们不敢轻易发动大规模攻击。保持暗中监视,掌握她的确切动向,反而能让我们更主动。)玄一迅速做出了判断。
“好了,同学们!准备登机了哦!拿出登机牌,排好队,跟着老师,千万不要走散啦!”小珠老师举着一个小小的、印有学校标志的旗子,用她所能发出的最大声音努力维持着秩序,圆圆的脸蛋因为激动和用力而显得更红了。
学生们在老师的引导下开始排队,兴奋地朝着登机口移动。士道和十香随着人流前进。玄一老师和冈峰珠惠则默契地走在队伍的侧后方,履行着教师的职责。
而那位“艾琳摄影师”,则始终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不断变换角度,抓拍着学生们雀跃、期待的瞬间,她的目光却如悄然掠过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最终总会似有若无地定格在五河士道和夜刀神十香的背影上。她的嘴角,在那无人注意的瞬间,勾起一丝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任务开始。目标持续监视。等待‘精灵’现身或‘骑士’露出破绽的最佳时机。)她心中默念着指令,耐心等待着猎物的疏忽。
巨大的空中客机在跑道上开始缓缓滑行,速度越来越快,最终昂起机首,带着巨大的轰鸣声,毅然冲向了蔚蓝无垠的天空,向着那座漂浮在南方海域的月牙形度假岛屿——弦神岛。
机舱内,十香幸运地分到了靠窗的位置,她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舷窗上,看着下方越来越小、最终被云层覆盖的城市景象,发出阵阵由衷的惊叹。
“士道!快看!房子变得像小积木一样!云彩就在我们脚下!我们在飞哎!”
士道坐在她旁边,笑着耐心解答她每一个关于飞行的问题。鸢一折纸和玄一老师的座位恰好安排在一起,她闭着眼睛,似乎在小憩,但呼吸平稳深长,身体姿态放松却并非全无戒备,显然是在利用这段时间养精蓄锐。
玄一坐在她旁边靠过道的位置,看似在翻阅一本关于弦神岛风土人情的旅行指南,实则隐藏在书页下的手指偶尔会极其轻微地动一下,通过加密骨传导耳机,与远方的Fraxinus保持着低强度的、断断续续的实时数据交换,监控着航班航线周围广阔空域内的任何异常能量波动。
而那位“艾琳摄影师”,则坐在机舱中后部的位置,优雅地翻看着相机里刚刚拍摄的照片,冰蓝色的眼眸偶尔会从屏幕上抬起,状似无意地扫过前方那些因为早起和兴奋而开始显露出倦意、逐渐进入梦乡或安静聊天的学生们,她的目光最终总会如同被磁石吸引般,落在那几个关键目标所在的区域,停留片刻,再缓缓移开。
平静祥和的万米高空之旅之下,危险的暗流已然开始悄然涌动。弦神岛的海风,似乎提前带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带着咸腥与危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