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上,尘埃尚未落定。熊子(五代熊子)强忍着身体因过度消耗和硬抗Decade激情形态攻击带来的剧痛,艰难地从跪坐的姿态挣扎着站起身。她浅棕色的眼眸首先急切地扫过四周,看到月华(吴岛月华)正紧紧抱着昏迷的玄一,两人虽然都狼狈不堪,但气息尚存,月华还对她微微点头示意暂无性命之忧。
但她的目光随即落在了不远处,那个倒在血泊之中、银白色的AST显现装置战术服已被鲜血浸透大半、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少女身上——鸢一折纸。
之前Kaixa那阴险的偷袭,精准地贯穿了她的侧腹。虽然没有伤及绝对的要害,但失血过多和能量冲击带来的内脏损伤,已然让这个坚强的女孩濒临死亡的边缘。必须立刻施救!
熊子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拖着重伤疲惫的身躯,踉跄着快步走到折纸身边,单膝跪地。她没有像之前战斗那样动用任何骑士力量,而是迅速从自己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印有玄月岛徽记的战术腰包中,取出了两支仅有手指粗细、装着淡金色半透明液体的密封金属注射器——愈光,玄月岛生物科技部门研发的最高等级急救药物,能够高效止血、强力镇痛、并激发人体潜能加速组织再生,对能量伤害也有不错的抑制效果,极其珍贵。这是玄月铁骑的标准高级急救装备之一。
“坚持住,折纸。” 熊子低声说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果断。她利落地撕开注射器的保护套,找到折纸颈侧相对完好的静脉,毫不犹豫地将两支愈光全部推注了进去。
“嗯……” 昏迷中的折纸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痛哼,眉头紧蹙。但几乎是注射完成的瞬间,那触目惊心的侧腹伤口处,肉眼可见地停止了出血。折纸惨白如纸的脸上,也迅速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原本微不可察的呼吸,变得明显、平稳了许多。虽然不可能瞬间治愈如此重伤,但愈光的强效作用,成功将她从死亡的边缘硬生生拉了回来,稳住了生命体征。
熊子仔细观察着折纸的反应,确认愈光起效,伤口不再恶化,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额头上已满是细密的冷汗。她自己的身体也在刚才的战斗中承受了巨大的负荷,此刻放松下来,一阵阵虚脱感和疼痛不断袭来。她将用空的注射器小心收回腰包,又取出一小瓶喷雾状的消毒止血剂,简单处理了一下折纸伤口外部,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地盖在折纸身上,为她保留体温。
做完这一切,她才缓缓直起身,目光再次投向那个从高空转移到地面、也不再歌唱、只是怔怔望着前方一切的银发身影——诱宵美九。
美九此刻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最初的疯狂、憎恨与掌控一切的冰冷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茫然、混乱,以及……一丝清晰可见的、尚未完全褪去的恐惧。尤其是当她的目光,与刚刚抬头看向她的熊子那平静中带着疲惫与审视的眼神接触时,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与人对视。但奇怪的是,她内心深处,似乎又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告诉她:已经没事了……那个可怕的人(玄一)……不会再攻击了……
熊子静静地看了美九几秒钟,似乎看穿了她内心的挣扎与恐惧。然后,她缓缓站起身,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背脊挺得笔直。她先是对着月华轻轻点头示意,让她照顾好玄一,又环视了一下四周: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真织、巧巧、龙娥、兔,以及远处那些虽然恢复了自身意识、但依旧因为Decade之前的能量冲击和体力耗尽而动弹不得、或痛苦呻吟的凛子、真那、琴里、四糸乃等人,还有那漫山遍野、依旧昏迷着的、刚刚从她控制中解脱出来的无辜民众……
一片狼藉,满目疮痨。而这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她,诱宵美九,在憎恨与疯狂驱使下造成的。
熊子深吸一口气,迈着有些沉重但坚定的步伐,朝着美九所在的方向,缓缓走去。她一步一步,踏过焦黑的土地,绕过倒塌的废墟,最后,停在了距离美九正前方不远处,一片相对平整的空地上。她看着那个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歌姬。
“可以……谈谈吗?” 熊子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了美九耳中。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指责,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美九的身体微微一颤。她看着前方那个刚刚还在与那个恐怖骑士激战、此刻却气息平和地看着自己的棕发女性,看着她眼中那份平静,心中的恐惧似乎被冲淡了一些,但茫然和不知所措却更浓了。她犹豫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最终,她缓缓地、走向了熊子距离几米处。赤足踩在焦黑的尘土上,银紫色的长发无力地披散在肩头,华丽的灵装也显得有些黯淡。她低着头,不敢看熊子的眼睛,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裙角,仿佛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
熊子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目光平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女。她能感觉到,美九身上的灵力波动虽然依旧庞大,但已经失去了之前的攻击性与控制性,变得紊乱、虚弱,甚至有些“哀伤”。她也能看到,美九那紫水晶般的眼眸深处,除了恐惧和茫然,还残留着一丝尚未完全消退的、属于“宵待月乃”的、被深深伤害后的脆弱与孤独。
过了片刻,熊子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能让人静下心来倾听的力量:“他……玄一,也就是刚才那个‘骑士’,是我的……首领,也是这个学园的老师,陌羽玄一。” 她特意强调了“首领”这个词,目光深邃地看着美九。
美九肩膀轻轻一颤,依旧低着头,但耳朵明显竖了起来。首领?这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年纪(指外貌)的青年,是这个强大女性的首领?
“他变成刚才那个样子,不是他自愿的。” 熊子继续说道,目光投向远处被月华抱着的、昏迷中的玄一,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心疼与复杂,“是因为……他看到了他最重要的妹妹,为了保护他,重伤倒下,生死未卜。”(她指的是折纸)
“他……曾经失去过很多。背负着常人无法想象的记忆和……罪孽。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熊子的声音低沉下去,仿佛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一个……地狱般的地方。DEM的一个秘密实验室。”
美九的身体猛地一震,DEM!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是那个找到她并提出让她继续唱歌演出的,DEM吗?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紫水晶般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
熊子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反应,继续用平缓的语调叙述着,目光有些悠远:“那个时候,我只是……十二个被DEM抓去做残酷实验、随时可能死去的孩子之一。我们被关在冰冷的容器里,每一天都生活在恐惧和痛苦中,看不到任何希望。”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快要放弃,以为自己会像之前的‘实验体’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的时候……他出现了。” 熊子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与追忆,“不是以救世主的姿态从天而降,而是悄无声息地,用他那名为‘次元壁’的力量,撕裂了实验室的防护,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他穿着那身品红色的铠甲(那时还不是这样),沉默地,干净利落地解决了所有的异虫和研究員,摧毁了实验室的核心。然后,他打开了我们的容器,将我们这些吓得瑟瑟发抖、甚至无法正常行走的孩子,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
“他看着我们,眼神很复杂,有悲伤,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定。他告诉我们,‘没事了,你们安全了。’ 他承诺,会给我们找一个安全、适合我们生活的地方,让我们远离这些噩梦。”
“但是……” 熊子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柔和而温暖,“像我这样,比他还要大的人,在经历了那样的绝望之后,突然看到了光。也不想离开那道拯救了我们的光。我和其他孩子一样,害怕再次被抛弃,再次陷入黑暗。所以,我们所有人,请求他不要丢下我们,我们想跟着他,无论去哪里都可以。”
美九静静地听着,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哭泣,完全被熊子的叙述吸引了进去。她能想象那个画面,一群伤痕累累、对未来充满恐惧的孩子,紧紧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当时很为难,也很挣扎。我能看出,他似乎背负着什么,不想牵连我们。但他看着我们,看着我们眼中那份纯粹的依赖和祈求,最终还是……心软了。” 熊子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极淡的、带着暖意的弧度,“他说,‘好吧。但如果跟着我,可能和其他人的命运就不一样了,可能会遇到更多的危险,可能会看到更残酷的世界。’ 我们说,‘我们不害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于是,” 熊子的声音带着一种自豪与怀念,“他带着我们,离开了那个地方。他利用次元壁的能力,找到了一处位相对安全稳定的地方,并开始在那里建设。那就是后来的玄月岛。而我们这十二个被他救下的孩子,则成了最初的玄月铁骑。他教导我们知识,训练我们战斗,帮助我们适应体内的力量,赋予我们骑士系统,给予我们一个真正的‘家’。他不仅是我们的首领,更是我们的家人,是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和活下去意义的人。”
“但是,” 熊子的语气再次变得沉重,“他很少提起自己的过去。只有我们知道,他似乎失去过非常重要的人,那份愧疚和痛苦一直折磨着他,甚至让他的一部分记忆都变得破碎、模糊。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他睡觉,听到他在梦里……很痛苦地喊着什么,好像在向谁道歉,说他没能救下……然后就会惊醒,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很久很久。很奇怪,明明是做梦却在梦醒时再也想不起来,他从来不说,我们也从来不会去问,明明有穿越的能力,却偏偏在遇到我们之前遇到了折纸,……他才似乎,找到了一丝可以短暂停留的‘理由’。间接性的,我们也应该感谢折纸才对。”
熊子看向美九,目光深邃:“他选择以‘陌羽玄一’这个普通教师的身份留下来,试图用他的方式,守护眼前的人,也寻找着他自己内心的答案。他比谁都讨厌欺骗,比谁都珍视真实的情感,也比谁都害怕……再次失去重要的人。所以,当‘士织’的‘欺骗’揭穿,当你因为被欺骗的愤怒而彻底失控,伤害了那么多人,尤其是……当折纸,这个他视作妹妹、发誓要守护的女孩,为了保护他而倒下时……”
熊子没有再说下去,但美九已经完全明白了。她想起了“士织”(士道)那拙劣的伪装,想起了自己当时如火山般爆发的憎恨与对被欺骗的恐惧,想起了自己用歌声控制一切、伤害一切的疯狂,也想起了那个银发少女(折纸)毫不犹豫挡在剑前的身影,以及那个黑发青年(玄一)在看到少女倒下时,发出的那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绝望与痛苦的嘶吼……
原来……是这样吗?
那个可怕的力量,那毁灭性的攻击,其根源,竟然是因为……保护?因为害怕再次失去?因为触动了内心最深的伤痕?而他,本身也是从类似的苦难中,拯救他人的人?
美九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传来阵阵窒息般的疼痛。这疼痛,不再仅仅是源于自身的憎恨与过去的伤痕,更掺杂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后怕,以及……一种更为复杂的、对“同类”遭遇的共鸣与震撼。
她因为被欺骗、被伤害,而憎恨世界,用力量将自己包裹,试图掌控一切,净化“污秽”。
而他,因为失去、因为愧疚,而背负罪孽,用沉默将自己隐藏,但他没有选择沉沦,而是选择去拯救、去建立、去守护,试图在守护他人的过程中寻找救赎。
自己因为痛苦,选择将痛苦施加于他人。
而他,即使背负着更沉重的过去,却选择用那份力量,去成为他人的光。
强烈的对比,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美九的心上。那堵用憎恶、傲慢与冰冷构筑起来的心墙,在熊子的叙述面前,在面对着自己亲手造成的这一切惨状面前,在理解了玄一的过去与选择之后,彻底地、轰然崩塌。
“我……我……” 美九的嘴唇剧烈颤抖着,紫水晶般的眼眸中,大颗大颗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毫无征兆地、汹涌地滚落。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恐惧与茫然的泪水,而是混合了无尽悔恨、羞愧、自惭形秽以及……一丝微弱明悟的泪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我都做了什么……” 她瘫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脸,发出了比之前更加痛苦、更加深刻的哭泣。为自己造成的伤害,为自己曾经的傲慢与偏激,也为……那个背负着沉重过去却依然选择守护他人的身影。
熊子静静地看着,没有阻止,也没有安慰。她知道,此刻的美九,需要这场痛哭,来冲刷内心的污浊与痛苦,也需要时间来消化这巨大的冲击。
不知哭了多久,美九的哭声渐渐变成了低低的、仿佛灵魂都被洗涤过的抽泣。她放下捂住脸的手,露出一张布满泪痕、眼睛红肿、却奇异地带上了几分洗净铅华般的清澈与决绝的脸庞。她抬起头,用那双湿润的、却不再空洞冰冷的紫水晶眼眸,深深地看了一眼昏迷的玄一,又看了一眼重伤的折纸,最后,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每一处废墟。
然后,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支撑着虚弱的身体,重新站了起来。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中所有的痛苦、悔恨、悲伤,以及那最后一丝残留的、对“歌唱”的恐惧,全部呼出。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中,只剩下了一片如同被泪水洗净后的、纯粹的澄澈,以及一种近乎虔诚的、想要“做些什么”的决意。
她微微仰起头,樱唇轻启。
没有伴奏,没有华丽的技巧,甚至没有刻意调动灵力。只是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最本真的、混合了无尽忏悔、悲伤、祈求原谅与……微弱希望的歌声,轻柔地、却无比清晰地,从她口中流淌而出。
这歌声,不再是之前那充满了憎恨、疯狂与控制欲的“武器”。
而是最纯粹的、治愈的、净化心灵的“祈愿”。
歌声如同最柔和温暖的月光,又如同最清澈甘冽的泉水,以美九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向四周扩散、流淌。
歌声所过之处,奇迹发生了。
那些倒在地上的、昏迷的、受伤的民众,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脸上痛苦的表情被平静所取代,严重的伤势虽然没有立刻愈合,但痛苦大大减轻,呼吸变得平稳悠长,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修复身心的睡眠。一些轻微的伤口,甚至在这蕴含纯净灵力的歌声滋养下,开始有愈合的迹象。
动弹不得的凛子、真那、琴里、四糸乃等人,只觉得一股温暖柔和的力量流入体内,驱散了Decade能量冲击带来的麻痹与痛楚,抚平了体内因被控制和激烈战斗而紊乱的灵力。她们惊讶地发现,自己逐渐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虽然依旧虚弱,但已经能够勉强活动。她们眼中的最后一丝茫然与混乱,也在歌声中彻底消散,恢复了清明,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疲惫、对刚才一切的复杂心绪,以及对这治愈歌声的惊讶与……一丝感激。
重伤倒地的真织、巧巧、龙娥、兔,她们破碎的铠甲下,严重的伤势在歌声的滋养下,虽然没有立刻痊愈,但恶化的趋势被彻底止住,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微弱的气息逐渐变得有力。虽然没有立刻醒来,但生命体征明显在好转,结合之前Decade能量冲击并未真正致命(只是压制),她们已无生命危险。
就连月华怀中昏迷的玄一,那因为过度消耗和激烈对抗而紧锁的眉头,似乎也在歌声中微微松开了些许,虽然依旧昏迷,但气息比之前平稳了不少。
而美九自己,随着歌声的流淌,她身上那华丽的灵装,光芒迅速黯淡、变得透明,最终如同风中流沙般,彻底消散。她重新变回了那个穿着简约白色连衣裙的、赤着双足的银发少女——宵待月乃。而她体内的灵力,也如同开闸的洪水,伴随着这倾注了全部心意的治愈之歌,飞速地流逝、消耗。
但她没有停下。她闭着眼睛,泪水依旧不断从眼角滑落,但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献祭般的平静与决绝。她要将这份忏悔,这份微弱的治愈之力,献给所有因她而受伤的人。
歌声持续着,如同最温柔的手,抚慰着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与生灵。
远处,尚未受到太大波及的商业街,一家咖啡小店门口。系着围裙的石动樱子,正踮着脚尖,有些担忧地望着体育馆的方向。刚才那边传来的可怕震动、爆炸声和奇异的光芒,让她心惊胆战。不过,此刻震动似乎停止了,而体育馆上空,似乎隐隐有柔和的、如同月光般的淡淡光晕在扩散,隐约还有极其动听、让人心安的歌声传来?
“是……演唱会要结束了吗?放了新的特效和安可曲?” 樱子歪了歪头,有些不确定地嘀咕道,“不过,这歌真好听啊……感觉心里暖暖的,刚才的害怕都没了。” 她转身回到店内,准备开始打烊的工作,心里盘算着明天要不要问问兔与龙娥和八舞姐妹(今天几人已经给樱子打招呼——今天去看演唱会了)具体情况。
体育馆废墟中心。
当最后一个音符,如同叹息般,从美九(月乃)的唇间轻轻吐出、消散在空气中时,她体内最后一丝灵力,也彻底耗尽了。
她身体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向前踉跄了两步,然后无力地、缓缓地坐倒在了焦黑的地面上。她低着头,银紫色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苍白的脸,只有微微起伏的肩膀,显示她还醒着。此刻的她,灵力耗尽,体力透支,虚弱得连一个普通女孩都不如,但脸上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混杂着疲惫与平静的神情。
歌声带来的治愈效果并未立刻消失,依旧如同余韵般,在空气中微微回荡,抚慰着众人的身心。
废墟之上,一片寂静。只有风声,以及远处依稀传来的、城市正常的喧嚣。
但这份寂静,与之前的死寂截然不同。它带着伤痛后的平静,混乱后的秩序,以及……一丝微弱的、新生的希望。
熊子缓缓走到美九(月乃)面前,蹲下身,看着她虚弱不堪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有些笨拙地,拍了拍美九那微微颤抖的肩膀。
美九身体一颤,却没有躲开。过了一会儿,她才用极其微弱、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道:
“我……还能……唱歌吗?”
“唱那种……让人感到温暖……而不是痛苦的歌……”
熊子看着她,沉默了片刻,然后,用无比肯定的语气,轻声回答道:
“只要你愿意,永远都可以。”
美九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上,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虽然红肿,虽然充满了疲惫,却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亮起了一丝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光芒。
那是忏悔之后,寻求新生的光芒。也是第一次,她心中涌起了想要用歌声去做些什么,而不是仅仅满足自己的念头。不是为了崇拜,不是为了控制,而是……为了治愈,为了弥补,为了像那个拯救了十二个孩子、建立了玄月岛的男人一样,去帮助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