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界物资交流会的广场上，五颜六色的帐篷像雨后的蘑菇般冒了出来。林野蹲在自家摊位后，看着艾力克用鎏金符文在“地球零食摊”的招牌上镶边，忍不住扶额：“没必要这么浮夸吧？搞得像卖黄金似的。”
“这你就不懂了！”艾力克擦着额角的汗，铠甲上的反光把招牌照得金灿灿的，“万族审美就这样，越花哨越显‘底蕴’。你看隔壁精灵族卖的月光草，用魔法阵围着转呢！”他压低声音，“再说了，越显眼，血屠的人越容易上钩。”
摊位上摆着的东西确实够“地球”：几箱印着“红烧牛肉味”的方便面垒成小山，玻璃罐里的辣条泛着油光，最显眼的是个保温箱，里面躺着十几根裹着塑料袋的老冰棍——是艾力克用联邦后勤的“恒温法阵”复刻的，虽然味道比奶奶做的差了点，但至少保留了“记忆温度”。
“圣祖，您看这定价怎么样？”艾力克递过来一张价目表，上面用万族通用语写着：辣条一根=3单位魔力结晶，老冰棍一根=5单位情感碎片，酱油一勺=10单位信仰力。
林野看着“酱油一勺10单位信仰力”，嘴角抽了抽：“你咋不直接去抢？”
“这叫‘文化溢价’！”艾力克理直气壮，“昨天我试销了一包辣条给矮人铁匠，他吃了之后打铁效率翻了三倍，说感受到了‘火与辣的双重洗礼’，非要用祖传的玄铁换十包！”
正说着，一个穿青灰色道袍的身影“哐当”一声落在摊位前，腰间的长剑差点劈到保温箱。林野抬头，看见张熟悉的冷脸——是在万族联赛上被他用酱油圈“道心崩坏”的东玄剑修，凌云。
“阁下果然在此‘传道’。”凌云的剑还在鞘里嗡嗡作响，显然没从“酱油画圈”的冲击里缓过来，“东玄域长老让我来问问，‘太极平衡阵’的奥义，当真藏在这油乎乎的‘辣条’里？”
林野刚撕开一包辣条想尝尝，闻言差点喷出来：“啥？辣条跟太极有啥关系？”
“不然为何矮人铁匠吃后能‘力与巧平衡’？”凌云盯着辣条包装袋上的红油，眼神严肃得像在研究上古剑谱，“长老说，这定是您用‘混沌之力’压缩的‘阴阳二气’，红色为阳，油脂为阴……”
“停！”林野赶紧把辣条塞给他，“你自己尝尝就知道了，就是普通零食，吃多了上火。”
凌云犹豫着接过，指尖刚碰到包装袋，他的长剑突然“噌”地出鞘，剑尖直指辣条，剑身的纹路亮了起来——正是出现过的“13=伪装”。
“果然有古怪！”凌云瞳孔骤缩，“这‘阴阳二气’竟能引动剑纹！”
林野：“……”
他现在严重怀疑东玄域的修士们是不是都有点中二病。
就在这时，摊位前一阵骚动。几个长着猫耳的妖族幼崽踮着脚往保温箱里瞅，其中一个奶声奶气地问：“那个冒着白气的是什么？闻起来甜甜的。”
是小妖！在冰柜前见过的胖狐狸，此刻化形成了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橘黄色的头发上还翘着根呆毛，手里攥着片从林野摊位上偷拿的辣条碎屑。
“是老冰棍。”林野拿起一根递过去，“尝尝？”
小妖警惕地后退半步，鼻尖动了动，突然眼睛一亮，扑过来抢过冰棍，三两口啃完，然后打了个带着奶香味的嗝：“好吃！像……像阳光晒过的蜂蜜！”她说着，突然指着林野的碎镜（此刻正别在摊位的帆布上当装饰），“它在笑！”
林野回头，碎镜的第四道裂痕（刚在稳定的“引力常数”）里，果然泛着柔和的光，镜中爷爷的虚影似乎在点头。
“情感能量+30！”艾力克突然惊呼，手里的能量检测仪跳了个数字，“圣祖，小妖的正面情绪被碎镜吸收了！”
凌云皱眉：“区区一根冰棍，怎会有如此纯净的能量？”他说着，也拿起一根老冰棍，学着小妖的样子啃了一口，随即愣住——冰甜的味道里，竟混杂着模糊的画面：灶台上的铁锅，妈妈炒菜的背影，还有句带着方言的“吃饭了”。
“这是……”凌云的道心又开始动摇，他一直以为“大道”必须在深山苦修中领悟，没想到会藏在一根冰凉的棍子里。
“这叫‘人间烟火’。”林野叼着辣条，含糊不清地说，“比你们整天打坐有意思多了。”
他这话在凌云听来，又是句蕴含“混沌大道”的至理，低头看着啃了一半的老冰棍，突然觉得手里的长剑不香了。
摊位前的人越来越多。夜刃靠在帐篷柱上，暗影短刃转得像风车，眼睛却警惕地扫过人群：“保守派的人来了不少，那个穿紫袍的就是赵坤的心腹，正盯着我们的辣条箱。”
林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个紫袍修士，正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着摊位，嘴里嘟囔着：“人族就靠这些旁门左道笼络人心，简直丢尽脸面。”
“别理他。”艾力克忙着收钱，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刚才卖了五瓶酱油，够买十箱辣条了！对了圣祖，莫尔院长派人送了这个来。”他递过个金属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块水晶板，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公式。
“是‘泡面汤净化能量转化率’的最新研究。”闪电凑过来看，浅蓝的瞳孔里闪过数据流，“莫尔说您上次倒的那碗汤，能量波动和地球的‘水的比热容’完全吻合，他想请您……再倒一碗供研究。”
林野：“……”
这位万族科学院院长怕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叫。一个虎头人身的壮汉捂着肚子蹲在地上，额头冒着冷汗，周围的人惊呼：“是狂化症！他刚才跟保守派修士吵架，负面情绪引动了体内的能量紊乱！”
紫袍修士立刻跳出来，指着林野的摊位：“肯定是吃了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我说地球人没安好心……”
话没说完，壮汉突然打了个嗝，站起来活动活动胳膊：“哎？不疼了？”他挠挠头，“刚才好像吃了根辣条，辣得我忘了吵架……”
全场寂静。
艾力克第一个反应过来，举着喇叭喊：“各位看到了吗？圣祖的辣条不仅是零食，更是‘静心凝神’的神器！能驱散负面情绪，比任何安神咒都管用！现在购买第二根半价，买三送一！”
“卧槽还能这样？”林野目瞪口呆，看着原本冷清的摊位瞬间被抢购的人群淹没，突然觉得艾力克不去当传销头子真是屈才了。
凌云站在混乱中，手里还捏着半根老冰棍，看着壮汉红光满面的样子，又看看剑身上若隐若现的“13=伪装”，突然喃喃道：“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他的剑突然“嗡”地一声，自动飞到林野面前，剑尖点了点摊位上的酱油瓶。
“它让你……再画个圈？”闪电眨眨眼，“剑有灵，它好像想跟你学‘道’。”
林野被这阵仗整不会了，拿起酱油瓶，在摊位的空地上随便画了个圈。这次没人解读成“太极平衡阵”，但凌云却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酱油圈磕了个头：“弟子悟了！大道不在剑谱里，在……在菜市场的吆喝声里！”
周围的万族瞬间炸开了锅，纷纷对着酱油圈跪拜，嘴里喊着“酱油道祖”“混沌至理”。
林野：“……”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混乱中，小妖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角，指着广场角落：“那里有黑影在哭，跟冰柜里的声音一样。”
林野望去，角落的阴影里果然有团黑雾在蠕动，比B级蚀心魔小些，却更凝聚，显然是被刚才的负面情绪吸引来的。
“是F级的，刚诞生。”夜刃的短刃闪着寒光，“正好试试新录的净化咒。”
“不用。”林野拿起一包辣条扔过去，“对付这种小角色，用这个就行。”
辣条包装袋在黑雾中炸开，甜辣的香气瞬间将黑雾冲散，只留下颗米粒大的净化碎片。
“信仰力+100！”艾力克的检测仪疯狂跳动，“圣祖，您这招‘辣条净化术’比暗影短刃还管用！”
林野翻了个白眼，却忍不住看向碎镜。第四道裂痕的光芒更亮了，镜中爷爷的虚影旁边，多了个模糊的身影，正举着锅铲朝他笑——是妈妈！
“看来第四道裂痕的‘引力常数’稳了。”闪电轻声说，“情感能量够了。”
夕阳西下时，零食摊的东西卖得差不多了。凌云扛着剑，非要拜林野为师，被林野用“先学会切土豆”打发走；小妖抱着半袋辣条蹲在帐篷顶，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显然又忘了林野是谁，却记得辣条好吃；夜刃收到消息，说血屠和赵坤在密谈，似乎在策划利用“万族议会选举”搞事。
“看来下次得搞点新花样。”林野数着今天赚的能量结晶，突然想起闪电说的“织网者怕广场舞”，“艾力克，会跳《最炫民族风》吗？”
艾力克：“？？？”
林野看着碎镜上四道交错的裂痕，突然觉得，用地球的平凡套路对抗高维存在，好像也挺有意思的。至少现在，他离回家的路，又近了一步。
（第五章 完）
