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屠的脚步声像重锤砸在仓库的黑曜石地面上，每一步都震得墙壁嵌着的绿水晶嗡嗡作响。他从阴影里走出来时，林野才看清这血族保守派头目的模样——暗红色长袍拖在地上，领口绣着繁复的血色蔷薇，脸像是用蜡捏成的，沟壑纵横，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瞳孔里翻滚着黑雾，像两团凝固的血。
“孽障。”血屠的目光先落在夜刃身上，声音像生锈的铁片摩擦，“身为血族王室后裔，竟与低维度来的杂碎为伍，你对得起列祖列宗？”
夜刃握紧暗影短刃，指尖泛白：“把地球人称作‘杂碎’的，才是血族的耻辱。”
“牙尖嘴利。”血屠冷笑一声，视线转向林野，落在他手里紧握的铁盒和黑色晶体上，“蚀心魔的净化核心……果然在你这。看来闪电那丫头没骗我，你身上确实有‘锚点’。”
林野心头一凛。闪电昏迷前的呓语，难道被血屠监听了？
“你喂养蚀心魔，就是为了收集这些核心？”艾力克举起银色令牌，令牌上的联邦徽记在昏暗的仓库里发着微光，“人族联邦早就怀疑‘能量枯竭体’的死亡另有隐情，原来都是你在背后搞鬼！”
“搞鬼？”血屠嗤笑，袍袖一挥，仓库两侧的阴影里突然涌出十几个穿暗红铠甲的血族修士，个个手持长矛，矛尖淬着墨绿色的毒液，“我是在净化这个被污染的世界！织网者大人早就预言，地球人的‘混沌逻辑’会让万族域的规则崩塌，只有彻底清除你们这些‘变量’，才能回归秩序！”
“织网者？”林野攥紧碎镜，镜面第三道裂痕突然发烫，映出血屠身后的墙壁上，有个模糊的影子正在缓缓成形——像个巨大的蜘蛛，正用丝线缠绕着仓库的梁柱，那些丝线泛着和观测印记一样的黑光。
“小心！”夜刃突然拽了林野一把，暗影短刃“噌”地划破空气，挡开一支从斜刺里射来的毒矛，“是‘血蛛卫’，血族最擅长暗杀的部队！”
艾力克迅速后退，抬手在虚空画了个复杂的符文：“联邦战术第三十七条——环形防御阵！林野，你护着净化核心，我来牵制他们！”
符文落地的瞬间，仓库地面突然升起淡金色的光墙，将林野三人与血蛛卫隔开。但光墙只撑了三秒，就被血屠随手一指击碎，墨绿色的毒液溅在光墙碎片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人族的防御阵，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就是笑话。”血屠一步步逼近，黑雾从他袖中溢出，在地面上凝结成蛇形，“把净化核心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不用尝被蚀心魔啃噬灵魂的滋味。”
林野没说话，只是悄悄打开了背包。刚才从冰柜里带出来的半袋辣条露了出来，甜辣的油香混着仓库的冷意，形成一种奇异的味道。血屠身边的黑雾突然像被烫到一样往后缩了缩。
“你怕这个？”林野挑眉，故意把辣条往身前举了举。
血屠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异端邪物！”
他猛地挥手，黑雾化作巨蟒朝林野扑来。就在这时，夜刃突然原地消失，下一秒出现在血屠身后，暗影短刃带着幽蓝的光刺向他的后心：“叔叔，你的时代该结束了！”
“不知好歹！”血屠转身，袍袖缠住短刃，黑雾顺着刃身爬向夜刃的手臂，“你以为学了点‘暗影净化’的皮毛，就能对抗正统血族术法？”
夜刃的手臂迅速被黑雾覆盖，脸色苍白如纸，却死死咬着牙不松手：“至少我知道，血族的荣耀不是靠吞噬幼崽的能量维持的！”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中了血屠。他的动作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被狠厉取代：“妇人之仁！为了种族延续，牺牲是必要的！”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艾力克突然大喊：“林野！用那个！”他指着林野背包里露出的玻璃罐——是那瓶没倒完的老抽酱油。
林野瞬间明白了。他拧开酱油盖，对着扑来的黑雾泼了过去。酱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黑雾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竟像硫酸腐蚀皮肉一样，让黑雾冒起白烟。
“这是……‘阴阳调和’的至理！”艾力克看得眼睛发亮，“用地球的‘烟火气’中和黑暗能量！圣祖果然早已洞悉破局之法！”
血屠又惊又怒：“歪门邪道！”他加大了黑雾的输出，却发现越是催动力量，被酱油沾到的地方腐蚀得越快。那些甜辣的辣条香气和酱油的咸鲜混在一起，形成一种让黑暗能量极其排斥的“生活气息”。
林野趁机冲过去，将手里的净化碎片（也就是B级蚀心魔的核心）往夜刃的短刃上一按。碎片瞬间融入刃身，原本幽蓝的刀刃突然泛起金光，夜刃只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遍全身，被黑雾覆盖的地方“咔嚓”一声裂开，黑雾像遇到阳光的冰雪般消融。
“这是……净化之力？”夜刃又惊又喜，短刃上的金光越来越盛，竟逼得血屠连连后退。
“不可能！”血屠满眼难以置信，“你怎么可能掌控净化之力？”
“因为你不懂。”林野站在夜刃身边，碎镜在掌心发烫，第四道裂痕正在缓缓蔓延，“力量不是用来吞噬的，是用来守护的。就像我妈做红烧肉，火候太大会糊，得慢慢炖才香。”
他这话在血屠听来，又是高深莫测的“大道至理”，气得浑身发抖：“胡说八道！”
就在这时，仓库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是万族议会的紧急召集信号。血屠的脸色变了变，狠狠瞪了林野一眼：“今日暂且饶过你们，下次见面，必取你们性命！”
他袍袖一挥，带着血蛛卫化作黑雾消失在仓库阴影里。
危机解除，夜刃脱力地靠在墙上，看着短刃上残留的金光，眼神复杂：“这净化之力……竟然是从蚀心魔核心里来的。”
“因为蚀心魔吞噬的是负面情绪，净化后留下的，自然是最纯粹的正面能量。”艾力克捡起地上的酱油瓶，小心翼翼地收好，“圣祖，您这‘以毒攻毒’的法子，简直是神来之笔！”
林野没理会他的吹捧，只是盯着掌心的碎镜。第四道裂痕已经稳定，像条镶嵌着金光的河流，裂痕里映出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是爷爷的书房，夕阳透过纱窗落在书架上，上面摆着本《宇宙的13个常数》，书脊上有爷爷用钢笔写的小字：“给小野，看懂了就知道星星为什么会亮。”
“13个常数……”林野喃喃自语，突然想起闪电的呓语，“13号死局……难道和这13个常数有关？”
夜刃凑过来看碎镜：“万族古籍记载，宇宙的13个基础常数是规则的基石，任何一个崩坏，都会引发连锁反应。织网者如果想重置世界，肯定会从这13个常数下手。”
“那碎镜的13道裂痕……”艾力克的脸色凝重起来，“难道对应着13个常数？每修复一道，就意味着守住一个常数？”
林野点头，指尖轻轻拂过第四道裂痕：“刚才用血屠的黑暗能量刺激碎片，加上净化核心的正面能量，才让这道裂痕稳定。看来修复碎片，需要‘对立能量的平衡’。”
他把从冰柜里找到的铁盒打开，里面的大大泡泡糖泛着淡淡的光。他拿起一片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延，碎镜的第四道裂痕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映出更多地球的记忆——小时候和爷爷在阳台看星星，爷爷用万花筒给他讲星座，说“每个星星都是个会眨眼睛的故事”。
“这是……‘情感能量’！”艾力克惊呼，“您对爷爷的思念，正在滋养碎镜！”
夜刃若有所思：“织网者怕的不是力量，是这些‘无意义的情感’。越平凡的记忆，越能干扰它的观测。”
就在这时，石台上的闪电突然哼唧了一声，睫毛颤了颤。林野连忙走过去，发现她眉心的观测印记淡了许多，浅蓝的瞳孔里映出碎镜的光芒：“第四道裂痕……对应‘引力常数’……织网者的‘网’，靠引力维系……”
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显然是碎镜的光芒在滋养她的精神力。
林野的心猛地一跳。引力常数？难道织网者的“观测网”，真的和宇宙常数有关？
“还有……”闪电的嘴角突然勾起一丝极淡的笑，“它怕广场舞……节奏太乱，干扰它的‘剧本’……”
林野和艾力克面面相觑，夜刃却若有所思：“规则需要‘逻辑自洽’，广场舞那种看似杂乱无章，却有自己节奏的东西，确实可能干扰织网者的‘完美剧本’。”
艾力克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人族联邦最近要举办‘双界文化交流节’，我们可以组织一场广场舞大赛，既能收集各族的‘情感能量’，又能干扰织网者，还能……推广地球零食！”
林野看着他眼里闪烁的“商机”光芒，突然觉得这货当后勤总长真是屈才了，应该去搞市场营销。
夜刃收起暗影短刃，看向仓库外：“血屠虽然退走了，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尽快找到剩下的‘锚点’，修复更多裂痕。”她顿了顿，看向林野，“混沌团虽然只有我们三个，但至少，我们知道该往哪走了。”
林野点头，把泡泡糖铁盒和净化核心小心地放进背包。碎镜的第四道裂痕在掌心微微发烫，像颗跳动的心脏。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九道裂痕要修复，还有13个常数要守护，还有织网者这个最大的威胁。
但他不再迷茫。
因为他有碎镜里的回忆，有混沌团的伙伴，有辣条和酱油，还有……广场舞这个秘密武器。
回家的路还很长，但每修复一道裂痕，每守住一个常数，他就离那个有妈妈红烧肉、爷爷万花筒、奶奶老冰棍的家，更近了一步。
（第四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