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豪华轿车平稳地行驶在黄昏的天宫市街道上。车内空间宽敞,弥漫着一种清雅而昂贵的香水味,隔音极佳,几乎听不到外界的喧嚣。
五河士织——或者说,精神高度紧绷的五河士道——正端正地坐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双手有些紧张地交叠放在膝头。他(她)的身边,诱宵美九姿态优雅地靠着椅背,银紫色的长发在窗外流转的霓虹灯光下泛着朦胧的光晕。紫水晶般的眼眸正含着温柔的笑意,注视着身旁显得有些拘谨的“少女”。
“不用这么紧张,士织同学。”美九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动听,“只是去我的工作室坐坐,聊聊天而已。那里很安静,没有别人。”
“是、是……谢谢美九小姐邀请。”士织小声回答,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车窗外的街景,试图分散一些注意力。这辆车,这个空间,身边这个人……一切都让他(她)感到一种不真实的重压。尤其是美九落在他(她)身上的目光,那种专注的、带着欣赏与某种奇异满足感的注视,比在音乐教室里更加直接,更加令人坐立不安。
“叫我美九就好。”美九轻笑,“士织同学是特别的,不用那么客气。”
特别的……这个词让士道的心猛地一沉。他(她)勉强扯出一个腼腆的笑容,点了点头。
轿车驶入一片幽静的住宅区,最终停在一栋设计现代、外观低调却不失格调的独栋建筑前。这里并非豪华公寓,更像是经过改造的专业工作室,隐私性极好。
美九带着士织走进屋内。内部空间比想象中更大,装修是简洁的灰白色调,搭配着恰到好处的暖色灯光和随处可见的音乐相关装饰——昂贵的音响设备、摆满乐谱和唱片的书架、墙上挂着抽象的音乐波形图艺术品,以及一间用透明玻璃隔开的专业录音室。
空气中飘散着和车内同款的淡雅香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电子设备待机时的极微弱的臭氧味。
“请坐,士织。”美九指了指客厅中央那组宽敞舒适的白色沙发,自己则走向一旁的水吧,“喝点什么?果汁?花茶?”
“随、随便就好……”士织在沙发边缘轻轻坐下,身体依旧绷得笔直。他(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室内,注意到了几个不太显眼、但位置巧妙地覆盖了整个客厅的微型摄像头。果然,这里也在监控之下。是DEM的人,还是美九自己安排的?
“那就喝点我自配的安神花茶吧,很适合放松。”美九很快端来两个精致的骨瓷杯,在士织对面坐下,双腿优雅地交叠。“这里是我的私人空间,也是我能真正放松下来,思考和创作音乐的地方。”她抿了一口茶,目光柔和地看向士织,“今天在音乐教室听到你的琴声,真的很让我惊喜。那种未经雕琢,却充满真实情感的演奏……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我……我弹得并不好,还有很多不足。”士织低下头,捧着温热的茶杯,指尖传来的热度稍稍缓解了一些紧张。
“技巧可以练习,但‘心’是无法伪装的。”美九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里多了一丝感慨,“士织,你觉得音乐是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士织愣了一下。他(她)沉思片刻,回想起令音提供的资料和自身的感受,轻声回答:“音乐……应该是传递情感,连接心灵的桥梁吧?”
“桥梁……吗。”美九的眼神有些飘远,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对我来说,音乐是‘唯一真实’的东西。在这个充满虚伪、肮脏和谎言的世界里,只有音乐是纯粹的。声音不会欺骗,旋律不会背叛。当我在舞台上歌唱时,台下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的情绪,都会因为我的歌声而改变,被我引导,与我共鸣……那一刻,我才能感受到‘真实’的存在。”
她的语气平静,但话语中透出的偏执与孤独感,让士道的心揪紧了。他(她)抬起头,看向美九。此刻的她,褪去了舞台上的完美光环,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深深的疏离。
“美九小姐……觉得这个世界很虚伪吗?”士织试探着问。
“不是觉得,而是事实。”美九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与她在公众面前的甜美截然不同,“尤其是男性。嘴上说着赞美的话,眼睛里却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欲望和算计。靠近你只是为了利益,为了满足他们肮脏的幻想。这个社会,就是用谎言和虚伪构建起来的牢笼。而女性……很多时候也不得不戴上假面,在其中挣扎。”
她的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憎恶,尤其是提到男性时,紫水晶般的眼眸中甚至闪过一丝寒光。士道感到一阵寒意窜上脊背,喉咙发干。他(她)此刻的“女性”身份,就像一层薄冰,站在憎恨的火焰旁。
“但是……也有真诚的人存在吧?”士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希望,而不是辩解,“比如真心喜欢美九小姐音乐的人,比如……努力想用音乐传递美好情感的人。”
美九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士织脸上,冰冷的弧度渐渐软化,变回温柔的微笑:“是啊,比如士织你。你就是不同的。你的眼睛很干净,你的琴声也很干净。在你身上,我闻不到那些令人作呕的虚伪气味。”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士织放在膝上的手,“能遇到你,真的很好。”
微凉细腻的触感传来,士道却感觉像被烫到一样,差点缩回手。他(她)强忍着,回以一个羞涩的微笑,心跳如擂鼓。欺骗的罪恶感再次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她)淹没。
“士织,明天的演唱会……”美九没有松开手,反而握紧了些,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我想邀请你,作为我的‘特别嘉宾’上台。”
“诶?!”士织真的被惊到了,眼睛瞪大,“我、我?上台?和、和美九小姐一起?不行的!我做不到!我只会弹一点钢琴,而且……”而且我根本不是真正的女孩子,在那么多人面前,在DEM可能动过手脚的舞台上,万一露馅……
“你可以的。”美九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温柔的强势,“只是合唱一小段,很简单。我会教你。而且……”她顿了顿,笑容加深,“我想让所有人都看到,我找到了多么棒的‘伙伴’。纯洁的,美好的,能理解我的音乐的伙伴。这将是我最完美的一场演出。”
伙伴……士织的心沉了下去。美九渴望的“纯洁伙伴”,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上。他(她)张了张嘴,想拒绝,但耳中传来琴里冷静到近乎无情的声音:“答应她,士道。这是加深联系、获取信任的绝佳机会。我们会给你最全面的支持。”
支持?在成千上万人面前,在DEM的监视下,扮演“少女”与厌恶男性的精灵合唱?这简直是疯狂!
但……如果拒绝,之前的努力可能白费,美九刚刚打开的心扉可能会重新关闭,甚至因为“被拒绝”而受伤、怀疑。
士织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湛蓝色的眼眸中带着怯懦却努力坚定的光:“我……我很害怕。但是,如果美九小姐觉得我可以的话……我、我愿意试试。”
“太好了!”美九脸上绽放出真心喜悦的笑容,那笑容比舞台上的任何一次都要明亮。她松开手,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烫金信封,递给士织:“这是明天演唱会的VIP门票,最前排的位置。还有这个,”她又拿出一张特殊的通行证,“这是后台通行证。放学后直接来后台找我,我带你熟悉场地,我们再练习一下合唱的部分。”
士织接过还带着美九体温的信封和通行证,感觉手中之物重若千钧。“谢、谢谢美九小姐……不,美九。”
“嗯。”美九满意地点头,看了眼墙上的艺术挂钟,“时间不早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见,我可爱的‘特别嘉宾’。”
“明、明天见……”
回程的车上,士织 靠在车窗边,望着外面飞速后退的夜景,心中一片混乱。美九倾诉时的孤独与偏执,赠票邀请时的喜悦与期待,还有那紧握的手,温柔的注视……这一切都真实地刺痛着他。他骗了她,用一个她最渴望的幻影,接近了她最脆弱的心防。
“对不起,美九……”他(她)在心中无声地说,握紧了手中的信封。但这份愧疚,必须转化为行动。他必须拯救她,将她从那份扭曲的憎恶和孤独中拉出来,让她看到,这个世界并非只有虚伪和肮脏,也有真实的温暖和善意。
即使用最糟糕的方式开始,也要走向最好的结局。
佛拉克西纳斯,舰桥。
主屏幕上分割成数个画面,有从士织隐藏摄像头传回的模糊影像(在美九工作室内有信号干扰),有对美九情绪和灵波的实时分析数据图,还有对明天演唱会场地的最新扫描报告。
五河琴里站在指挥席前,嘴里紧紧咬着已经换到第三根的加倍佳棒棒糖,鲜红的眼眸死死盯着屏幕上那条代表“美九对士织(士道)好感度”的曲线——那条曲线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攀升,已经突破了预设的“安全阈值”,并且还在上涨。
“好感度87%……信任指数突破A级……对‘士织’的独占欲和依赖倾向显著上升……” 干本推了推眼镜,声音有些干涩,“司令,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进展要快得多。按照这个速度,在明天演唱会高潮互动环节,目标对士道……不,对‘士织’的情感投入可能会达到一个危险的高度。任何微小的纰漏,都可能引发灾难性的反噬。”
“我知道!”琴里烦躁地打断,将嘴里的棒棒糖咬得咯吱作响。她怎么会看不出来?美九对“士织”的好感,建立在她对“纯洁完美女性伙伴”的幻想上,就像精致的琉璃器皿,美丽却极度脆弱。一旦“士织”的真实身份暴露,那瞬间的破碎和随之而来的被背叛的狂怒,足以让美九彻底失控,甚至可能直接引发反转。
压力如同实质的巨石压在心头。让哥哥去执行这样危险的任务,将他置于如此脆弱的谎言悬崖边,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而作为决策者和妹妹,她只能在这里看着,分析着,承担着可能失败的后果。
“琴里。”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按在了她的肩膀上。村雨令音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怀里依旧抱着那个破旧的玩偶,总是带着倦容的脸上此刻是一片沉静的温和。“士道他,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努力,还要坚强。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风险。我们能做的,就是相信他,并为他做好万全的准备。”
令音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琴里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一些,但眉头依然紧锁。
“准备……DEM那边肯定也有他们的‘准备’。”琴里看向屏幕上演唱会场的3D结构图,几个被标红的区域闪烁着不祥的光,“艾伦·米拉·马瑟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DEM……他们到底想在那场演唱会上得到什么?”
“无论他们想得到什么,”令音平静地说,“我们都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玄一先生那边已经调派了增援,真织和巧巧应该已经抵达了。我们这边,所有应急预案都已就绪。剩下的,就是相信士道,以及……”她顿了顿,“相信‘理解’的力量。那是士道独有的,能够打破心之壁垒的钥匙,哪怕开始的锁孔有些歪斜。”
琴里沉默了片刻,重重呼出一口气,将嘴里咬扁的棒棒糖棍子吐进旁边的垃圾桶。
“你说得对,令音。现在慌也没用。”她重新挺直脊背,鲜红的眼眸中恢复锐利,“神无月!能量护盾最大强度待机!所有追踪单元锁定士道和十香!分析部门给我盯死DEM可能的一切异动!明天晚上,我们要打的是一场硬仗,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是!司令!”舰桥内响起整齐的回应。
琴里将目光投向主屏幕上士织(士道)正在下车、走向公寓的模糊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哥哥,一定要平安无事。
与此同时,天宫市精灵公寓。
门铃响起,紧接着是钥匙转动的声音。门开了,拎着简单行李的城户真织和乾巧巧走了进来。
“我们回来了,凛子姐,四糸乃。”真织对屋内说道,声音温和沉稳。
“真织姐姐!”正坐在沙发上看绘本的四糸乃立刻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亮了起来,小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她左手的四糸奈 也活泼地晃动:“呀吼!是真织小姐好久不见!有没有带好吃的慰劳品呀?”
随后四糸奈看到了真织身后的乾巧巧“哦呀,这位小姐是?”
“差点忘记介绍了”真织放下手上的行李,带乾巧巧到正中央“这位是乾巧巧,也是负责照顾四糸乃和保护其他精灵的哦”
“真织,巧巧,来得挺快嘛。”天道凛子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汤勺,黑色的短发有些随意地翘着,琥珀色的眼眸带着笑意,“没想到这次玄一把你们两个都叫来了,看来是觉得明天晚上真要出大事?”
“凛子姐。”巧巧爽朗地笑着打招呼,将行李放下,“看情况是了。玄一哥特意联络,让我们提前过来待命。四糸乃,四糸奈、请多指教哦”她走过去,轻轻揉了揉四糸乃的头发。同属玄月铁骑,巧巧早就听说了四糸乃的事,所以很喜欢四糸乃这个安静乖巧的小妹妹,而凛子则像是她们之中比较活泼、爱照顾人的姐姐。
“请,请多指教...”四糸乃小声说,脸颊微红,显然也很喜欢这两位熟悉的姐姐。
“玄一哥很担心明天的演唱会。”真织走进客厅,表情认真了些,“DEM的动作不寻常,那个精灵‘歌姬’的状态也极不稳定。他担心那里可能会成为大规模冲突的爆发点。让我们来这里,一是方便集结,二是万一城里有事,这里也需要人守着。”她看向凛子,“凛子姐,四糸乃,这两天尽量别出门。如果感觉到任何异常,立刻联系我们或者玄一先生。”
“知道啦,知道啦。”凛子摆摆手,但眼神也严肃起来,“玄一那家伙,就是爱操心。不过……既然他把你们都调来了,说明事情可能比我想的还麻烦。”她身上隐隐有细小的电火花噼啪一闪,“放心吧,这里交给我们守着,没问题的。四糸乃现在也很可靠了哦。”
“嗯!”四糸乃用力点头,小手握拳,“我、我也会帮忙的!”
“那就拜托你们了。”巧巧笑着说,随即也看向窗外,远处体育馆的轮廓在夜色中清晰可见,“演唱会啊……希望明天能平静地结束吧。不过,看这阵仗,悬。”
“尽人事,听天命。但我们的‘人事’,就是做好一切准备。”真织走到窗边,目光沉静。她经历过许多战斗,深知越是盛大的舞台,背后隐藏的杀机往往越深。得知玄一甚至提前准备了“广域静默力场”的组件,这已远超常规任务的戒备等级。他的不安,也通过这次高规格的调动,清晰地传递给了她们。
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电视里传来的轻微卡通声。三位同属玄月铁骑、彼此熟稔的少女,此刻都感受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明天的演唱会,或许将是一场硬仗的开始。
同一时间,天宫市中央商业区,玄月集团日本分部顶层。
月华结束了与欧洲分部负责人的加密通讯,向后靠在宽大的总裁椅上,揉了揉眉心。屏幕上的数据流停止,最后定格在一份标注着“DEM异常采购清单(赫尔海姆相关疑似项)”的文件摘要上。
她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烫着自然的微卷,发尾触及后颈,衬出优美而有力的颈部线条。剪裁合体的深灰色女士西装,一丝不苟的妆容,以及那双锐利深邃的眼眸,无不彰显着她作为庞大商业帝国掌舵者的干练与沉稳。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位年轻的女总裁,还有另一重身份——玄月铁骑。
玄月集团,明面上是业务遍布全球的跨国巨头,暗地里则是“玄月铁骑”最重要的资金、情报和后勤支柱,以及那些不便于骑士直接出面的隐秘行动的掩护与执行者。而月华,就是这座庞大冰山浮在水面之上的那一角,也是最坚实的那部分基座。
她起身,走到酒柜旁为自己倒了小半杯威士忌,没有加冰,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璀璨的城市夜景,目光却仿佛穿透灯火,落在了城市某处。
“演唱会……DEM……”她 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她的情报网络和那些潜藏在阴影中的“黑影卫兵”(由玄月集团秘密研发的AI自律战斗单位)最近捕捉到了太多不寻常的信号。DEM对“赫尔海姆”相关禁忌技术的探寻正在加速,而明天那场聚集了数万人的演唱会,无疑是最佳的“实验场”和“催化剂”。
玄一肯定也察觉到了。否则不会把真织和巧巧都提前调过来,甚至动用了静默力场组件。但是……
月华 微微蹙眉,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带来一丝灼热感。为什么玄一还不联系她?是觉得还没到需要动用她这张牌的时候?还是他觉得,这次的麻烦,他和真织、巧巧他们就能应付?
她 转身,走到办公桌旁,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划过,触发了某个隐藏的感应装置。侧面的墙壁无声滑开,露出一个嵌入式的保险柜。多重生物识别验证通过后,柜门打开。
里面没有文件或珠宝,只静静陈列着几样东西:一个以银、黑两色为主色调、造型充满科技感的腰带型驱动器——战极驱动器;数枚散发着微光的奇异锁种“定锁种子”;以及一个造型简约、屏幕漆黑的特殊通讯器。
她的指尖抚过驱动器冰凉的表面,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与寻常科技截然不同的力量波动。这是她的“剑”,是她与玄一、与那个超越常人理解的世界并肩作战的证明。
“赫尔海姆...”月华 的眼神冷了下来。如果DEM真的试图在这个世界打开通往“海姆冥界”的大门,或者利用那份侵蚀性的力量,那将是远比精灵显现或空间震更可怕的灾难。那不仅关乎这座城市,更关乎整个世界的稳定。
她拿起那个特殊通讯器,屏幕亮起,显示出与玄一的专用加密信道,状态是“静默待机”。
玄一还没有呼叫她。但作为最早跟随他离开玄月岛、在外为他打下这片基业的同伴,她太了解他了。玄一习惯独自承担,习惯将最危险的部分留给自己,习惯在最后一刻才动用所有的底牌。这份体贴,有时却让她感到无奈。
“你啊……”月华 看着通讯器,低声叹息,那总是沉稳冷静的脸上,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极淡的、只有面对极少数人时才会有的关切与无奈。
但她不会擅自行动,打乱玄一的部署。这是信任,也是默契。她所能做的,就是让她的黑影卫兵更加密切地监控DEM相关设施和人员动向,让她的情报网络全力运转,让玄月集团的资源随时待命,以及……让自己保持在最佳状态。
她将通讯器放回原处,关上了保险柜。墙壁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
走回办公桌后坐下,月华 重新将目光投向电脑屏幕上那份关于DEM的文件,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既然玄一还未召唤,那她就继续在阴影中,为他铺平道路,扫清障碍,准备好他可能需要的一切。
“需要我的时候,一定要联系我啊,玄一。就像那时候我们需要你一样...”她 在心中默念,随即收敛了所有情绪,重新投入到了庞大商业帝国的日常运营与那看不见的战线的布防之中。
夜色深沉,城市在喧嚣与宁静中交替。而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在舞台的台前与幕后,不同立场、怀揣不同目的的人们,都已为明晚那场注定不会平静的“盛会”,落下了自己的棋子,绷紧了自己的弦。
虚伪的共鸣已然奏响序曲,而真实的风暴,正在这渐强的弦音之下,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