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毁灭的序曲
“力量……”
“给我……力量！！！”
沙哑的低吼在喉咙中翻滚，Decade（玄一）那伸向驱动器的右手，被自体内奔涌而出的、粘稠而冰冷的漆黑能量彻底包裹。这能量并非来自外界，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破碎的裂隙，带着记忆的痛楚与无尽的戾气，不受控制地喷发。
然而，就在他即将被这股纯粹的黑暗吞噬，遵循着那诱惑的低语，准备拥抱那“无需交换”的毁灭时，他那痉挛般的左手，无意识、却异常精准地，划过了腰间Decade卡盒的表面。
卡盒传来一阵异常的灼热与脉动，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在呼应着他沸腾的黑暗与绝望。不是引导，更像是一种同频的共鸣，一种对“破坏”与“终结”的致命吸引。
指尖没有触碰任何一张熟悉的骑士卡片，而是仿佛被卡盒本身引导着，穿透了一层无形的隔膜，探入了卡盒内部某个他从未感知、甚至不该存在的“夹层”。
那里，静卧着一张卡。
卡片还是decade的样式，只不过额头的水晶已经从黄色变为了紫色。仅仅存在于感知中，就散发出一种狂乱、危险、充满毁灭冲动的气息。
这绝不属于常规的Decade卡组。
当玄一那被黑暗侵蚀的指尖，触碰到这张异质卡片的瞬间——
“滋啦——嗡！！！！！”
腰间那灰白色的Decade驱动器，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高亢、尖锐、充满杂音与扭曲颤音的咆哮！仿佛精密的仪器被注入了狂暴的异种能量，即将过载崩毁！驱动器的颜色，以触碰点为中心，迅速从灰白被浸染、覆盖成了品红色，但充满了危险气息！而驱动器表面，原本镌刻的九个假面骑士标志旁，如同被无形的刻刀飞速雕刻般，浮现出另外九个骑士标志，总数达到了十八个！它们环绕着驱动器，仿佛组成了一个躁动不安的毁灭圆环。
玄一那被猩红怒意与无尽悲痛充斥的脑海，在卡片冰冷触感传来的刹那，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死水，猛地炸开一片空白，随即又被更加混乱、狂躁的碎片填满。他看着卡片上额头有紫色水晶的decade，“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那股与他此刻心境完美契合、甚至更加极端、更加不计后果的毁灭欲望。
Decade 激情形态（Decade Violent Emotion）。
抗拒？不，此刻的他，心中只有无尽的痛与怒，只有对眼前一切的憎恶，只有想要将一切撕碎的冲动！这力量，来得正好！
“呃啊啊啊——！！！！”
最后一丝名为“克制”的弦，彻底崩断。他不再思考后果，不再顾忌代价，任由黑暗的洪流与卡片中狂躁的力量将他吞没。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这张散发着不祥紫色光晕的卡片，狠狠地、几乎要将驱动器插槽捅穿般，插入了腰间那已变为品红色、刻满十八个个躁动标志的驱动器中央！
“咔嚓！”
驱动器发出一声清脆又诡异的咬合声。
“Kamen Ride……（假面驾驭……）”
驱动器的音效，还是那个激昂的音效...但它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Decade……（帝骑……）”
“轰——！！！”
漆黑、暗红、品红，三色交织的、充满狂暴气息的能量光柱，从驱动器中冲天而起！这光柱不再稳定，而是剧烈地扭曲、膨胀、收缩，如同拥有生命的心脏在疯狂搏动，释放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与精神压迫！天空仿佛被撕开一道伤口，露出了其后躁动的异色光芒。
光柱中，Decade的形态发生了微妙却又本质的变化。
他全身的铠甲，依旧是那标志性的品红色，但此刻的品红，色泽更加深邃、暗沉，仿佛凝固的血液，透着一股冰冷的不祥。铠甲的造型“并”未出现夸张的改变、额外的纹路或厚重的附加装甲，乍看之下与基础形态相差无几，但整体线条却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锐利、紧绷与危险感，仿佛一把出鞘即要饮血的妖刀。
然而，最显著的变化，在于头部。他额前那枚标志性的黄色菱形水晶，此刻已被彻底替换，化为了一颗不断闪烁着妖异、危险、仿佛拥有生命般律动光芒的紫色棱晶！这紫光与他复眼中燃烧的暴虐猩红交织在一起，让他整个头盔散发出一种邪异、疯狂、令人不敢直视的气场。
而他腰间的驱动器，已彻底变为品红色，表面那十八个躁动不安的骑士标志，在变身后并未隐去，反而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仿佛随时能从中抽出远超常规的力量。他手中的卡盒剑，依旧是原本的形态，但剑身隐约流动着一层紫黑色的危险光晕，剑鸣声也变得更加低沉、尖锐，仿佛渴望着破坏。
假面骑士Decade，激情形态（Violent Emotion），于此，降临！
没有惊天动地的怒吼，没有宣泄式的咆哮。变身后的Decade（激情形态）只是静静地悬浮在空中，微微低着头，仿佛在适应这全新的、充满了毁灭冲动与无边力量的身体。但那无声的压迫感，却比任何嘶吼都更加令人窒息。一股冰冷、暴戾、纯粹为破坏而生的危险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体育馆内残存的紫色灵能，仿佛遇到了天敌，畏惧地退散、消融。连美九那高亢的歌声，似乎都在这气息的压制下，出现了细微的、不稳定的波动。
他那双燃烧着猩红光芒的复眼，缓缓转动，首先锁定了下方那台刚刚完成自杀式攻击、冒着黑烟与电火花、正无力坠向地面的金色残骸——Ai操控的Kaixa。尽管它已彻底失去战斗力，但那份攻击的意志，那份导致折纸重伤倒下的“因”，如同最刺眼的标记，牢牢吸引了他的“目光”。
没有言语，没有宣告。他甚至没有抽出任何卡片，也没有挥动卡盒剑。
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握拳，然后，向着Kaixa残骸坠落的方向， 隔着近百米的距离， 漫不经心地，凌空挥出了一拳。
动作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驱赶一只恼人的飞虫。
然而——
“嘭——！！！！”
Kaixa残骸所在的那片空间，猛然向内凹陷、压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大的拳头狠狠砸中！那台银灰色的铠甲残骸，连一声爆炸都未能发出，就在那股纯粹、蛮横、不讲道理的念动力（或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碾压下，被硬生生凌空捏成了一团混合着金属碎片与能量残渣的、不到一立方米大小的不规则球体！然后，这团废铁如同被丢弃的垃圾，无力地坠落在下方的废墟中，再无任何声息。
远程连接中，正与艾伦一同撤离的洁西卡·贝莉，身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苍白，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Kaixa铠甲被彻底摧毁带来的反噬，以及刚才那一击中蕴含的、冰冷纯粹的毁灭意志，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空中，Decade（激情形态）缓缓收回了拳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那燃烧着猩红光芒的复眼，再次转动，冰冷地扫过下方整个战场。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无论是仍在与黑影卫兵缠斗的莱欧骑兵、邦德斯基，还是那些眼中泛紫、嘶吼着试图重新集结的被控民众，亦或是刚刚从真织、巧巧那边解脱出来、正将冰冷目光重新投向斩月（月华）以及其他方向的凛子（Kabuto）、真那（Delta）、琴里、四糸乃…… 所有还在“活动”、还在散发着“敌意”或“妨碍”气息的存在，都清晰地映入了那猩红的复眼之中。
烦。碍事。噪音。
一个简单的念头，驱动了他的行动。
他没有俯冲，没有使用华丽的招式，甚至没有多看那些具体的敌人一眼。他只是缓缓地、以一种近乎优雅却充满致命威胁的姿态，抬起了右脚。
然后，向着下方那一片混乱的战场中心，虚空，踏下了一步。
“Final AttackRide……（最终攻击驾驭……）”
驱动器发出了冰冷而磁性的宣告，那十八个骑士标志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能量疯狂涌向他的右足。
“De…cade。（帝…骑。）”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他踏下的那只脚，靴底轻轻触及了下方数十米处的虚空——并非地面，只是空气。
“咚——————————！！！！！！！”
一声低沉、浑厚、仿佛来自大地最深处心脏跳动的巨响，猛地从地底深处传来！整个体育馆，不，是整个街区的地面，都剧烈地、如同波浪般起伏、震动了一下！但这震动并非毁灭性的，更像是一种能量的“脉动”，一种宣告。
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嗡——！！！”
无数道相对柔和、但蕴含着惊人束缚与压制力量的品红色、暗红与漆黑交织的能量涟漪，如同倒卷的潮水，以Decade踏下的点为中心，呈环形向四面八方、向地底深处急速扩散、渗透！这些能量并未直接攻击地面上的任何目标，而是精准地、如同拥有意识般，避开了所有人类（无论是否被控制）、避开了骑士、避开了精灵，甚至避开了那些残存的建筑结构，如同无形的绳索，瞬间缠上了战场上每一个非人类的、散发着“非生命”或“强烈敌意能量”的单位！
那些正在冲锋、射击的莱欧骑兵、邦德斯基，甚至是黑刃卫兵身体骤然僵直，身上亮起密密麻麻的品红色能量纹路，然后，在下一瞬间，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无声无息地、彻底分解、汽化，化作最基础的光粒子，消散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丝毫残骸与爆炸。
而战场上的人类——无论是那些眼中泛紫、陷入狂热的被控民众，还是重伤倒地、失去意识的真织、巧巧、龙娥、兔，亦或是正在勉力支撑的斩月（月华），以及正准备发动攻击的凛子、真那、琴里、四糸乃——在能量涟漪扫过他们身体时，只是感到一股强烈的、但并 不 致命 的冲击与麻痹感席卷全身！
“呃！”“啊！”“呜……”
惊呼与闷哼声接连响起。
那些被控的民众，眼中的紫色光晕如同断电般瞬间熄灭，狂热的嘶吼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茫然与极度的疲惫，随即如同被割倒的稻草，成片成片地软倒在地，陷入了深度的昏迷。控制，被强行解除了。
斩月（月华）只觉得一股沉重但柔和的冲击撞在胜哄盾牌上，将她推得向后滑退数米，胸口气血一阵翻涌，但并未受到新的伤害。她惊愕地看着周围瞬间“干净”了许多的战场，看着那些消失的机械单位和昏迷的民众，心中震撼无以复加。玄一……他精准地分辨了敌我？不，这更像是某种无差别的“清扫”程序，但奇妙地避开了所有生命体？
凛子、真那、琴里、四糸乃的感受更为直接。她们在能量涟漪触及的瞬间，体内的力量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庞大的力量强行“摁”了回去！无论是灵装、骑士系统还是体内的灵力，都出现了短暂的、强烈的凝滞与紊乱！试图发动的攻击被强行中断，身体不受控制地僵直，然后被紧随其后的、更加柔和的冲击波轻轻推倒在地。虽然意识清醒，但全身酸软麻痹，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高强度的能量洗礼，暂时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空中的一切。她们眼中的紫色，也在能量冲击下迅速褪去，露出了原本的瞳色，眼神中充满了惊疑、茫然，以及对自身刚才所为的后怕。
整个体育馆主场馆区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进行了一次精准的外科手术式“清理”。所有非人类的战斗单位（DEM机械、黑影卫兵）被彻底抹除；所有被控制的人类被强制解除控制并昏迷；所有拥有力量的个体（骑士、精灵）被暂时压制、失去行动能力。
大地吸收了那毁灭能量迸发的绝大部分威力，只将恰到好处的冲击与压制力传递到地面。场馆虽然依旧残破，但并未遭到进一步的、毁灭性的结构破坏。除了之前战斗留下的痕迹，以及无数昏迷倒地的人群，战场竟显出几分诡异的、暴风雨后的“宁静”。
所有的战斗声音，所有的嘶吼，所有的炮火，都在这一波奇异的能量脉动中，戛然而止。
还“自由”站着的，除了那个悬浮在空中、额头紫晶闪烁的品红身影，就只剩下高空中那个目瞪口呆的歌姬了。
而高空中，美九已经完全呆住了。她眼睁睁看着下方自己控制的“大军”在短短几秒内烟消云散，看着那些强大的“棋子”被轻易放倒，看着那个散发危险气息的身影仅仅是“踩了一脚”，就彻底改变了整个战场的格局……
她脸上的冰冷与漠然早已被巨大的惊愕与难以置信取代，紫水晶般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出那个步步紧逼的品红身影，以及他额头上那枚令她灵魂都感到不安的紫色水晶。她的歌声，在能量脉动的那一刻就彻底中断了。喉咙发干，心脏狂跳。体内原本澎湃的、仿佛无所不能的灵能，此刻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滞涩与……虚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压制着它的流动。这个“Decade”……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力量……这精准到可怕、又充满了绝对掌控力的力量……是什么？！
Decade（激情形态）对下方瞬间“净化”的战场，对那些昏迷或动弹不得的人们， 没有丝毫关注。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只牢牢锁定在美九一人身上。
他缓缓地，从空中降下。并非落向地面，而是踏在虚空，如同行走在无形的阶梯，一步，一步，朝着美九的方向，不疾不徐地走去。步伐平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绝望的压迫感。仿佛他每一步落下，都在收紧套在美九脖颈上的绞索。
他手中的卡盒剑自然垂在身侧，剑尖滴落着尚未散尽的紫黑色能量光屑。额头的紫色水晶有节奏地明灭着，与他猩红的复眼一同，如同最精准的捕食者，死死锁定着他的猎物。
下方，斩月挣扎着想抬头，想呼喊，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身体被那股残留的压制力牢牢禁锢在地。其他被波及的众人，更是意识清醒却动弹不得，只能以目光追随着空中那两道身影。
整个化为废墟的场馆上空，仿佛形成了一个独特的、被肃清后的“舞台”。舞台上，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额头闪烁着妖异紫晶、步步紧逼的危险骑士。
一个，是眼中首次流露出清晰恐惧、下意识微微后退的歌姬。
Decade（激情形态）在距离美九不足二十米处，停了下来。这个距离，对于他们而言，已是绝杀之距。
他缓缓抬起了手中的卡盒剑，剑尖，平稳地、没有丝毫颤抖地，指向了美九的眉心。
没有言语。没有怒吼。甚至没有额外的杀气宣泄。
但那份纯粹到极致的毁灭意图，那紫色水晶中倒映出的、仿佛要将她存在本身都彻底抹去的冰冷光芒，比任何威胁的言语都更加令人胆寒。
美九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凝滞了。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周身的紫色灵能，在那剑尖的指向下，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正在飞速消融、退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